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罐子和她的医生小姐 完结+番外 (三月春光不老)
- 类型:GL百合
-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 入库:04.09
青花里,红尘是非地。
远舟再正经不过的女孩子,气恼也是情有可原。
因为放暑假,信件没法放在书室,两人约好了送信的地方,密切保持着联系。
吟诗作对,谈论诗词歌赋人生理想,或许最近意识到自己成了外人眼里的香饽饽,春承特意坦诚地去信一封,询问远舟和心上人感情可好。
得到的回复是:很好,勿忧。
于是春承松了口气,放心和她保持往来。
房间内,春花杏花端着做好的银耳莲子羹送进来:“少爷,先喝一点吧。”
看到银耳莲子羹,春承的思绪不禁飘远,想到前天秀秀给她做的药膳,肚子里的馋虫勾了出来:“不吃了,准备一下,我去接秀秀回家。”
光明之处,必有黑暗藏匿。锦绣繁华的陵京也不尽是富足安乐。
有多大的能量,干多大的事,京藤作为全国顶级名校,师生肩上扛着社会责任。
拿医药系来说,校长特意拨.款开办扶济堂,进行为期两月的免费义诊。
至秀作为坐堂的医生,穿着肥肥大大的的衣服,借以遮掩窈窕身姿,她面色沉凝,坐在床沿为瘦骨嶙峋的幼童诊脉。
做到心中有数,开了药方,自有人忙着去熬夜。
病人很多。
这世道除了鲜花锦绣,还有满目疮.痍。不亲眼看一看,哪知道民生疾苦?
她和春承前世今生都生在豪门世家,哪怕当初最难的那段日子,她也没受过这番苦。
“至小医生?至小医生?”
至秀回过神。
那人赶紧道:“至小医生,隔壁屋还有伤患等着呢,您看……”
至秀点头:“我这就去。”
一天统共24小时,从早晨天不亮来到扶济堂,太阳快下山了,她忙得早忘了吃午饭,情况紧急,稍有耽延可能葬送的就是条鲜活的生命,至秀没法停,也不能停。
她打起精神往隔壁走,推开门,躺在床上的是个年轻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
扶济堂设有病房,被送进病房的或多或少都有难言之隐或命悬一线。
女人强提着一口气等到医生到来,说了声‘谢谢’便昏死过去。
这声谢,听得至秀红了眼眶。
送她就医的是个怯懦狼狈的小女孩,担心床上的人遭了小医生嫌弃,她解释道:“我们…我们是从‘青花里’出来的……”
青花里。
至秀颤着手解.开伤患衣领,伤痕累累,触目惊心,只一眼,不忍再看。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女儿身立世不易,陷在污泥的女子活得更难。
内伤,外伤,她竭尽全力为女人保留体面,妙手回春,化腐朽为神奇,却无法消磨世事在当事人心上重重刻下的伤。
身处底层,尊严,便是教人啼笑皆非的笑话。
这不是她接手的第一个饱受磋.磨的伤患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很多。
这也不是伤势最严重的伤患,最严重的那个,一度成为至秀的噩梦。
人心有多坏,才能做出没有人性的事呢?
生而为人,良知泯灭,和畜.牲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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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小轿车停在扶济堂不远处,车门打开,拒绝了阿喻陪同,春承迈着长腿低调地去接女朋友,恰巧至秀失魂落魄地从门里出来。
她走上前,察觉到秀秀情绪不对,牵着她的手上了车。
汽车匀速行驶。
一直没说话的至秀忽然扑到她怀里,豆大的眼泪掉下来:“春承,我们再努力一些吧,这世道的女子,太难了……”
光鲜的从来是金字塔尖上的那些人,至于腐.烂在黑暗里的无辜灵魂,有几人为她们发声?
在这漫长闷.热的暑假,人间百态,魑.魅.魍.魉。
阴暗的、血腥的、残忍的、诡诈的,一点点挑战着人们的底线,见过了天地一角,身处巅峰的权贵,应有责任站出来,尽微.薄之力。
春承被她哭得心尖发疼,柔声哄着:“好好好,都听你的,咱们继续努力,一直努力……”
第85章 【8 5】
温亭继任家主典礼的那天, 春承推了一应事宜在家照顾累倒的病人, 每天连轴转还不好好吃饭,是个人都受不了,哪有不生病的道理?
闺房,至秀被她搀扶着坐起身,脸颊浮现着教人心疼的病色:“温亭人生很重要的一天,你不去吗?”
“去什么去?”春承没好气地瞪她:“我未婚妻都累倒了,我还去什么?”
