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周镜离恍然大悟，“是谁啊？”
有恩必报是一切生物的行为准则，周镜离得给这个恩人传点幸运Buff过去。
费郁定眼看着他，“我，你信吗？”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别样的东西，是周镜离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周镜离觉得再对视下去，自己的灵魂要被拿走了，于是移开了眼，说道：“信。那么，你要我做什么呢？”
“当我的御用配音。”
周镜离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除了这个。”
“为什么！”
费郁的眼角瞬间就往下耷拉了，仿佛下一秒就要乌泱乌泱地冒水泡，可怜极了。五年之后的费郁有那么一点陌生，可是这个瞬间，露出小奶狗似的表情的费郁终于让周镜离产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感觉。这个表情勾起了周镜离对费郁的所有愧疚，恨不得分分钟答应了这孩子的全部要求。
“小郁，我……”
周镜离垂着眼，将费郁环着自己的胳膊睁开，然后脱下羽绒服，一把丢了过去。
“你是瞒着经纪人跑出来的吧？先回去吧，以后有空了可以来找我聊天。”
这是要结束见面的意思了。
他转身要走，费郁一把拉住，眼睛里的可怜用一层倔强包裹着：“……阿离，你还在生我的气，对吗？”
“嗯？”周镜离不解。
“还是，你只愿意当南洲一个人的御用配音，嫌弃我没能力，不如南洲的万分之一……”
周镜离叹了口气，认真看着费郁，说道：“你怎么能这样看你自己呢？当初给南洲配音，是因为他讲不好普通话。至于你，其实可以自己配的，花点时间就行了。”
而他自己，是真的不想再配音了，只想安安静静地在张鸣飞的工作里当一只吉祥物，偶尔发挥一下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没有时间……”费郁委屈巴巴的。
周镜离看了一眼巷口。费郁的助理多半是殷勤地把那姑娘送去了目的地，这会儿只有那辆白色宝马mini停在原地。他说道：“没有时间还不赶紧回去？以后不要随便跑出来，让你们经纪人瞎操心。”
所有的借口都被周镜离堵死了，费郁抱着羽绒服，墨镜也拿在手里，一步三回头地往巷口走去，像一只舍不得离开主人的小奶狗。
周镜离扶额。
五年没见，费郁这孩子对撒娇卖萌扮可怜这一套真是玩的得心应手……而且要命的是，他最吃撒娇卖萌扮可怜这一套。
周镜离忍住上前拉住费郁的冲动，转身打算沿着原路返回，去张鸣飞那里问问被抹黑的事。
他才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清晰的引擎声，紧接着訇的一声，巨大的车鸣快要洞穿耳膜。周镜离惊讶回头，跑到巷口处，看到一辆逆向的汽车将费郁的宝马mini顶进了路中央的花坛里。
“小郁！”
周镜离大步走了过去，从玻璃破碎的车窗里看到被安全气囊裹住的费郁，闭眼昏迷不醒。他显然刚刚上车，怀里放着周镜离的那件羽绒服，还没有坐稳，连安全带都没来得及系上。
周镜离：“……”
锦鲤的幸运buff呢？
第4章 经纪人
004经纪人
周镜离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头猛地一跳，差点就忘了自己已经封了神力，目前和普通人无异，下意识就想卷袖子把费郁直接从车祸现场带走。
但附近的行人都是目击者，不远处的交警也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就比周镜离晚了一步。
相撞位置在车头侧面，已经严重变形。费郁昏迷不醒，被困在驾驶座上。交警通知同事过来急救，周镜离抿着唇，在一旁默默探了探费郁的气息。
气息稍弱，但没有大碍。
周镜离松了一口气，默默看着赶过来的交警将费郁弄下了车。他快速地扫了一眼围上来的人群，上前帮忙，悄无声息地挡住了费郁的模样，谨防被人认出。
去医院的路上，费郁醒了。
他先是迷茫，接着看到一旁陪着的周镜离，竟然笑了，眼睛弯弯的，有点孩子气的没心没肺。
要不是他现在算个伤患，周镜离真有揍一顿的冲动。
费郁默默抓起周镜离的手，攥得紧紧的，漂亮的眼睛里带着点讨好。
周镜离正要把手掌抽回来，旁边的医生忽然开了口：“病人的情绪现在需要安抚，你顺着他一点，让他抓着吧。”
