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父还在和亲戚们喝酒,黎母有些担心她被人认出来,黎越给自己安排了全副武装,帽子围巾口罩羽绒服一应俱全,安慰她:“你看这样谁认得出来?”
黎母一本正经:“我认得出来啊,背后一看就知道是你。”
“……”黎越笑出声,理直气壮:“那谁都跟您一样是我亲妈啊?放心啦,这大过年的街上哪有人,再说我就在小区里转转,不走远,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回来,不然就给您打电话求救,我走了啊。”
大年三十,家里热热闹闹,外面自然冷清,寒冷的空气夹杂着草木的清香与过年的烟火气进入她的肺,让她的大脑跟着沉静下来。黎越在小区里转悠了两圈,带着手套将长椅上的积雪扫开,习惯性抬头看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机震动起来,是宋弗发在群里的小视频,给大家展示她家的年夜饭,梁煜月和卓然也很快接上,卓然甚至还拍了她母亲,十分狗腿喊:“女王大人,我队友们让我代她们向您问好,您回一句呗?”
视频里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瞥了她一眼,再看向镜头的时候带上了浅浅的笑容:“你们好,卓然给你们添麻烦了……”
“哎妈,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才没给她们添麻烦!”
女王大人瞪了她一眼:“你说谁不对?”
“……我不对,算了算了不拍了,您吃。”
三人听着她毫无骨气的声音,“哈哈哈”直笑,损她:“女王大人说得对,你是挺麻烦的”
“果然知子莫若母呀”
“女王大人好有气质!然姐你咋一点没遗传到呢!”
卓然没回复她们,估计是在给女王大人献殷勤。黎越顺手点开和明晗的对话框,上一次的对话还停留在一个星期以前,她这才想起来,每天忙着想东西,竟然这么久没有联系她了。
但是一姐竟然也没联系她。黎越可不像明晗那样傲娇,当即就发了一个“哼” 的表情过去,控诉她:“我才发现居然一个星期没找你了!”
“但是我是忙忘了!你怎么也不找我!”
“你是不是有别的狗了!”
明晗拨了视频过来,笑吟吟的:“事实上,你才是别的狗,”她将镜头对准在脚边欢快打转的白色小狗,喊:“旺仔,来跟你妹妹打个招呼。”
旺仔抬起头看镜头,“嗷”了两声。
黎越哭笑不得,反驳她:“虽然旺仔很可爱,但我怎么也得是姐姐吧?”
“先来后到呀,你这个白色羽绒服跟它更像了。”
“好的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妹妹就妹妹吧,”黎越十分轻易放弃了抵抗,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晚上吃什么好吃的啦?”
“中午才回来,刚睡醒没多久,随便吃了点。”
看视频背景是在别墅里,黎越还以为是明晗父母来别墅跟她一起过年,但看来好像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黎越微微皱起眉,问她:“自己在家吗?”
“不是啊,还有它,”明晗弯腰将旺仔抱到怀里,靠在沙发上,浅笑解释:“我们家不怎么过节的,父母一般都在研究室,加上我也忙,就懒得回去折腾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黎越听着却心里不是滋味,想过去陪陪她,但又不能抛下家里,只好转移话题跟她聊天,至少陪她说说话。
明晗靠坐在沙发上,旺仔就在她胸前蹭来蹭去,黎越莫名觉得有些看不顺眼,问:“前辈,旺仔公的还是母的?”
“公的。”
“……”难怪呢!吃我前辈豆腐!
“你老抱着它不累吗?放下去呗。”
明晗并不知道她这奇奇怪怪的想法,不以为意道:“不累,它大部分重量在我腿上。”
“……哦,”黎越撇撇嘴,莫名带上了几分醋味:“星星们肯定很羡慕旺仔。”
正巧明晗低头看旺仔,旺仔转头看手机,黎越朝它做了个鬼脸。
旺仔“嗷”一声,从明晗怀里蹿开。
黎越满意笑起来,心里说它还算识相。
“前辈这几天打算干什么呀?大年初三有电影上映,那不是只能休息两天了。”
“嗯,明天去一下墓地,后天晚上去首映,你要不要带叔叔阿姨来看呀?我让橘子给你送票?”
“嘿嘿嘿,你的首映我能错过吗?早就问杨姐要票了!不过明天去墓地看谁呀?”
原本明晗是想她或许会想要跟家里人多相处一些时间,也没必要去赶首映,前段时间一直忙着,就没提这件事,没想到她已经早早问杨姐要了票。不得不说,被喜欢的人惦记的感觉实在太好,就是光是想起,就足能让她高兴好几天。
说起墓地,明晗想到自己很久以前就产生的疑问,问她:“你当初为什么会想到送我星星啊?”
