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丧尸奋战的同时,穆城睿感到绳子在向上拉动。他抬头一看,头顶上方是小崽子和秦莫林。小崽子半个身子都快被绳子带出窗台,闷吼着像拔河一样一把一把地往上拉,拉过的绳子留下鲜红色的手印。
穆城睿心里像被丧尸的尖爪抓破一般难受,恨不得叫小崽子放手,可这一放手就意味着他将失去生命。所以他只能低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拉升至几米后才和丧尸搅着的绳子分开。秦莫林赶忙把丧尸的那根绳子割断,也就是转瞬间的事,虬在绳子上的丧尸还没反应过来,就这样直愣愣地摔了下去。砰的一声把脑浆都砸烂了,在楼底周围的丧尸一哄而上,去抢食那摔死的丧尸尸体。
去除了威胁,两秦迅速地把穆城睿拉到了窗台上。一接触到小崽子的身体,穆城睿就感觉到不对劲。除了两只手因为用力过度磨出了血外,他的身体非常滚烫。
小崽子他发烧了!
可以说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普通的发烧感冒而引起的,最初他经历过刘秘书因为发烧而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随后是整个樱桃县因为有人发烧而病变,再后来是儿子的养父,可现在轮到小崽子了……他不敢想象小崽子变成丧尸的样子。
穆城睿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可秦木舟并不看他,把他往秦莫林身上一扔,又跑到窗台边去看汽车山的情形。秦莫林为他解开身上的绳索,碰到他的手臂,也是……
“莫林你……”秦莫林把手指放在唇边,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随后用眼神向他指了指旁边。
穆城睿这才发现独立小楼的顶层幸存者并不多,也就一百人左右,但他们却分成了几个区域,像他认识的主治医生在一个区域,还有一群明显是老百姓的在一个区域。而在窗台附近的除了两秦以外也只有他们之前救下来的彤彤。
穆城睿有一大堆的疑问,他和张言良离开后医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来到这独立小楼,最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会发烧。但现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张言良还没有脱险。
穆城睿看了看手里的登山绳,绳子的一端系在承重柱上。难道把绳子扔下去,让张言良拉住绳子,像他一样被拉上来。可张言良的旁边被丧尸围了个水泄不通,照这情形看来,把绳子扔下去,那不是给丧尸做绳梯吗?
还没等他想出办法,小崽子便把他手中的登山绳抢了过去。
“你要做什么,快回来!”穆城睿心跳骤停,他知道小崽子要干嘛,着急地大叫,但秦木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不——”穆城睿扑到窗台上,伸出手想挽留,却什么都没抓到。只见小崽子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却没能落在汽车山顶上,登山绳被拉到了极限,秦木舟向墙面用力一蹬,最后落到了汽车山靠顶部的位置。抽出长刀斩向了向他靠近的丧尸。
穆城睿心脏一阵尖锐的疼痛,用力的咬紧牙关,仿佛那样能摆脱疼痛。他看到小崽子一路斩杀丧尸,和张言良在汽车山顶汇合,两人背靠着背对着越来越多的丧尸。他看到小崽子为了救张言良被丧尸抓伤了手臂,他看到小崽子用身体护着对方被丧尸一口一口的咬食。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他爬上窗台准备和小崽子一样跳下去,却被秦莫林拉过去紧紧地抱在怀里。穆城睿用力挣扎,甚至拿出了匕首,叫对方放手,可秦莫林死都不放,一边抱着着他,一边在他耳边重复地说:“不要担心,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骗子骗子骗子,小崽子都被丧尸抓伤了,被啃食了,接下来是张言良,他们会尸骨无存,怎么会安然无事。
秦莫林悲伤地看着他,原来他把心里的话吼了出来。突然窗台外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窗台上的玻璃被爆炸的气浪震碎,片片红雨随之飘进屋内。紧急下秦莫林拉过呆立在一旁的彤彤,把两人死死地护在身下。等爆炸平息后,才缓缓地放开手。
穆城睿挣脱出他的桎梏,爬到了窗台上一看。窗外的汽车山因为爆炸去了大块,到处都散落着丧尸的残肢断臂和零落的汽车部件,却没有小崽子和男人身影。穆城睿看到窗台上的登山绳,明知道希望渺茫,却还是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地拉着绳子。绳子的另一头,什么都没有,只有被火舌舔食的痕迹。
穆城睿绝望了,窗外大叫小崽子的名字,回应他的只有附近闻声赶来的丧尸。不知不觉他已经泪流满面。
