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头转向窗外,基本上和刚刚的景致一样,可开着开着,车窗外的人变少了,小机器人也没有了,除了洒水车,像展鹏送他回家的那天早上。
到站了,下车的只有他一人。往前走了几百米,才到达目的地。
秦家的宅院基本没变,高门大院,幽暗深邃。按了按铁门边上的可视门铃,过了几秒钟,屏幕才亮了起来。屏幕上是一个身穿制服的年轻女孩,生面孔,应该是他去红缨市后才来的女孩。
“这里是秦家,请问您找谁?”
“请问秦木舟在吗?”
“找秦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或者告诉我您的名字,我帮您查一下。”
穆城睿耐着性子告之姓名,视频的另一端也有低头查看的动作。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女孩用带有歉意地微笑说道:“不好意思穆先生,我们这边并没有您的姓名。”说完后便关掉了可视对讲。
穆城睿再一次按了按门铃。
女孩标准化的笑容再一次出现在屏幕上,“你去跟他说,穆城睿要见他,他会见我的。”
“那个穆先生,不好意思,秦先生很忙的,若没有预约的话……”
“我是他老子,老子见儿子,难道还要预约?”穆城睿有些恼火,语气不太客气。
女孩大概认为自己遇到了一个神经病,微微一笑,啪地一下就把可视对讲给关了。随后任凭他怎么按,都没有半点反应。
淦,穆城睿狠狠地踢了一下铁门,铁门哐哐直响。连院子里的狗都惊动了,却还是没有人出现。
穆城睿抬首望了望铁门,估摸了一下高度。后退、助跑、起跳,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要是有人在旁边肯定会脱帽致敬,可惜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确切地说,只有狗。刚一落地,几条杜宾犬闻讯而来,把他追得满院子跑。没多久就被院子里的警卫给抓起来了。
秦家的警卫长,他认识,叫秦戈,是秦家的老人,知道穆城睿和秦木舟的关系。所以当那女孩跑来说他骂人时,秦戈只是淡淡地说:“这位穆先生确实是秦少爷的老子。”
女孩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穆城睿得意地抬了抬下巴,仿佛在说,这你总该相信了吧。
等把人打发走后,穆城睿单刀直入地说:“我要见秦木舟。”
“秦少爷现在不在家,您改日再来吧。”
那他去哪了呢?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老爷少爷的事,我们这种做下人的不好打听。”
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秦戈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隔了老一会才说:“穆先生,今时不同往日。前几天穆弘毅,也就是您哥哥来过秦家。因为往日的情面,秦少爷见了他。当时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虽然你们在血缘上是亲生父子,但在名义上,没有半点关系。所以希望你们穆家放聪明一点,别做些多余的事,否则别怪秦家不讲情面。”
穆城睿感觉自己脑袋里的弦“嘣”的一声就断了,想都没想就冲上去,想跟对方干上一架。可他哪是警卫长的对手,等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对方死死地压在地上。
穆城睿奋力防抗,却被对方一扭,丢到了铁门外。在铁门外奋力敲打,可回应他的,只是那几只狗而已。他泄愤似的用力踢了几脚,暴躁地揉了揉头发。不甘心就这样离去,遂在门外等着。
秦家的位置同在洛阳区,但位置却还要偏北一些。两排极长的灰色围墙相对,两墙之间的间隔能使过八匹马拉着的车辆,据说是当年测量过的。围墙外并没有树,却有从院墙内伸出的如亭盖般的大树冠,遮得这条路上一片荫蔽。在寸土寸金的B市还有这么绿意盎然的庭院,真是奢侈到极点。
但穆城睿一点都没感受到一丝荫凉,反而越来越燥热。
摸了摸身上,除了几张粮票,什么都没有。环顾四周,也没瞧见杂货铺自动贩卖机什么的,不过,他现在要的不是水,而是烟。
真是,他到底为什么要受这个罪啊!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起初还觉得是秦家人不让他见到小崽子。可直觉告诉他,哥哥们说的都是对的,是小崽子不愿见他。但没有亲耳听到,怎么会甘心。
穆城睿在铁门外等了好几个小时,中听试着用可视对讲机沟通过,但不管他说什么,对方都没理他。在他对面的狗,都吃了两餐了,而他呢,又喊又叫了之后是又累又饿。
简直是不堪忍受。
看看天色,估摸着大哥快下班回家了,只好铩羽而归。
走到大街上的时,随意走进一家餐馆,那是一家装饰很温馨的小餐馆。一进门,惊讶地发现餐馆里一个人都没有。正当他准备出去时,靠近门口处的一个小圆桶动了一下,接着是微微的机器轰鸣声,随后一个类似垃圾桶的小机器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小机器人在他面前手舞足蹈,随后滚动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前停下,转动了一下三角眼,热切地盯着他。穆城睿这时也不好意思打退堂鼓,只要硬着头皮来到了机器人指定的位置坐下。
小机器人端上了一杯柠檬水,顺便递给了他一个平板,随意地划动了两下,发现都是一些甜点和下午茶。翻了许久,才看了意面。穆城睿点了一碗意面,把平板递给了圆桶机器人。小机器人双手捧着平板,滚着轮子到餐馆里面去了。
其实穆城睿很想跟去看看,看厨房里是否也全是这些垃圾桶似的机器人。
“我能坐在这里吗?”
