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绥拿着票回来,一见她转来转去,忍不住莞尔,走到她身边。
“要不要买些吃食或饮料?”把票递给伏梦无,她看向附近的奶茶铺。
伏梦无摇头。她今天打算把注意力全放在电影内容上,并不是很想分心吃东西。
她低头看票,“七点十分开场,还有十分钟。”
夙绥在看电子屏。
“情侣厅人少,上一场没有排电影,我们可以提前进去等。”
说话时,她很自然地牵起伏梦无的手,领着她去找地方。商城影院不比校剧院,有许多放映厅,得按照指示牌走。
进了情侣厅,伏梦无用灵识扫了一圈,很快确定了座位,转而拉着夙绥过去坐下。
和夙绥并排在小沙发上坐下,伏梦无攥着票,感觉心跳有些快。
她记得上次在校剧院看电影时,距离电影开场也是还有一段时间,夙绥拿着巧克力棒,和她玩“百奇游戏”打发时间。
现在二人坐的沙发和上次坐的差不多大,但周围仍有许多位置,应该都是要坐人的,比不得校剧院的迷你情侣厅。
念头刚落,伏梦无赶紧把它从脑子里甩出去。
她在想什么,今天明明是来重温电影,尝试恢复记忆,她怎么又……想着和夙绥……
虽然心里一直在嫌弃自己胡思乱想,她却仍然没有忍住,瞥了眼放在二人之间的挎包,又悄悄看向夙绥。
夙绥今天的确累了,连午休时间也被抽出来做课前准备,落座后没多久,就有些昏昏欲睡,强打精神看着还在放广告的屏幕,根本没发现伏梦无在偷偷看自己。
也就没有发现,一只手已经搭在了自己手边,手指悄悄地爬上她的手背,覆盖上去,很快与她十指相扣。
其实伏梦无没有告诉过夙绥,上次的“百奇游戏”,她还挺喜欢的。现在她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她甚至有些期待能与夙绥再玩一次。
不过今天没有巧克力棒,她们要玩,也只能等到回家再说了。
第45章 从前
半睡半醒间, 感觉垂在身边的手有些痒,夙绥睁开眼,低下目光。
伏梦无的五指已经伸入了她的指缝间,微微向她掌心蜷曲。
“在害怕么?”她下意识问。
伏梦无愣了愣,“没有。”
“那你……”夙绥稍微动了动手指。
“哦哦这个……我是有些担心。”伏梦无忙解释,“我这次看电影是为了恢复记忆, 不像上次那样没有目的, 所以……如果没有跟你接触,也不知道会不会又头疼。”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夙绥。
她摩挲着伏梦无的手, 想起上次观影时一切顺利, 是因为她听从沈助理的建议, 用“百奇游戏”让自己和伏梦无提前接触过。
这时距离电影开始已经没几分钟了,二人周围的座位被陆陆续续填满。不过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男女情侣,只有没几对是同性。
夙绥的票买得很巧,坐在附近的都是女性情侣, 位置也靠后排, 哪怕她们这时就接吻,并不会招来什么异样的目光。
她忽然起了玩心,抬手举到唇边,带着伏梦无的手也一起。
接着将唇凑了上去, 轻轻一触, 又启开贝齿啃下去。
伏梦无没想到她会咬自己,心里一惊,下意识把手往回缩。
“不、不接触就不接触, 怎么好咬人……”
她匆匆念叨时,抬眸却看到夙绥的脸倾下来。
“我没有说过不接触。”
夙绥边说,边打开挎包。
看她又拿出一个小盒子,漆黑色的盒子上印着“pocky”,伏梦无瞪大了眼。
她刚刚还在惦记“百奇游戏”,没想到夙绥居然真的随身携带巧克力棒了?!
“跟阿堇结账的时候,顺便买了一盒。”向她晃了晃百奇盒,夙绥慢条斯理地介绍,“这次是黑巧克力,稍微有些苦,但味道应该是你喜欢的。”
据说黑巧克力的可可含量高,有助于提神。夙绥买这盒百奇,本是想在看电影过程中犯困了吃,毕竟《雪域梦踪》的情节几乎与她们的过去重合,她怕自己睡着,连伏梦无头疼了都不知道。
伏梦无咽了咽口水,正要问她是不是打算和自己玩几局“百奇游戏”,夙绥手一垂,把百奇放进挎包。
“等暗下来再玩罢。”她凑到伏梦无耳边,轻声说完,伏梦无只觉耳垂一湿,而后便感到一串吻细密地落下来。
伏梦无呆住了,傻愣愣地由着她亲自己,两只手都僵在了身前,活像一只站立的土拨鼠。
她要的接触来得猝不及防!
