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慕情并不喜与人争斗,虽然保护比破坏来得困难,但他情愿做前者,但是听慕长天的口气……
“师父。”慕情还是没忍住,问道,“四方谷真的与乔家……”
慕长天的眼珠颜色很淡,如同琉璃珠子,他转移目光或是动动眼珠的动作总是很慢,被他这么慢慢地、深深地看过来,慕情不自觉绷紧了身体。
慕长天深深看了他一眼,红艳似血的嘴唇张开,慢慢吐字,“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四方谷和乔家不和是真的。而且我和乔家还有私怨。”
慕情神色一凛,他从慕长天散漫的语气中听出了别样味道,那句‘私怨’莫名让他觉得心神不宁,他觉得从这两个字开始,师父似乎整个人都不痛了。
“乔家现任家主乔晟,我和乔家的怨都是从他开始的。”
慕长天的语气越来越奇怪,慕情突然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可一时间他竟然也找不出另外的话题来转移,慕长天的眼睛看着前方,目光却不是落在自己身上了,他好像在看远方,很远很远的远方。
慕长天甚至不自觉露出了威压,慕情在威压下渐渐冒出冷汗,他不由地张口,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颤抖,“您讨厌他?”
“讨厌,讨厌?不不不,我恨他,对,是恨。”
慕长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疯狂嘶哑,他的声音变得尖锐,一边笑一边大叫,“我恨他,我恨他!”
慕情被扑面而来的戾气压倒在地,他膝盖“嘭”地砸在地面上,甚至将地面砸出裂缝,蛛网般蔓延开来,他不得不用双手支撑着身子不完全伏下去,却又想用双手捂住耳朵——慕长天的声音带来了刺穿耳膜般的疼痛。
慕长天却如疯了一般,他从高座上起身,谷主长长的黑袍拖曳在地,双手捧着脸癫狂的笑起来,他的声音如跗骨毒舌舔舐攀沿而上,光是声音就忍不住让慕情浑身颤抖,恍若跌进一潭浑浊粘稠的沼泥之中,越是挣扎陷得越深,隔绝你的温度你的呼吸,夺走你的光明。
“我恨,好恨啊……”
慕长天本来浑身就透露着死气,此刻形貌更为恐怖,他那双浅色的眼睛似乎染上了红光,甚至浸出的眼泪也带着血意,爬上了一张苍白的脸。
“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活着,他要活着,然后用一辈子去体会绝望与痛苦,现在的一切都还不够,不够!”
慕情七窍都被震得流血,他已经运起所有灵武力来抵抗,两种属性的灵武力包裹着他身躯,依然挡不住慕情的威压,他不得不出声艰难叫道:“师父……”
疯狂状态的慕长天却置若罔闻。
“师父、师父……”
“师父……”
慕情口鼻都渗着血,他努力保持着意识清醒、或许他已经不清醒了,但他依然一声声叫着“师父”,声声啼血,不断地、虚弱的重复。
而慕长天总算是停下了发疯,他偏了偏头,听着声音的来源,周遭气息慢慢平稳下来,而后眼眸中的红光褪去,一双浅色的眸子总算是找回了焦距。
“师父……”
慕长天看着依旧不断呼喊他的慕情,神色复杂。
最终他走下来,托起慕情,慕长天的属性是水,但除早年习过一点初级的医术外他再没有学医,灵武力对伤口的治愈也只学了内部流动、也就是只医治自己的伤口。他缓缓给慕情传输点灵武力,水属本身带治愈功效,慕长天用了简单的法子,慕情好受了很多,渐渐清醒过来。
“师父……”
“嘘——”
慕情用袖子擦干净他脸上的血,毫不在意是否弄脏了一身华贵的袍子,他的动作轻柔小心,若不是慕情亲眼所见,根本无法把现在的师父与刚刚的疯子联系在一起。
慕情擦着他的脸,缓声道:“我有多少年没发过疯了,明明现在就算提起乔晟也不至于太失态,怎么就在你面前发疯了呢。”
慕情嘴巴抿成一条线,不敢言语。
“一定是我在你面前太放松了,一个人久了,总会忍不住找一个能分享的人。徒儿,你不要让为师失望。”
慕情低头,“是,师父。”
慕长天手上也沾上了点血迹,他毫不在意,起身道:“去找个医师看看,受伤原因想说就编,不想说就不说,反正你的事儿都会汇报到我这里来,横竖都一样。”
慕情起身,身形还有些摇晃,慕长天见如此,点了点下巴想道:除非见着乔晟本人,否则再次发疯可能性不大,但姑且一说。
“我下次如果再在你面前发作,有多远你躲多远,我可不想被人看见那副模样,今天你看见的,也都忘了,懂么?”