声音一出现,穆城睿口中的柠檬水险些要喷出来。
这个声音……
不等他回应,张言良拉开了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而在此过程中,穆城睿只有干瞪眼的份。
“你今天去秦家了?”小机器人为他端来了一杯水,顺便递给他一个平板。
这么说,他们是错过了吗?这样的话,小崽子他……
“一直都在哟!”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木舟他一直都在家里,但他并不想见你。”
骗人,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不相信,我要亲口问他。
穆城睿猛地站起了身,向门口走去,椅子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小机器人正端着一碗意面滚了过来,见到此时此景,三角眼在座位和门口处不停地摆动。
“你难道不想知道所有的真相吗?”张言良的话成功地让他定住了身子,“就算见到木舟,你认为从他的口中能问到你要的答案吗?更何况只要他不想见你,你连他的影子也看不到。何不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
穆城睿犹豫了一下,回到了座位上。小机器人终于把那碗意面放到他的面前,但他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双手抱臂,死死地盯着对方,想听听对方的口中有关真相的内容。
张言良好整以暇地点了份红茶和起司蛋糕,把平板递给机器人后,却没有要立马揭开真相的意思,而是把视线转向了窗外。
穆城睿也跟着把视线转了过去,原本行人稀少的街面上陆陆续续出现了人影。因为人的出现,原本停在路边假装自己的个垃圾桶的机器人也开始活动。比起刚才,倒有些热闹。
穆城睿想起来了,这个时候是通常意义的下班时间,原本打算在餐馆里解决完肚子后就坐公交回家,这样还能赶在大哥下班前回去。
可变故在于,张言良这时候出现,照情况看了,会有很长时间的话要聊。随便说什么借口的话,大哥都不会相信的。因为他了解他。
一想到回去要面对暴怒下的大哥,而张言良这家伙像是故意磨磨蹭蹭的,穆城睿就感到火大。
双手用力地击打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而正端着红茶和起司蛋糕的机器人吓了一跳。
“张言良,你有什么话就快点说,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里干耗着。”
第115章 第 115 章
张言良有些迟疑地转回实现,对他微微一笑,就好像不明白自己是他发火的对象一般。
机器人把红茶和起司蛋糕放到桌上,对着他们的桌子扭动了一下,这动作应该是表达“祝您。用餐愉快”。
张言良用汤匙微微搅动了一下,“回到B市看到这些你没觉得奇怪吗?”张言良用眼神指了指那个又滚到们旁伪装成垃圾桶的小机器人。
奇怪又会怎样,跟你要说的真相又有什么关系?
“这就和摊饼子一样,从前地域辽阔,饼子皮摊得薄。现在不管是国土面积,缩减到百分之一还要少。同样的面团摊出来的饼自然就厚了。全部资源的供给下,科技给生活带来的便利,一下子上升了好几个台阶。只是这样的极速发展真的好吗?发展太快,会不会走向毁灭的步伐也跟着加快呢?过去的‘木梵城’如此,现在的B市亦如此。”
穆城睿皱着眉头看着他,总觉得眼前的人,和过去的张言良有些不同。但同样的,喜欢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真相啊!这不是你想听的吗?”
“不,我只是想知道。我是谁?你是谁?木舟是谁?为什么世界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TM倒是告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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