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一下。”女佣人说完, 上前交流。然而交流失败，现在老夫人不接见任何人。
纪汐听见，连忙上前：“你就进去帮我询问一下。你就跟她说，要是现在不见，那我们也没有留下来住宿的必要了，我们会立即离开。”
“离开的话，你认为那个女孩还能活下去？”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随后那木门才开了，露出纪岚的身影。纪岚抬手挥了挥，“进来吧。”随后她对那些守卫点了点头，示意那些守卫让纪汐进来。
纪汐毫不犹豫，连忙抱着纪草进到屋子里。
“是不是你对小绿做了什么？”纪汐直截了当地问，“曹乐语说，当初造成类似症状的人是被你叫回本家了。”
纪岚倒是很自在，没有被质问的紧张感，“这话是没错，不过可惜的是曹队长不知道一件事。”
纪汐疑惑地看向她：“什么事情？”
“那人早就去世了。”纪岚拿起手边的一个档案袋，丢到纪汐的脚边，“你看看。”
纪汐满肚子疑惑，放下纪草以后才拿起袋子拆开。里面是一些文件，她一眼就看见了“死亡鉴定书”这几个大字，再看一下资料，正式纪云的死亡鉴定书，上面写纪云一年前就死于心脏麻痹。
“怎么会？”纪汐有些震惊，更有些惶恐。要是纪云死了，那岂不是意味着纪草被救的可能性又变低了？
“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情绪激动之下就没了。”纪岚说起这人就跟说起一个蚂蚁死了一般，完全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纪汐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那本家还有可以治疗小绿的人吗？”
她本是不抱希望的，但没想到纪岚给了个肯定的答复。
“有。”纪岚托着下巴看着她，“而且可以随时帮忙。”
纪汐心底涌上一阵喜悦，但下一秒又想到什么，连忙冷静下来，“谁？”
纪岚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才似笑非笑地看向纪汐，“但我为什么要救一个和我没关系的人呢？”
纪汐知道她肯定会提条件，所以并不意外，问：“你要怎样才愿意救她？”
纪岚视线飘向地上的人，眯着眼打量了会儿，才提出个要求。
*
纪草感觉自己全身沉重，像是被什么埋住一般。
“小绿，你再不醒过来，我就真的要打你屁股了。”
“你要是醒不来，我该向谁道歉？”
“小绿啊。”
谁，谁在说话？纪草努力挣脱开束缚，然而下一秒却发现自己只是从地里冒出了个嫩芽。随后，她的发顶像是被什么抚摸一般，温暖而又让人留恋，可惜的是对方只抚摸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小绿，你还能我说话吗？”
纪草意识混沌，想点头，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随风摇曳，完全没有回应对方的意思。
“你说你，为什么要把妖核分给我和那家伙，不然那群人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我已经为你报仇了，但我欠你你要什么时候才来拿回去？”
“那家伙投胎当了个和尚，现在也成了个老不死了。要是你看见了，估计会认不出来的。”
什么妖核？纪草脑海里闪过什么东西，但却又完全想不起来，最后放弃了，努力地吸收着阳光。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她终于渐渐有了“眼睛”和“耳朵”，可以看见外面的东西，看见每天和她说话的女人。那女人说自己以前叫林汐，现在叫纪汐，叫她“小绿”，又说她的名字叫做“纪草”。她听得糊涂，但对方也没解释，她也就默默记在心底。
对方每天都穿着一套嫩绿色的衣服，每天都固定时间过来和她说话，说着她听不懂的东西，但她却能感受到对方的生命力在渐渐地流失。到了最后，那双时常抚摸她发顶的手连抬起来抚摸她的发顶都做不到了。
就在她想要弯腰给对方抚摸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过来，拉着那女人的裤子，“家主，风渐渐大了，我们先回去屋子里吧。”
“小岚，谁让你进来这里的。”
纪草第一次看见除了女人之外的人，那是个和对方有几分相似的面孔。不知为何，她心底觉得有些难过，大概是觉得自己只有对方一个认识的人，对方却不只认识自己一个人。
小女孩似乎也没想到纪汐反应会这么大，委屈地看着她，“家主，小岚只是——”
“我不想听你解释。”纪汐摆手打断她的话，“回祠堂抄家规十遍，抄不完不许出来。”
小女孩仿佛被吓到了，看着纪汐的眼神带着恐惧，但下一秒看向旁边树木的眼神却带着几分恨意。
恨意？纪草感受着小女孩的情绪，总觉得纪汐被欺骗了，想要告诉对方，然而能做的却只有摇摆着树枝。
