耶和华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握紧了手中一只漂亮的小海螺。那是路西法在海里找来给他的,里面用魔法保存了这次旅途中的所有。
这美得如梦的同游,还好他可以用这样的方法回顾。
第17章 双子
路西法回到万魔殿后,发现只有阿斯蒙蒂斯还在等他,许是等待的过程太寂寞,这家伙居然靠在王座边睡着了。路西法走上前,低头看他,阿斯蒙蒂斯睡得很香,显得有些傻乎乎,路西法忍不住笑了笑。
傻瓜阿斯蒙蒂斯,爱情这种东西,可不是跟在喜欢的人身后不停地说喜欢,就能成功得到的。最多也就是获得一点怜悯的安慰,可明知道路西法给出的温柔都是虚假的,他还是沉迷其中,舍不得放。
真傻啊,傻得让人觉得悲哀。路西法叹息着,在他身边盘坐,轻轻地将他抱在怀里。
玛门感应到自家父王回来就匆匆赶到万魔殿,结果一推门就呆住了。
万魔殿里没有什么摆设,一眼看去空旷寂静,路西法抱着阿斯蒙蒂斯坐在王座旁边的地上,两个人都是黑衣黑发,简直要融进黑暗里。
路西法垂着头,长发滑落,挡住了他的表情。可玛门还是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氛,就好像被隔离在整个世界之外。
这一幕看起来如此绝望而缱绻,美得堪比荒原上开满的曼珠沙华花瓣被风卷了漫天的景色。玛门扶着万魔殿的门,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处。许久,才小声喊:“父王……”
路西法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一动惊醒了阿斯蒙蒂斯。阿斯蒙蒂斯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醒过来,抬头间发现自己躺在路西法怀里,顿时浑身僵硬,期期艾艾地说:“陛下……”路西法冲他安慰地笑笑,放开他站起身。
玛门忍不住也揉了揉眼睛,他家父王一站起来,气场就变了,让他怀疑刚刚是不是眼花。“玛门,有什么事吗?”路西法对于自己的儿子向来很包容。玛门听到问话,想起自己跑过来的原因,顿时沉下脸:“父王,外面的那些家伙都在说米迦勒是您的孩子。”顿了顿,脸上有些挣扎,似乎不想承认:“我发现米迦勒跟我在某些方面确实有点像。那么,他是我的兄长吗?”路西法沉默不语,不知道该怎么说。
玛门耐心地等待,一双眼紧盯着路西法。最终路西法无奈地说:“玛门,他是你的兄长,对你而言并无损害。”这就是侧面承认了,玛门虽然猜到了,但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觉得不能接受。他深呼吸平定情绪,然后眼神更加灼灼地盯着路西法:“既然如此,那我们的母亲是谁?”
玛门现在很害怕,怕自己父王说出那个能让他崩溃的答案:他双亲中的另外一个是上帝。
路西法站在王座前望着远方,却又什么都没有看,他回忆着从前那些平静安宁的生活,许久才启唇回答:“你们没有母亲,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这是事实,但听在玛门耳中,更像是在隐瞒。玛门几乎已经认定,他身上有着耶和华的血脉。
受到重大打击,玛门脸色惨白,踉跄一下,匆匆告别离去。阿斯蒙蒂斯看玛门那副失魂落魄样就明白了。他心里也不怎么舒服,在路西法身后问道:“陛下,玛门小殿下似乎不喜欢米迦勒,您直接告诉他真的好吗?”路西法没有回头:“可是这是真的,他总会知道。”身后没有声音了,他闭目沉默有顷,才回头重新扬起笑容:“阿斯蒙蒂斯,把手伸出来。”阿斯蒙蒂斯莫名其妙地伸出手,路西法将一条精致的银链戴到他手腕上:“这是说好的奖励。”
阿斯蒙蒂斯傻愣了一会,摸着手腕上冷冷的银链,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忍不住问:“陛下,阿斯蒙蒂斯冒昧,请问这件首饰是怎么来的?”路西法正走向后殿,闻言回眸:“天堂刚刚繁荣起来的时候,华买来送我的。”看着阿斯蒙蒂斯黯然的表情,他笑了笑:“你不必介意,我既然把它送给你,说明在我看来,你和他一样重要。”路西法说完就走了,留他一个人想想。
阿斯蒙蒂斯握住手腕,低头轻笑了一下。他听出来了,陛下不爱他,但至少是在意他的。那就够了啊,能在陛下心中占一席之地,再小他都满足了。
阿斯蒙蒂斯蹲下来抱住自己,笑着笑着,眼泪大颗落下来。爱上撒旦,果然是地狱里最悲催的事。
第18章 血脉