她端着药碗坐在床沿,漂亮的手指握着白瓷勺, 一如既往得好看。至秀看得顾自走神。
“发什么呆呢?来喝药。”
“你喂我。”
春承本来挺生气, 见了她这副耍赖的模样须臾被哄得绽开笑:“只要你好好的, 别说喂你,把你当小祖宗伺候都行。”
生病的人爱撒娇, 白瓷勺喂到唇边, 至秀饮去了上面的汤汁, 咬.着勺子不松口, 春承怔然, 仿佛她咬.的不是瓷勺,而是自己的手指。
俊俏的小脸微.热, 另外一只手轻轻挑起她尖尖的下巴:“看你瘦的,长身体的时候,胡闹什么?”
至秀害羞地松了口,喂一勺汤药,春承喂她一粒蜜饯, 苦口婆心道:“治病救人什么时候都没有尽头,好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这几天看你忙得脚不沾地,我有多心疼你到底知不知道?”
似乎是不习惯说这样示弱的话,她板了脸:“再有下次,你就不要去扶济堂了!”
说完了又觉得态度强硬怕伤了秀秀的心,春承愁得皱了眉:“你听话好不好?”
“嗯。”
一碗药喝完,至秀拉着她的手:“你真得不去吗?”
“去做什么?”春承扭头将药碗递给桂娘,桂娘离去前打开了窗子,炎炎夏日,蝉鸣声钻进来,平添了几许人间烟火气。
“我对她无意,且还有了你,温亭……我只当她是老师。她处处都好,唯一不好的,是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也知道我是女子,她爱得从来不是我,是穿着男装的春少爷。秀秀,我不想伤她,我远着她,避着她,才是对她好。”
至秀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懂了。你是个好人。”
“什么好人?”
“你不喜欢她,也没有吊着她,你冷着她,是对她负责,对我负责,所以你是个好人,是君子。”
“有吗?”春承冲她眨眨眼:“是谁前几天说我是个坏胚子来着?”
至秀莞尔:“谁让你不老实,非要……”
“非要什么?”
“你!”脸颊红透了的女孩子裹着被子侧身背对她:“你明知故问。”
“哼,反正我早晚会看到。”不好欺负病中的人,春承斯斯文文地理了理衣袖,提了提眼镜:“睡吧,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守着你。”
羞□□脸红的少女心里微甜,昏昏欲睡的午后,她转过身来扯了扯春承衬衣袖口:“你也上来吧,那样趴着不舒服。”
“可以吗?”
至秀浅笑:“我不信你会趁人之危。”
春承定定地看她一眼,脱了鞋子躺在她身侧,薄薄的锦被盖着肚脐,两人谁也没说话。
同床共枕,且是在白日,人真的在她身边睡下,至秀平躺着,脑子里却是在想那晚的场景。
那晚春承在房里喝多了酒,缠着她非要看看她穿小衣的样子,连哄带逗,她险些就应了。
醉的是春承,又不是她,她羞得把人赶出去,由着桂娘搀扶着醉酒的人回了东院。
事后她足足两天没给春承好脸色,怪她在生意场上和不三不四的人学了坏。
扶济堂的事多,忙起来没头,忧思过重,往常她总担心春承弱不禁风,谁晓得自己也有受凉病倒的一天。
夜里她睡得昏沉,毫无预兆发起高.烧,难受的吟.声吵醒了枕边人。
那一夜是如何的兵荒马乱,她从书墨嘴里听到了一二,经此一闹,春承宿在她闺房的事没法再瞒。
至秀唇边飘出一缕叹息:“你睡了吗?”
“没有。”
“你…离我近点。”
春承眼睛蓦地睁开,清亮的眸子倒映着她的影,至秀咬.唇:“你再不过来,就……”
“过来了!”
动作倒是快。
至秀依.偎在她怀里:“抱我睡……”
“嗯嗯!”
无人搅扰的午后,闺房大床上,年轻的未婚妻妻相拥而眠,意识不清时至秀仍在想:快点吧,快点长大吧,太难.熬了。
温家,客似云来。
陵京给新任家主面子的人很多,推杯换盏,温亭多少饮了些酒。
久等的人不来,她心里烦闷,面带笑意地和各方生意场上的人.精寒暄。
春承没有来,但应有的礼数丝毫不缺,打着‘一日为师,终生为师’的旗号,给足了温家主排场,且是以春家继承人的身份,将人捧上云端。
今日宴席散去,所有人都晓得,温家新任家主与春家少爷有师生之谊,单凭这份交情,春家顺理成章地照应温家生意,在陵京,这位女家主,无形中再次得了春家保驾护航。
春家的根在南方,可人脉、地位,从不分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