慕情点头答应。
他的师父从前教导他时总是显得十分耐心,常常表现得温吞如水,但慕情直觉慕长天一直隐忍着什么,打破一汪湖水的平静只需要一颗小石子,更何况他的师父借着风便能卷起惊涛骇浪。
他今天至少知道了一点,师父他,是真的很恨乔晟。
虽然从慕长天疯完后提起乔晟时平淡的语气与表情看不出丝毫端倪,但那种绝望又痛苦的嘶喊,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慕情慢慢退出殿外,等踏出大殿的时候他已经能稳稳踩着脚步,完全看不出受伤的迹象,回到住处后也没有立刻叫来医师,而是拖着身子又去其他地方转了几圈,晚点才叫人看伤。
至于受伤的理由慕情闭口不言,就算他们汇报给师父也没什么好责问的。
与清修时不一样,现在慕情身边有许多人,仆从侍卫、医师属下,师父也说过,他不能再跟清修时一样,对每个人都很好。
清修时侯接触他的除了师父长老,仅有两人,那时候他以为可以将所有人一视同仁对待,却被告知他错了。
如今的他也学会了亲疏近离,他是四方谷的少谷主,该有与这个身份相称的态度。
天色已经不早,慕情却依然吩咐道:“把本次学院大赛参赛的人员名单拿过来。”
名单除了各个学院弟子,还会有随行人员,而出云帝国的名单上,慕情确实看到了身份写着王爷的人,大张旗鼓,完全没有遮掩。
慕情稍微停顿后继续查阅,看到了苍云帝国的名单,“乔逸然”三个字跃入眼帘。如今他对乔逸然不仅仅存有好奇,还肩负了必须保护他的使命,他翻阅名单,像是看到后随口问了句,“你们知道苍云帝国乔家的乔逸然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侍奉跟前的两个属下中一人道:“只听说天纵英才,甚至超越其父当年……”
说到这里他忽而惊觉什么,急忙住了口,慕情听到一半没了下文,疑惑的抬起头来,“嗯?”
那人却战战兢兢低下头去,“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慕情一头雾水,“何错之有?”
剩下那人欲言又止的模样,慕情看了更为不解,他道,“你说说他何错之有。”
剩下的人误以为慕情已经生气,意思是让他再把同伴的错误说一次,殊不知慕情是真不知道那人哪儿犯了错,没有威胁的意思,是真想弄个明白。
剩下的人只好道:“谷主早年才华与乔家乔晟齐名,说乔逸然远超当年,岂不是、岂不是对谷主不敬。”
原来如此,慕情恍然大悟。
年轻时天资齐名的慕长天和乔晟,一个在修炼之路上一帆风顺成功踏入灵武圣之境,成为整个大陆最年轻的圣者;另一人却因伤了根本,修为上永远止步再无晋级可能。二人的现状如今两相一比,无不叫人唏嘘感叹。
慕情对冷汗涔涔的两人道:“无妨。你们说的不过也是听来,算不得不敬。”
两人急忙拜谢,“谢过少谷主。”
一人急中生智补救道:“少谷主若是想多了解乔家的事,乔家当时有一名出逃的直系弟子,如今正在为四方谷做事,少谷主有什么疑问不如问问他。”
慕情:“哦?是谁?”
“此人名叫乔方,如今在长老的祭殿中效力。”
“也好,你把他找来。今天天色已晚,明天吧。”
“是。”
漆黑的夜空里,鸟兽巨大的翅膀划破夜空带起刀割般的风刃,乔逸然在兽背上的包厢里望着窗外,揉了揉鼻子。
系统给他披上一件外衣,“睡不着?”
乔逸然点点头,半点睡意也没,他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星辰,赞叹道,“不仅速度快,驮着这么重的东西耐力也很好,回头让乔家多买几只备着。”
一共三只鸟兽三个包厢,每个包厢都有两层,两人一层单出那人可享受单人一层,算下来重量不可谓不重,这种鸟兽的好用程度真是超乎想象。
“适合长途飞行,短途就没必要了。”系统把乔逸然搂过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舒服些。“食量太大,飞短途不合算。”
“也是。”
乔逸然想到喂食时它们那惊人的食量,还只吃熟肉,看来学院也是把它们嘴巴养叼了,一口一盆,看得连团子这等自诩吃货的魔兽都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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