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自觉以他为圆心散开,空出一个五米半径的圆,“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乌压压盖过来。不过很快他们就住嘴了,山脉上的缕缕黑烟显然比莫逾他们更招人注目。黑烟之下是红如火舌的烈焰,山火仿佛天降一般迅速席卷延绵的山脉,不过短短几分钟就将几个山头尽数吞噬。
人们被骤然降临的地震和山火搅得人心惶惶,不敢离开广阔的广场半步。
熊熊火光倒映在莫逾的双眼中,他用外套把白牙罩起来:“这个子世界的山山水水都是噎鸣复制神界的,精细到了连你的一颗乳牙都照搬的程度。神界的变化会在这个世界有所反映。噎鸣曾说,我死之后两个世界都发过几场大水……”
白牙的饱腹感越来越强烈,吻端有细微的麻痒,他变回蛇形,袖珍版的九个脑袋在莫逾的胸膛上难耐地摩挲。
“别撒娇”莫逾哭笑不得地把鼓鼓囊囊的外套兜住
“我痒。”
“……先忍一忍。”
“我忍不住了。”
“……”莫逾心情复杂地把手伸进外套,触手并不是温软的蛇肚子,而是一张干巴巴的蛇皮。克服了心理障碍以为要上演一场羞耻play的莫逾用手指勾起那张晶莹的蛇皮,一时间不知道该先纠结“世界末日要来了”还是“只是褪张皮而已我怎么这么污”。
污污的莫逾神色淡然地等在原地。没有等到后土噎鸣倒是先来了。
创世神凭空出现,以一个狗啃泥的姿势摔在莫逾脚下,风尘仆仆宛如一只流浪野猫。他一秒钟站起猫掌一挥,时空就此停滞。
噎鸣火急火燎叼着莫逾的裤脚:“爷爷,你得跟我回神界一趟了。”
喔嚯?
“这个世界要崩溃了,你不先修一修?”白牙柔软的,长大了一圈的头从莫逾的双臂间探出来,蛇信子灵活地吐动。
“女娲不在我一个神修不了!她不见了”噎鸣在空中划出一个整圆,毛手毛脚扯着莫逾往黑乎乎的圆里钻,“我把连接口改过之后找了她两天,没有一个神看见过她,现在这个子世界要分裂了她一定是出事了啊啊啊啊!爷爷你快去帮我找她。”
小子你改过两个世界的固定连接口,你这样贸然带走爷爷和新鲜出炉的奶奶,你爸要一只猫被困在这里了你晓得不?你个不孝子都没发现老爸不见了吗?你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小崽子。
“女娲这个世界是我所有子世界中最完美的”噎鸣戚戚然,还没有发现他老爸不在,“女娲赋予它完整的运行规则并守护千年,它几乎就是一个独立的,完美的小世界。再没有哪一个小世界能被这么精心呵护……”
是是是,女娲这样的委托人值得所有受托人高看一眼。最是知音难觅,我们知道你和女娲同为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处出感情来了。
莫逾按住焦躁不安的噎鸣:“先等等你爸爸。”他贱手贱脚拿手食指戳戳白牙软嫰的肚皮:“我们回去一趟?”,代价是被糊了一手指的口水。
后土抵达事务所正逢时间停止,一屋子精英脸差点让他患上脸盲症。他转遍一层楼都没找着莫馨,扇动他那双临时变出来充数的小肥翅膀从窗户里了出去。
他们穿过母子世界的交汇处重新站在神界的土地上,放眼望去没有一只飞鸟走兽。天地间皆是一片死寂萧条,一轮红日死气沉沉挂在天边。风也不见了,两团猫蹲在出口处,一丝绒毛飘动的迹象都没有。世界如同拙劣画师笔下的风景画,阴沉刻板没有生气。
后土呐呐道:“儿子,你的神通已经广大到连这里的时间都可以冻结了吗?”
“半个时辰之前还不是这个画风。”噎鸣焦躁的窜上边上一颗高大的老树,锋利的爪子把伪装完美的老树挠得直叫唤:“啊啊啊好痛,你们猫形神就不能多练练化形,我的树是你们的抓板吗动不动就挠?”
掌管天下花草树木的句芒崩溃状从老树里跳出来,撩起自己的袍子从里边拿出一大堆瓶瓶罐罐,一瓶一瓶从里边挖出树脂蜂蜜往脖子上的猫爪印上抹。
莫逾把白牙推到自己身后挡住他的视线。
情敌再娘也不能轻视。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句芒停下了涂涂抹抹的动作,直勾勾盯着莫逾。三秒钟后瓶子落地,句芒颤抖着双唇:“共工……”
莫逾格外冷酷地打断他:“知道女娲在哪里吗?不知道就别废话。”说话的同时他迈开大步往前走,余光不停地瞄自家的蛇有没有对初恋念念不忘迈不开步子什么的,特别特别鬼祟。白牙无语地跟上。
句芒弱弱地叫住他们:“我知道女娲在哪里。”
噎鸣眼睛一下就直了。
“不仅是我,现在所有的神都知道女娲前些日子去哪里了。”句芒躲回树中,“半个时辰之前她蓬头垢面闯进祝融家,然后……然后……”老树打了一个寒战,尖叫一声“一个凶神自南方紧随而来,冲进火神家把祝融连皮带骨吞下腹中了!”
