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晏溪还带着封玦企图将他拉入讨论中,然而几次之后封玦却依旧没有参与进去——没有人提他,他就不说话——渐渐的晏溪也就没有再强求,和潘涵君、王溯聊的火热,渐渐的从封玦旁边移开,越来越凑近潘涵君。
到了兴奋的时候忘了形,少不得耳朵又被偷袭了好几次。
封玦从头到尾沉默着坐在一旁,少有发言,看着晏溪和老友聊的欢快,看着晏溪一点点靠过去,看着晏溪和他们打闹。
他想起晏溪在出门的时候跟他说的文,等拿了解药回来,我们多去买点糖,那些药剂师做的药都特别苦。
只是现在天都快黑了,晏溪惦记了好久的私家糖铺子是要关门了。
视线从外面的天空转向身边,正好看见晏溪的额头抵在潘涵君的肩膀上,对面王溯大声笑着,晏溪恼羞成怒作势要过去王溯那边,王溯赶紧叫潘涵君把晏溪压回去。
“时间不早了。”
终于有一个人抽空看看外面的天色。王溯撑着下巴思量片刻,说:“涵君你明天就走了啊……要不我们一起去泡吧去吧,就在旁边不远的地方。”
潘涵君脸上还是不变的浅笑:“行啊。”
晏溪当然是欢呼赞成,然后问封玦:“要不要一起去?”
话音未落,封玦就说道:“你自己去吧,我先回去。”
晏溪隐约觉得封玦的情绪有点不太正常,不过一来他正兴奋着,二来他早就有了自己一个人去的准备,毕竟封玦和酒吧之类的地方画风都不一样,所以疑惑只在他心里短暂地浮现了一会儿,接着就消失了。
他把解药塞给封玦:“这个你带回去吧,免得掉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和王溯他们勾肩搭背远去。
封玦站在原地良久,看着他们越走越远,拐了个弯消失在路的尽头。他把解药放进口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王溯是这家酒吧的常客,他领着晏溪和潘涵君熟门熟路找到一个位置,要了酒。
“晏溪你说你多大人了,好好坐着还能把头给磕了。”
王溯看见晏溪偷摸着揉着自己的额头,嗤笑道。
刚才他们聊着聊着,晏溪动作幅度太大,身子一歪就磕在潘涵君的肩膀上。
晏溪眼睛一眯:“你再说一次。”
潘涵君笑着看他们两个拌嘴,轻抿了一口酒液,才开口道:“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每次见面都这样。”
拌嘴,然后让她拉架。就算知道他们不会真的吵起来,但是这么多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就像晏溪在这个时候会格外欠抽。
王溯从晏溪手里抢过一个小挂件:“这个不许瞎玩啊,弄坏了卖了你也赔不起。”
“切,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晏溪撇嘴,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挂件嘛。
王溯骄傲脸,带着些微的炫耀得瑟道:“这可是依依给我的。”
“哟,你和沐依依发展到什么程度了?都拿到人家的礼物了。”
晏溪记得上一次他还处于面对着沐依依都不敢说话的程度,这就熟到送礼物的程度了。
王溯摊手:“比不上你和封玦。”
潘涵君问:“晏溪,你和封玦是什么关系?”
刚才是有外人在,她没有多说,但现在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她也没有避讳的必要。
“那还能有什么关系,晏溪这么多年终于要栽在某人身上咯。”王溯挤眉弄眼抢答:“涵君有没有觉得特轻松啊,当年你和他传的绯闻也不少来着。”
“他身边的每个女性生物都跟他传过绯闻。”潘涵君一点也不在意这个,反正认识的人里没人当真:“我觉得封玦好像有点冷淡啊。”
何止是冷淡,就今天封玦这表现,简直是个大冰山,从头到尾就像没他这个人一样。
晏溪嘴角一扯:“他本来就这性格。”
“像我的依依就好多了,温柔可爱。”
话题转向了王溯恋情的进展,晏溪撑着头一边喝着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心里各种郁闷。
第42章 同床异梦
说什么封玦性格本来就那样当然是他随口扯的幌子,封玦为人淡漠不假,但是那不是冷漠,平时和认识的人交流也正常,哪像今天这样完全就是拒绝和人沟通,对待他们就像对待陌生路人一样。
这种情况从巫晴来的那天就开始了。
要说他们两个该做的事也做完了,以他对封玦的了解,当初那个“看了女孩子的身子就要对她负责”的老古板在做了最后一步之后,他们应该就是板上钉钉的恋人关系了,然而那天巫晴问他的时候,封玦却对他们的关系避而不谈。
而今天,在他介绍潘涵君的时候,封玦也是态度冷漠,看样子是没准备继续深交的。
晏溪对这个有经验,过去他还在万花丛中过的时候,有的女人会向他介绍自己的亲友,而他总是不放在心上——他从来没想过和谁真正发展下去,既然迟早要分开,那么对方的亲友自然是没有必要认识的。
而他们在外面的时候,封玦对于别人的调侃总是很不适应,也会避开太过亲密的动作。
他不能确定封玦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却没办法开口询问。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确定过关系,他又是以什么立场来询问这个问题呢?