“啊,就是我喜欢折纸嘛,正好前辈你的粉丝名字是星星,我觉得这个名字还挺好的,你有太阳有月亮,那我就只能送你星星啦。”
“那你算是误打误撞哦,”明晗笑吟吟的:“那是对我来说很特别的礼物。”
她站起身走到展柜边,切换摄像头,手机屏幕上出现黎越送她的两个玻璃罐,旁边是更多的装着纸星星的罐子。
“明天要去看送我这些星星的姐姐,她名字就叫星星。是从我练习生开始就一直陪着我、鼓励我,让我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动力之一。”
她伸手从罐子里拿出一颗星星,拆开给她看,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她也跟你一样,会在星星里写字,每一天叠一颗,在我生日的时候送我一大罐,这些星星和文字陪我度过了迷茫、辛苦、黑暗的各种时候……她三年前去世了,所以在你之前,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纸星星了。”
纸条里的字迹清秀,写着:“晗宝贝一定会成为最棒的偶像!世界巨星!”
“原来是这样,小时候外婆跟我说,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星星姐一定也在天上守护你的,晗宝贝现在已经是最棒的偶像啦!她一定很开心!”
黎越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努力没有让眼泪流下来,温柔看着摄像头,说:“以后我也会给你折星星的,一天两颗,连着星星姐的份,一起送给你。”
明晗擦了擦眼泪,莫名又觉得有些委屈,说:“你别对我这么好。”
小心我赖着你不放。
“你这么好看,我为什么不?”黎越笑嘻嘻的哄她:“你放心,我一定注意身体健康,保证长命百岁,以后每一年都给你送星星。”
明晗看着视频里她纯真温柔的笑容,下了决心。
“你们加油,快点成为第一女团吧。”
然后我就要拉着你谈恋爱了。
第53章
要看首映, 黎越现在也不敢光明正大进放映厅,毕竟前排一堆记者,她还带着父母, 没必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她先让父母进了场,等到放映开始后自己才溜进去。
这是明晗在演技方面的处女作, 名叫《流星》,她饰演被校园暴力的女主角流星, 因为美貌而被同学嫉妒,在一次被校园暴力的反抗过程中刺伤主谋后逃走, 但主谋却因为送往医院的路上交通堵塞导致没有及时得到救助而死亡。
流星在母亲的帮助下开始逃亡, 辗转好几个城市, 不慎被旅店老板认出, 母亲本想杀死旅店老板保护女儿, 但被流星阻止。旅店老板并没有报警的意图, 反而给她们钱, 帮助她们逃跑。流星不希望母亲跟着自己赔上一生,也受够了担惊受怕的日子, 最终决定自首。
偶像来演戏, 在大多数人眼里只是来圈钱,靠着粉丝流量, 能不让人出戏就不错了。但电影放映开始两分钟, 明晗的表演就紧紧抓住了众人的注意力。单纯、胆怯、面对霸凌者害怕、不甘、憎恶,眼神里满满都是戏,甚至连肢体动作与细节都十分讲究, 让人完全看不出来,她是舞台上那个充满了活力与自信的一姐。
在这里,没有明晗,只有流星。
电影的节奏掌握得极好,牢牢牵引着观众们的情绪。流星被霸凌时他们心疼、愤愤不平,她反击时众人拍掌叫好,随即而来的逃亡又令众人提心吊胆,唏嘘不已。尤其是流星在自首之后,面对女警交代时的一番话,更是让人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短短十几天的逃亡,对于流星和母亲来说像是过了十几年,两个人都憔悴不堪,流星丝毫没有影片开头时的开朗与阳光,整个人死气沉沉,眼里没有任何光芒。她望着镜头,语气没有丝毫起伏,麻木的眼神令人绝望。
她说:“警察姐姐,明明做错事情的是她们,被骂的是我,被打的是我,被丢东西的是我……从开学到那一天,一年半,我被骂过548次,打过127次,抢钱、扔东西、泼脏东西数不胜数……
那刀本来也应该是扎在我身上……我扎的也不重,我只是想跑,不想被拍□□,她偏偏碰上事故交通堵塞……到底是她命不好,还是我命不好?”
电影院里之前已经有不少人啜泣着抹眼泪,这段台词一出来,更是“呜呜呜”哭成一片,黎越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带的两包纸巾都和母亲一起用完了。
电影里,流星十七岁,按照刑法,故意杀人是要负刑事责任的,未成年人最高可以判处无期徒刑。接下来的情节是公检法机关和社会对于“流星案”的一系列讨论与热烈关注,几十万人签字请求法院判处流星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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