莫逾一行挨个翻了白眼。
这世界上能吃祝融的神还没有出生。
老树一根枝桠抖动着直指南方:“真的有神把祝融吃掉了!哪个神连实体都没有露出来,就是一团黑雾的样子笼罩了祝融,祝融之死火光冲天,大家都知道祝融陨落了,不然你们以为诸神为什么连面都不敢露,非得活得苟延残喘如同惊弓之鸟!”
共工之死,地上洪水涛涛。
祝融之死,天下火光滔滔。
“怪不得人间突发大规模山火。”白牙掰扯那根指向南方意图昭昭的树枝,“别指了,那凶神如果真能活吞祝融,你还暗示他去南方寻那凶神,用心险恶啊春神句芒。”
句芒哼哼唧唧:“风神去找那凶神报仇了,水神要是愿意襄助,也许能杀死那破坏规矩的凶物。”
白牙哂笑:“你也是神,怎么不去襄助风神,蚂蚁咬死象,怎的你就不去拼那份‘也许’。你们不过是想多一些出头傻鸟替你们去试试水。我们才不做冤大头。”
莫逾很认真地想要憋住笑保持自己端庄高冷的形象,忍得十分辛苦。
噎鸣出人意料地呛声:“相柳,你凭什么替我爷爷做决定。”
莫逾似笑非笑盯着白牙:“他是你另一个爷爷。”
噎鸣满脸被背叛的受伤表情,本是软糯的声调硬生生被拔高:“我就知道,不周山上我就知道,你要是有朝一日醒来一定会立马要了这条蛇。”他狠狞地瞪着白牙:“我就是不想看你这么得意。”
后土深有同感不住点头:儿子你终于懂爸爸了,我也很不服气啊,他分明比我凶比我丑比我不会来事,一家之主还偏偏最看重他。一个大写的sad。
“被你牵着鼻子走的共工,还不如不醒。”
看看看看,人为制造后宫式庭氛围是会遭报应的,小公举小心尖一旦争宠失败那心理落差可是大大滴。小则动动封印这样的手脚,大则离家去乡。
“我自己去找女娲,”噎鸣恨铁不成钢地瞄了莫逾一眼,“反正这世界上没有哪个神比我还会逃跑。”
莫逾看着噎鸣的背影目瞪口呆:“我有说不帮他救女娲吗?”
第35章 生子
地的尽头有海,名唤“南海”。海上有山,名唤“小虞山”。
小虞山与世隔绝,山中没有草木,光秃秃一座死山。就算神跨过南海来到这座封闭的孤山,也没有兴趣深入。天地初开之后的千万年来妈妈一直在这里,从未被别的神发现。
妈妈没有名字,她千万年来每天都在做着同样的游戏:太阳初升之时她生下十个儿子,白天给他们依次命名,陪他们玩耍,晚上再把他们当点心吃掉。十个儿子,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再多生不了再少吃不饱。一天就这样平安的过去。
她在山上自产自销,偶尔望着海的那边流流口水。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南海上漂过来几具神的尸体。多数尸体身上带有火的气息,这表明了他们曾经掌握天地间一部分火的力量。
“诶呦,”妈妈抓住她的一个儿子拍死在礁石上吃得满嘴血污,“火还真是最狂暴的元素,这次又是火神带头剿灭杂牌神。”
妈妈称呼那些拥有多重能力的神为杂牌神。以火为例,火神是最早诞生也是火之元素最强大的掌控者。但他再怎么天赋异禀也不可能把天地间所有火的力量汇于一身,总有那么些能量逸散在外化成别的神的某瓣心。其后诞生的凰鸟之流也能掌控火,他们得到的就是这么一点点逸散的能量。杂牌神越多,天地间逸散的能量越少,神的力量也越强大。
杂牌神最多的时代才是神界的巅峰时期。他们的心就像一个容器一般将流落的能量储存起来,化腐朽为神奇。
神自己是不知道自身的重要性的,他们活着便是活着,不幸死了就爽快地化为枯骨。他们强大而自负,对神的起源一丝探究的兴趣也无。
只有人这样弱小的生物才有旺盛的求知欲,源于恐惧,源于敬畏或是源于别的什么,一代一代地探索与发现,总是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神在走下坡路,只有妈妈知道他们自相残杀迫不及待地在走向灭亡。她眼中的贪婪足以腐蚀掉这些神的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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