其实真要算起来的话,从他暴露身份之后,他就感觉封玦对他的态度有了变化。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性别换了,相处的模式自然会有改变,毕竟封玦对待女性总比对待男性要多一份耐心,尤其是年纪比较小的女孩子。
但现在想想,也许是因为封玦觉得他是个男的,所以没有必要有“负责”这种东西,所以就可以随便一点了?
晏溪迷茫了,如果封玦真的是这么想的……不对,封玦对他的照顾还是一如既往,而且在封玦的世界里,应该不存在随便玩玩这种东西吧。
患得患失,这种晏溪曾经最为鄙夷的感情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酒精发挥了作用,把晏溪往日埋在心里的东西一次性勾了出来。
晏溪东想西想,酒一杯一杯往自己嘴里灌,等到王溯和潘涵君聊着聊着突然发现晏溪很久都没有出声了,过来看的时候,才发现晏溪已经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
王溯喊道:“晏溪?”
晏溪回应了一句,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至少让王溯知道他没有醉死过去。
王溯和潘涵君面面相觑,这怎么办?
“晏溪这是怎么了?”
王溯莫名其妙,刚才还好好的啊。
潘涵君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王溯,她以为他应该有点谱,没想到这也是个会掉链子的。该说是爱情让人冲昏头脑还是说男人对于感情就是比较迟钝?
忍了半天,潘涵君还是没忍住:“你吹你女神的时候多分点心在别的事情吧。”
“啥?”
“没什么。”潘涵君压抑住自己心中翻白眼的冲动,问王溯:“他现在住哪儿?”
也在半醉状态的王溯脑子拐不了弯,耿直的回答:“封玦家里。”
“……那封玦家在哪儿?”
“额,我想想啊,锦江小区,一栋顶楼。”
“那我先送晏溪回去。”
潘涵君也掺着晏溪出去了,外面夜色正浓,被夜风一吹,晏溪清醒了一些,挣扎着自己站好。
过了一会儿,晏溪感觉自己清醒了一点,对潘涵君说道:“涵君,你先回去吧。”
“那你呢?”
“我自己能回去,再说你辛辛苦苦跑过来一趟,本来说聚在一起玩一会儿的,怎么能麻烦你。”
晏溪摇摇头,坚持自己走。
潘涵君无法,只能让他一个人回去了。
晏溪其实已经清醒了,他摇摇头失笑,他已经成年了,潘涵君却还是把他当做那个走路都走不稳、一会儿没看见跟前有人就会哭起来的小狐狸。
多年未见潘涵君,这副许久未见的做派勾起了他幼年的回忆,早已能够独自面对黑暗和孤独的他突然觉得寂静的黑夜有些难以忍受。
半空中一弯细细的新月被云层掩没了光芒,伸手不见五指,虫鸣四起,晏溪加快了速度,他突然特别想到封玦身边去。
晏溪晕晕乎乎推开门,屋子里也是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动静,寂寥的可怕。
在某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寒冷突然钻进了晏溪的骨缝,眼前的景象和记忆中的一幕重合在一起,让他几乎不能呼吸。他连忙把玄关出的灯打开,暖黄的灯光将晏溪笼罩住了,他这才好受了一点。
客厅里的确没有人,封玦在卧室。
晏溪嘴一扁,他还以为封玦会在家里等着他的。
他委委屈屈的把鞋一甩,灯也不关就去了卧室,往床上一趴。
有点累。
一沾到床,晏溪就不想动了。软软的床铺仿佛有一种魔力,能够将上面的生物的活力全部吸走。
身边是火热的躯体,晏溪一点点蹭过去,可是还没有挨到,封玦就说道:“你喝了多少?去洗澡。”
声音清冽如水,平淡得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晏溪撑开眼皮,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见封玦坐在床头,低着头,神色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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