穆城睿做了个梦,在梦里他还是红樱市的市长,每天有做不完的公务和没完没了的应酬。梦里还有刘秘书为他安排行程。突然在梦里有人告诉他丧尸围城,他组织安排民众做飞机离开,结果只剩下最后一个位置。
他把离开的机会给了小崽子,随后回城和将士们死守。城破,他东躲西藏,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却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了小崽子和他的养父。那一刻的心痛和无奈,让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是的,他做父亲是很失败,但他也和全天下其它做父母的人一样,把最后的生存希望留给自己的孩子。可小崽子是怎么做的,对他给的东西不屑一顾,与那男人生死与共。小崽子怎么能这样,他有没有考虑过他感受。
他又哀又怒,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上去,抬起手就要往小崽子脸上打,结果手里拿着的是一把长刀。穆城睿惊慌地想要收收,身体却不受控制。长刀刺出,却扑了个空。不管是小崽子还是他的养父都消失不见了。
他这才想到这是梦,陡然惊醒,发现空气中居然有饭菜的香味。
晚餐是几个大妈和女孩一起做的,西米饭和青豆外加几片腊肉,餐具是病人喝汤的不锈钢小碗,没有筷子。其实也没什么可挑剔的,能在这样的日子里吃碗热饭已经是很不错的一件事,所以大家都默默地排队打饭。
秦莫林递给他餐具的时候,他还在发愣,待到对方示意了好几次才接过来,却怎么也吃不下。秦莫林也不好过,发烧加上之前爆炸时的气浪冲击受得伤,呲牙咧嘴扶着墙坐到地上,对着还在发烫的晚饭一下口一小口地吃着。旁边的彤彤不爱吃这些,想到之前还不时给他零食的大哥哥,便一脸天真地问,大哥哥去哪了。
秦莫林赶紧捂住他的嘴巴,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穆城睿,发现他无动于衷,也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幸存者中又有人变成了丧尸,这次人们毫不手软地砍掉了那人的头。众人都面色麻木地看着这一切,也只有那个刚刚变为丧尸的家人小声的哭泣着。
有人实在是受不了了,本来外面的丧尸就虎视眈眈,现在还要提防身边的人突然变成丧尸。他提议,让受伤的和发烧的离开这间屋子,把空间留给更健康的人。
“赵四虎,亏你有脸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想想是谁让你现在活崩乱跳的。”一位离穆城睿他们不远处的少女对这个提议嗤之以鼻,她正照料着一个肩腹上都有伤的年轻男子。那男子面色潮红,伤口发黑,很显然是被丧尸所伤,离尸变也就半步之遥。但那少女不愿放弃。在少女和年轻男子的四周还有很多这样的人,受伤者和照顾受伤者的家属。
赵四虎被少女一阵抢白,一脸尴尬。在这个幸存者栖息地中他属于另一个阵营,健康的者阵营。他们面色憔悴,神情紧张地看着那些受伤者阵营。健康者阵营见赵四虎败下阵,纷纷插嘴。
第25章 第 25 章
“玲妹子话不是这么说的,你阿哥救虎子的时候就已经受了伤。是的,我们都很感激他们,可他们就要变得和外面的怪物一样了,难道我们还呆在一起,等你阿哥来咬我们。”一位三十多岁的少妇说道,她的怀里还躲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是啊,是啊,你阿哥现在是昏迷不醒,要是你阿哥意识清醒的话,他也会同意这个决议的。”少妇旁的中年男子附和道。
“不要再说了,要离开的也是你们,我阿哥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他现在只是累了,休息一下,你们甭想叫我们离开。”
“小姑娘这就是不讲道理,你看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把生存的机会留给像我们这样健康的人。你这样拖着快要咬人的哥哥,不是坑害群众么?”
健康阵营的人越说越过份,最后竟说那少女和男子和外面那些怪物是一伙的,派到这里来当奸细。少女阿玲说不过他们,一时气愤,拿着她阿哥一路砍杀丧尸的柴刀就要和那些健康阵营的人拼命。最后还是被同伴给拉住了。
“大家都少说几句,只要防范得当,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主治医生劝了几句,他和县医院的几名医生属于官方权威阵营,这个阵营里还有面色苍白的罗旭和他奶娘。
这样的争吵都爆发在有人病变之后,其实大家也不是真的那么无情无义,剥夺他们的生存空间,只为了在这种绝境中多活一分钟,一小时。他们也只是为平复内心焦虑的一种方式,吵了几句之后就不了了之。
在大家的情绪都稳定下来之后,几名医务人员挨个给那些受伤的人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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