周镜离：“……”
只好不再动。
费郁浑身上下只有脸没受伤，此刻把头别到了一边，无声笑着，笑得一抽一抽的。
周镜离：“……”
到了医院，费郁被推进去拍片做检查，周镜离在等候室里坐着。他的脑海里回放着费郁被撞前的一切声响，细节一览无余。
这世间有两件事是宿命，死亡和意外，连神都没办法控制。周镜离默默坐了一会儿，将车祸的细节翻来覆去地想了无数遍。一个护士过来把一份病历交给他，简单说了费郁的情况，然后让他去窗口缴费。
护士离开之后，周镜离手里忽然一空，病历不见了。一只通体金黄的黄鼬从椅子底下爬了出来，“嘭”地变成了一个脖子颀长的人类。他拿着费郁的病历，极恭敬地冲周镜离弯了个90°的腰，说道：“上神，为您办差是在下的造化。”
周镜离没有说话，点了点头。正好，给他多点时间去看看费郁。
黄鼬咧嘴一笑，抬手掏出一瓶香水，把全身都喷了个遍。这才慢条斯理地走了出去，迎面就呛倒了一波人。
周镜离：“……”
黄鼬，俗称黄鼠狼，天生臭味。
这次的车祸，尽管在现场的时候没有被人认出费郁，但那辆白色的宝马mini登记在助理南瓜的名下，粉丝和媒体早就看眼熟了。因此，费郁到医院的这段时间里，网上已经有了事故现场的照片。警方尚未公布具体的情况，只是谣言的速度一向最快，费郁的人气又那么高，各种抹黑揣测的造谣已经出来了好几个版本，一片乌烟瘴气。
这才一个小时不到呢，费郁又登上了热搜头条，不愧是官方认证的流量TOP。
费郁的检查还没有结束，医院外面已经有一波媒体和粉丝守着了。经纪人也过来了，大喇喇地就要进去，周镜离在走廊里将他拦住。
经纪人看起来三十四五岁，圆脸寸头短脖子，腮帮子上留着短短的胡茬，眼珠子略显浑浊。他斜了一眼周镜离，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抬脚继续往前走，却不慎崴了一下。
立刻破口大骂：“妈的！”
两只整蛊成功的黄鼬抬起前肢击掌，然后跐溜跑到一边，贴着墙角毕恭毕敬地站好，圆溜溜的眼珠子转啊转。
周镜离忍笑扫了它们一眼，冲着经纪人说道：“小郁还在做检查，不过没什么大碍。你先去发个声明吧，这事儿不是小郁的责任，交警那边很快就有调查结果的。”
不管是“发声明”还是“小郁”这个称呼，他说得都极其自然。经纪人愣了一下，把周镜离打量了一通，依旧没什么好态度：“你是谁啊？”
贴墙站着的黄鼬们开始龇牙，敢对上神不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歹是费郁的经纪人，周镜离懒得计较，说道：“我是鸣飞工作室的周镜离，也是费郁的……嗯，小叔叔。”
听到名字，经纪人惊讶了，听到他说还是费郁的小叔叔，更惊讶了：“费郁说他……费郁他没说过啊。”
经纪人这才认真打量了一眼周镜离。听说成名十年了，看是看起来有点过分年轻，不像费郁的叔叔，更像是费郁的哥哥。
他立刻变脸一样换了一副热情的表情，周镜离也不理会，说道：“你先去搞定外面的那些记者吧，小郁这边我盯着。”
也没再看经纪人，独自往检查室走去。两只黄鼬互相对视了一眼，一齐冲经纪人抬起屁股，放了一顿臭屁，然后跑起来跟上周镜离。
费郁的检查已经做完了，外面太乱，他暂时没有出去。医生盯着电脑，护士在收拾器材。费郁的裤子被磨破了，他干脆直接剪了，露出膝盖上血红色的擦伤。护士要过来给他上药，费郁大喇喇笑了一下，说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护士：“会有点疼，我帮你吧。”
费郁眯眼笑着：“这点伤，能疼成什么样啊，我自己来就行了。”
车祸的时候，车身被撞得向内挤压，弄得费郁的腿上全是狰狞的划伤。他抿着唇，用沾了双氧水的棉签慢慢涂抹。他“嘶”了一声，片刻后适应了，没再喊疼，涂完了再拿起紫药水，接着涂。
周镜离敲了敲门，进来了。费郁抬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霎时就雾蒙蒙一片，可怜极了。
他嗯哼了一声：“阿离……”
周镜离&医生&护士：“……”
周镜离走到医生面前，问道：“费郁的检查怎么样了？”
“头部没有受到撞击，身体尤其是大腿往下有一些软组织挫伤，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不过——”医生指着电脑里的颅部CT片，“患者的脑部有大量的淤血残留，后遗症会比较严重。患者……以前也出过车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