也是这时候，她才有种变成人的冲动和想法。要是她能变成人，那样子就可以接触到纪汐，可以和对方说话，可以……
纪草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却第一次想要变成和纪汐一样的人。
*
有了渴望之后，纪草脑海中浮现修炼的功法，每天不断地修炼，日复一日，终于要变成成人了。
她看着自己的身体，变幻出和纪汐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的衣服，想着纪汐看见自己这模样可能有的反应，便想着给对方一个惊喜，变回原身静静等着对方来看自己、和自己说话。
然而让她惊讶的是，纪汐居然没过来看她。担心对方发生什么事情，她放出灵识，找到对方的位置，然后瞬移过去了。
明明是第一次做，她却仿佛做了许多遍一样，熟练得很。
她第一次离开那个小院子，故而有些惊奇地看着四周，这里和小院子完全不一样，四面都有东西堵住了，头上也有东西挡住了阳光。
“这样子怎么吸收日夜精华？”她嘀咕了声，随后才想起来正事，走到床边，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纪汐。
“纪汐？”她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脸颊，又捏了捏，一瞬间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原来这就是摸人的感觉？纪草眼神的光芒越来越亮。
她的动作惊醒了熟睡的人，纪汐缓慢地睁开眼睛中午的日光有些刺目，开开合合好一会儿才真的睁开眼睛。然而见到床边人的一瞬间，她眼角顿时落下一滴眼泪。
“小绿？”纪汐想要抬手，却只能动动手指，努力憋足了力气，青筋暴起，然而却只是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也没能抬起手，“我，我这是回光返照了吗？”她说话的速度很慢，几乎说完这一句话就得重重地喘气。
纪草不知道“回光返照”是什么意思，眨了眨眼，上前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拿起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发顶上。
虽然抚摸着的手变得粗糙了，但是那种温暖的感觉却一如往昔，这让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像一直餍足的猫咪一般。
纪汐看着熟悉的面孔，眼底闪烁着泪花，就怕下一秒看不见面前的人了。天知道她多久没看见这熟悉的脸了，即使是回光返照，那她也满足了。
纪草感受完头顶上的温暖，才拿下她的手，歪着头看着面前的人。
纪汐对上纪草澄澈的目光，看见了自己满头白发的模样，这才像是惊到一半，艰难地转过脑袋，“别、别看。”
纪草张开嘴巴，极其艰难地说，“为、什、么？”她还是第一次开口说话，故而说得并不流畅，但纪汐还是听明白了。
纪汐摇了摇头。
纪草也没什么好奇心，便歪着脑袋问：“你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纪汐感受到身体渐渐流失的生命里，眼里的泪花几乎要控制不住，“可、可能不行。”
“为什么？”这话问出来，纪草就反应过来了，自己问话最多的就是这一句了。
“我可能要去别的地方了。”纪汐极其艰难地说出这一句话。
“那我跟着你去好了。”纪草不想和对方离开，便伸手抓住对方的手，“我不想和你分开。”
摸到纪汐的手，她这才注意到纪汐的生命里在渐渐流失。她看了眼偏着头不看自己的纪汐，深呼吸一口气，憋足了力气下将自己的妖力传输过去。
第78章
即使有纪草的妖力支撑，纪汐也坚持不了多久, 最后还是没了。
纪草不知道没了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那一只抚摸自己的手再也抬不起来了。而且那个小女孩还带着人过来, 说要带走纪汐。
带走纪汐？
纪草像是惊醒了一般, 抱着纪汐回到了她们的小院子, 把人放在她本体附近。
“小汐。”纪草学着对方的叫法，得不到回应的时候有些伤心, 抬手拿起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发顶，然而往日温暖的手此时已经冰凉了。
“暖暖。”纪草双手捂住对方的手掌, 企图让纪汐继续热乎起来。
没多久, 之前见到的小女孩冲了进来，还要让佣人把纪汐的尸体抢走, 气得她直接发狂，现回原形把整个院子都给笼罩住。
“你果然是妖怪。”小女孩眼底闪烁着凶狠的光芒，随后带着众人冲向她。
纪草感觉到对方的杀意, 下意识抵抗，但还要照顾着纪汐的尸体, 一直处于下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