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还在隐隐作痛, 伏梦无镇定地把水灵力聚在扭伤的部位,使之变冷, 先将就着敷一下。
大概是她最近跟夙绥的接触增多了, 刚才那些影像在识海里浮现的时候, 她倒没有感到头疼。
夙绥翻开教科书,准备开始授课。学生们翻教材时,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最后一排。
伏梦无聚水灵力时感受到她的目光,忙抬起头, 弯起眼睛朝她笑笑, 怕她不放心,还传音:“没事的,我坐一会儿就会好。”
夙绥现在的境界还不够用传音,闻言抿了抿唇, 只是向她点点头。
室内课大都是理论课, 夙绥面无表情地按着进度讲课,伏梦无则又拿出灵笺,装出一副记笔记的模样, 注意力却并不在课堂上,而是把灵识沉入识海,尝试回想刚才显现出来的画面。
她记得自己怀里抱着一只小狐狸,那狐浑身是血,没有染血的毛应是白色,种族可能是雪狐。
因为画面只是闪现不久,而且还有些模糊,看不清细节,伏梦无重新回忆,也只能依稀判断出自己抱着的是只幼狐。
除此之外,她能“看见”这个画面,是在听了夙绥说的话之后。那只浑身是血的小狐狸……莫非是幼年时的夙绥?
伏梦无有些懵。她现在能想起的往事还是很零碎,时间跨度也大,连孰先孰后都分不清楚,更没法把每件事都串在一起。
又努力回想了一阵子,伏梦无最终选择放弃。
《雪域梦踪》还是得再去看一遍。只不过,这次她没想好是独自去重温,还是和夙绥一起。
这时夙绥正好讲到重难点,无暇注意她。伏梦无只听了两三句,就知道又是自己熟悉的常识,索性连笔记也不做了,下巴搁在灵笺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夙绥看。
自从上次意识到自己开始喜欢起夙绥后,她对夙绥的关注程度也提高了。
哪怕每日都与这雪狐妖进出,一同吃饭、睡觉,她仍觉得不够。
观察夙绥时,伏梦无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与绝大多数成年雪狐族一样,夙绥的气质偏向清冷,若冰山一样拒人千里之外,但这种清冷又和白弥的冰碴子不同,前者沉稳,后者则更像是由于不喑世事,而对任何事都冷漠无情。
然而夙绥的清冷却只是对外人,与她单独相处时,至少到现在为止,伏梦无都没有觉得夙绥冷落过自己。
外人面前高傲的雪狐,在面对她时却像乖顺的灵宠一样,甚至还会向她撒娇,窝在她怀里嘤嘤地叫。
念及此,伏梦无下意识想起醉酒那晚的夙绥。夙绥变回大白团子,不停地拱她,叫声细软,一被她揉毛就舒服地哼着。
想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托着腮再看站在讲台上,板着脸正儿八经讲课的夙绥,越看越觉得这雪狐妖的反差太大,一时没忍住笑,唇角扬了起来。
她这一笑,正好赶上夙绥拿目光巡视教室。瞥见伏梦无压抑不住地笑着,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身上,夙绥愣了愣,继而柳眉微微皱起。
莫非是她刚才讲错了什么?
将笔记看了一遍,夙绥更诧异。她讲的知识点,不管是逻辑上,还是实践难度上,都没有出错。
她实在弄不明白,梦无为何笑。
伏梦无现在满脑子都是酒后窝在自己怀里的白团子,浑然不觉白团子的神情已经变了。
夙绥的耐心很够,尤其是对于自己的心上人。觉得从伏梦无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她便不动声色地藏起内心疑惑,继续授课。
两节课上完,铃声响起。
宣布完下课,夙绥没有和往常一样收拾东西,而是逆着离开教室的学生,朝伏梦无走去。
“扭着哪了?”她说话时,人已走到伏梦无身边,蹲了下去。
伏梦无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觉她的手托在了自己的脚踝上。
隔着敷脚的水灵力团,夙绥揉了揉,感觉有些肿,抬头看向伏梦无。
“我背你去医务室。”
伏梦无忙摆手,“不用背!我可以瞬……”
“要背的。”夙绥站起身,声音悠悠落在她耳中,“你都看了我一节课,说明扭伤很严重。”
伏梦无一愣,紧接着又摇头,扶着桌沿站起。
“没事,真没事,你看我还可以走路——!”
话音刚落,伏梦无只觉脚踝十分不配合地酸了一下,动弹不得。
伏梦无:???