路西法穿过整个万魔殿,从后门又走了出去,对面就是玛门的宫殿。玛门十分富有,宫殿建得也十分复杂。但,这拦不住路西法。他从容自若地走进这座迷宫一样的建筑,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躲在寝宫角落缩成一团的玛门。
玛门从小就养成这个习惯,一旦遇到接受不了的事情,他就爱躲进黑暗里。好像他躲起来了,那些他不愿相信的事就不是真的了。可是这不过是孩子气的逃避罢了,不会有任何意义。
路西法挥手扫开窗帘,冥月的光芒照进宫殿,在玛门脚前的地面留下一片白斑。他走到玛门面前蹲下身,惨白月光披落他一身,使他看上去像个一碰即碎的梦幻。“玛门,”路西法柔声唤他:“你不用在意米迦勒的身份,除了我,没人清楚这件事,你完全可以不认他。”玛门从臂弯里抬起脸,精致的小脸上写满委屈:“父王,不是为了这个,我不想承认上帝竟然与我有血缘关系!”月光照耀下,路西法的眉眼都带有一种虚幻的美丽,他听见玛门的话,脸上露出不解。
这个表情如此纯良,与地狱的风格完全背离,玛门下意识伸手去拉他,担心他下一刻就要消失。
路西法温柔地将不懂事的孩子抱在怀里:“玛门,你身上没有华的血脉。我说过,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如果非要有母亲,那也该是无间。”“无间?”玛门颇依恋地在父王身上蹭了蹭,抬起头满是疑惑。路西法低头,眼睛微弯,粉润的唇一抿,姿容之艳直接颠覆了玛门的内心。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一个妖孽的父王啊!
“第十层地狱有自己的意识,我为它取名为无间,无间地狱。”路西法摸着玛门的脑袋,低声说:“我创造你时,取用了无间的黑暗本源,若说它是你的母亲,倒也过得去。”玛门舒服地窝在父王暖和的怀抱里,父子两人沐浴着月光,静静地相依偎着。
路西法创造米迦勒的时候,天堂刚刚才建了一个粗胚,荒芜程度直逼边境地狱。但那个时候的路西法和耶和华都没觉得,毕竟比起虚空混沌,天堂再渣也好歹定型了。于是两位神兴致勃勃地商量创造生命。
当时路西法尚未掌控黑暗之力,加上耶和华也想要光明的生命,最后他们决定抽取一部分光明本源注入火精中作为新生命的灵魂,而身躯则是取了路西法的血肉放在虚空中吸收各种元素,又依靠了两位神的意志凝聚成型。这个生命诞生后,路西法为他取名为米迦勒。也因为米迦勒火的属性,让路西法突发奇想,自此最高级别的天使被统称为炽天使。
至于为什么用路西法的血肉而不是耶和华的……还不是因为那孩子怕疼。
虽然创造生命成功了,力量也很强大,但未免太麻烦,而且……路西法都不想承认,智商方面居然有缺陷!两位神郁郁了好久,然后路西法决定不耻下问,跑去东方界取经了。
取经的结果很不错,路西法认识了路子牧,看在都姓路(大雾)的份上,路子牧指点了他。路西法回头就教会了耶和华,两人用女娲造人的进度补满了天使,并且再也没有浪费血脉。
米迦勒的诞生耗费了路西法无数心力,且继承了路西法的血脉,路西法一直将他看作自己的孩子。后来路西法进入地狱,考虑到地狱的实力问题,路西法再一次用自己的血创造了玛门。因为有过经验,玛门就没有再智商欠费了。
这样的真相只有上帝知道,甚至连路西法的真正身份也只有上帝知道。因而知道路西法、米迦勒、玛门三者血缘关系的,也只有上帝。
路西法把真相删减一番,告诉了玛门部分。另外那些,他的孩子还没必要知道。
这世界的法则,东方叫做天命的东西,从来都血腥残酷,而他愿用生命与法则抗争,为他在乎的那些人和事物挣一个无忧未来。
路西法在月色下笑得温柔,谁让他爱他们呢。
第19章 言爱
水晶天上开满了晶莹剔透的水晶花,花瓣轻薄透明,层层展开,在微风中轻轻抖动,清淡的花香溢满了整层水晶天。高大壮丽的纯白色圣殿坐落在水晶天中央,被美好的水晶花包围,四野寂静一片。
水晶天真是太安静了啊。金发神祗在御座上睁开眼,微微叹息。他站起身,把创世之书放在御座上,转身走出了圣殿。
脆弱的花瓣拂在耶和华腿上,软软的,像是某种牵绊。耶和华低头看着那些娇嫩的花朵,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谁柔软的银发,曾落在花丛中,丝丝缠绵。那人曾抱着羊皮纸的书籍,坐在这花朵之间,说着世界的格局,他眼眸中的笑意温软的像天边流云。
路西啊。耶和华在花间睡下,疲惫地合上金眸,怀念着逝去的韶光。只有在梦里,他才能再次见到从前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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