被夙绥搂住身体揉在怀里时,伏梦无脑中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伴随这场细雨的结束,情侣厅的灯骤然灭了,还在放映广告的屏幕也跟着暗下来。
伏梦无被亲酥了,索性枕在夙绥身上,边急促地呼吸着,边捞起掉在夙绥裙子上的3D眼镜,转过脸看向慢慢亮起来的屏幕。
开场的镜头又是上次的雪原。伏梦无带着眼镜,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手里却开始掐诀。
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她要将电影画面全部都记在识海里。
选情侣厅的观众通常只是为了借助“看电影”这件事,实则是为了和另一半在电影院亲密相处。因此放映厅里并不安静,窸窸窣窣的,始终有人在低语窃笑。
伏梦无聚精会神记着电影内容,状态已接近入定,浑然不觉夙绥的手已经环住了自己。
夙绥无意打扰她重温电影,只是觉得这样拥着她,便可以从“规则”里将她保护下来。
她不希望梦无再头疼或是扭伤脚,希望她能借助熟悉的画面或言语,一点点地恢复记忆,想起从前。
如果让梦无免于疼痛的办法是她们之间的接触,是不是说明只要她与梦无紧紧接触,就可以不触发“规则”的惩罚?
此时伏梦无已看到雪狐妖从幼妖变为少女,手执木剑站在演武场上,严肃地领着同龄狐族进行对练。
演武场内也是大雪纷飞,神则坐在一旁的观看席上,手中慢悠悠画着咒,布置出结界挡在自己头顶,晃着双腿笑吟吟地看着雪狐妖下令。
伏梦无不知不觉想起自己这两天的听课。
作为导师的夙绥站在讲台上,手里托着教科书,紧绷着脸给一群年纪轻轻的学生授课,她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和电影中的神一样,悠然听讲,实则注意力很多回都没在课堂内容上,而是全放在严肃的夙绥身上。
“绥绥。”又看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这时才感觉到自己正被紧紧抱着。
“怎么了?”夙绥稍稍将她松开一些,柔声。
伏梦无指向屏幕,这时电影已放到雪狐妖的成年礼,荧屏上的神在狐族为雪狐妖庆祝成年时,却没有去赴酒宴,而是独自留在寝殿喝闷酒,一边喝,一边嘟囔着想和“小狐狸”一起醉个痛快,红扑扑的脸上洋溢着难掩的笑容。
“你觉得,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小狐狸?”她问夙绥,“是从雪狐妖成年礼开始吗?还是她们一起经历过许多挫折,所以才慢慢喜欢上彼此了?”
电影重温下来,伏梦无觉得,自己想要恢复记忆,可能还是得了解一下她们的相处时间,以及在她们相处时的遭遇。
如果她和夙绥相处了几百年……那么等到她完全恢复记忆,着实不知要恢复到猴年马月去。
伏梦无认为自己和夙绥或许都进了一个误区。
若她们曾是真心相爱,哪怕一方的记忆失去,也可重新开始生活。
而夙绥会如此惦念她们的从前,一定是她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且这件事让夙绥默认“绝不能忘却”。
伏梦无现在记起的并不多,《雪域梦踪》里的片段也较为零碎和偏向日常,按她上次的观看记忆,这部电影里的雪狐妖与神只经历了一个大波折。
可她与夙绥在一起时的经历,毕竟不是一两小时就能道尽的电影,她们肯定携手共度了许多坎坷。
大致明白了她实际要问自己的问题,夙绥仔细思考一番,朝画面里依偎着神的雪狐妖瞧了瞧,却皱着眉摇头,“我说不清楚。”
伏梦无一愣,“怎会说不清?”
“雪狐妖与神的羁绊,自她们先后下界历劫前,其实就已结下了。”夙绥解释,“只不过那时雪狐妖灵智未开,对神的感情更多的是依赖,更因其灵宠的身份,只是乖乖将神视作主人。”
她顿了顿,“而在雪狐妖下界历劫的初期,神不被允许陪同,因此有很长一段时间,它一直是独自面对一切,见过诸多杀戮与绝望。”
伏梦无静静地听她说着。
“幼年的雪狐妖胆子很小,却又不得不为了活下去,也咬着牙逼迫自己在血与战火中挣扎。”
夙绥垂下目光,“那时的它尚未化人,但灵智已开,模模糊糊记起自己曾经有个主人,会宠它,会疼爱它,如今却对它不管不顾,因而,它时常会因为伤痛,憎恨神将自己抛弃,可内心却时不时惦念神,每一日都希望神可以来陪它,哪怕是将它抱在怀里,摸摸毛也好。”
晓得她其实说的是自己的过去,伏梦无听得呆了,连电影也顾不上看,忙问:“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