邪了门了,哪怕水灵力冷敷收效甚微,效果也不至于差到这种程度吧?!
她保持着扶桌沿的动作,感觉夙绥的气息渐渐贴近,尴尬地转过脸。
说不出“没事”了……
夙绥没有给她说更多话的机会,当着还没离开教室、但却在朝这里看的学生的目光,她转过身,微微屈膝。
“上来。”
伏梦无没办法,只好收了灵笺,也不再提自己会瞬移的事,跳着脚趴到她背上,环住她的颈子,憋了憋,憋出一句道歉:“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夙绥声音里含着笑意,背着她快步走向讲台。
“我帮你收拾东西吧!”见她的教科书还摆在讲台上,伏梦无忙抬手施术,手指微动,转瞬就把教科书收进挎包,顺势把挎包拿在手里。
夙绥还要背她呢,总不能让她又背人又拿包。
被夙绥背出去后,一路上伏梦无都能听见周围学生们的低语。
“夙老师这是在背媳妇吗?”
“肯定是啊!一看就知道。”
“我没认错的话,那不是夙老师的内定助理吗?我记得论坛连载的里写的都是内定助理有多宠导师,导师一下课就被亲亲抱抱举高高,怎么现在反而是……导师背着助理啊?”
“可能是夙老师比她助理高,背着看起来很奇怪?”
“不管怎么样,反正秀恩爱没跑了。”
伏梦无:……
这些小兔崽子都在想些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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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得伏梦无脸皮薄、怕羞,夙绥特意挑了条穿过花坛的小路。
伏梦无枕在她肩上,见周围渐渐没了学生,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舒了口气。
热息拂进耳朵里,夙绥打了个激灵,稍稍侧过脸。
“疼么?”
“不疼。”伏梦无摇头,“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法正常走路。”
听夙绥嗯了一声,她忍不住问:“绥绥,为什么不让我瞬移过去?”
夙绥静默几秒,“我想趁走这段路时,问你些问题。若是瞬移,就不方便问了。”
伏梦无愣了愣,“这样啊……那,你要问我什么?”
“方才上课时,你看着我笑。”夙绥不急不缓地说下去,“是因我讲的内容有错误么?”
伏梦无笑的时候心思本来就没放在课堂上,被她一问,顿时红了脸。
“……嗯?”感到贴在耳边的温度在上升,夙绥眨了眨眼。
“……你的授课内容并没有问题,真的。”伏梦无将涨红的脸偏到一边,支吾着说出实话,“我会笑……是因为……因为想起你在我怀里撒娇的事情了……”
夙绥:“……?”
她柳眉一蹙,“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着实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对梦无撒娇过……每晚撒娇的,明明也是梦无,不是她。
伏梦无又是一愣,而后想起那晚夙绥因为醉酒,中途还昏睡了一阵子。
约莫是……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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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绥背着伏梦无走到医务室时,沈酌已经回来了。
听完伏梦无的扭伤经过,云明月噗的一声把刚喝的水喷了一地。
“哈哈哈哈哈哈我一直以为左脚绊右脚是个沙雕梗,没想到是真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缩到角落捧腹大笑的三花猫妖,伏梦无一脸幽怨。
虽然听不太懂,但她知道对方肯定是在取笑自己。
沈酌一如既往淡定,推了推眼镜,让开路请二人进病房。
夙绥一路上走得都很稳,但伏梦无却感到疼痛非但没有消退,还更加剧烈了。
对于自己的扭伤,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给她检查完伤势,沈酌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你们是不是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她突然问。
“什么特别的话?”伏梦无不懂她的意思。
夙绥脸色却是一变。
“约莫是说过。”她接过话,“是我说了同样的话。”
“那应该没错了。”沈酌点头,“你说的话和伏梦无缺失的记忆有重合,但由于你们最近接触过多,伏梦无听了话之后并不会感到头疼,但……总归还是要稍微付出些代价的。”
她顿了顿,“不过这个没关系,这种代价通常不痛不痒,和头疼的性质差不多,仅仅是‘规则’在提醒而已。”
伏梦无勉强理解了她的意思,心里却有些窝火。
她知道自己现下正和夙绥在异世界历劫,但对于她们究竟历的是什么劫,几时才算结束,需要遵循的规则又是哪些,她一概不知,并且,也不能询问。
沈酌继续说:“我给你配些药膏,早晚各涂一次,大概过两天就能正常走路。切记,用药期间,扭伤的部位不能碰水,水灵力也不可,不然会加剧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