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这么美,他们为什么还费劲往人那边去呢?”
顾盼指着山谷下的草丛,说:“你看那里。”
薛默顺着顾盼手指着的地方看过去,看到草丛中,有一个白色毛茸茸的小动物在跑来跑起,再仔细看,它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光屁股的五六岁小男孩,似乎很是欢乐地追逐着那只小动物。
薛默觉得诧异,正想问顾盼这里怎么会有人,突然就见那小孩扑上去抓住了小动物,小男孩瘦弱的两手抓起小动物直接就撕成了两半,顿时鲜血就喷了出来,糊了男孩一脸。
要不是这两天见识了太多怪异的事情,薛默怕是要叫出来了。他还是有些吓到,惊叹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
下面那小孩儿还在继续,抓着那血淋淋的动物,越撕越小,直到变成了手掌大小的肉块,他便张大嘴,一块块地捡起来往嘴里塞。
那嘴大到了两边的耳朵旁,上下两排密密麻麻全是碎碎的尖牙,那小孩儿也根本都不嚼碎,直接就把肉全部咽了下去。
薛默看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忍不住便觉得胃中翻腾。
顾盼皱着眉,上前捂住他的眼睛,说:“没事吧?”
薛默还没有从美景的震撼中缓过神来,又看到了这样血腥的场景,当即有些受不了,他深吸一口气,拿下顾盼的手在唇上吻了一下,而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没关系,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
顾盼本来不想让薛默看这些的,但这是带他进入自己世界最快的捷径,一想到要费尽唇舌解释他就觉得心累,唯一能做的,就是带他亲眼来看。
“这里虽然看起来很美,但真实却很残酷,这样的生死厮杀时时刻刻都在进行。”
其实今天看到的景象还算是温柔的,有些妖已经化了人形,被更强大的妖捉住还是一样吃,直接开膛破肚肠子扯得到处都是。顾盼第一次过来年纪并不大,看到一个人形的地狼抓着一个人的脑袋在咬,当时就吐了。
薛默低沉地说:“这里有人类文明……不是,这里有文明的世界吗?”
“算是有,妖力逐渐增强之后,便会开智,但大部分妖比起人来说,智力都要低下许多。他们现在的社会形态,是原始社会向奴隶社会期间过渡期。在资源更集中,环境更好的地方,也形成了不少的部落,部落之间会不停地混战,以吃光对方为目标。由于妖天生嗜血,妖界的环境恶劣,因此很难向人类社会那样快速进化,资料有记载以来,妖界就没有顺利过渡到奴隶社会,一直是这么个样子。一直到差不多一千年以前,妖界出了个妖皇,将妖界较大的部落都统一了起来,据说妖皇的统治区已经是奴隶制社会,也有了城市。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即使在妖界也算是莽荒之地,这里完全是信奉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道理可讲。”
薛默突然有种在看动物世界的既视感。
顾盼等薛默理解了一会儿,又继续说:“况且,这环境很恶劣,活下去很难,比我们动物世界看到的,更为血腥残忍。”
“环境……恶劣?”薛默惊奇地问道。
顾盼皱眉,严肃地说:“对,这里的空气有毒。呼吸的时候,肺部会很疼,像刀割一样,但是又不会死。不管是人还是妖,在这里生存,每分每秒都很痛苦。”
“有毒?”薛默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就扑过去捂住了顾盼的口鼻,等过了片刻,薛默才反应过来,他并没有任何不适,顾盼也不像是有异样。可他还是捂着顾盼的口鼻,紧张地说,“真的有毒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
顾盼被薛默这个小动作给暖了一下,一下就甜到了心里,他笑着拉下薛默的手,对着薛默的嘴唇狠狠地吻了上去,直接就伸出舌头在薛默的口腔中掠夺,直吻得薛默面色潮红,顾盼才终于停下,继续咬着薛默的嘴唇说:“我的体液可以疗伤,还可以解毒,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中毒的。”
薛默被吻得晕头转向,过了会儿脑子里才清晰,然后又忍不住想,他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厉害,接吻也厉害。
甜蜜的感觉稍微缓解了薛默刚才看到血腥场面的不适,顾盼搂着薛默的腰,继续说:“除了空气有毒,这里的气候也十分怪异,每天只有上午这么一小会儿,温度是适宜生存的。”
像是为了印证顾盼的话,方才的微风突然就变得狂躁了起来,而后那风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尘土和小石块,薛默低头看的那一瞬间,他脚下的草竟然全部往土里缩,没有绿草覆盖,脚下变成了一片黄土,树木的叶子也全部都卷曲了起来,垂下枝干,像是一个人弯腰抱住的自己的膝盖,薛默震惊之余,又看到方才山谷下那个小男孩疯狂地朝着一个山洞跑去。
因为没有草丛的覆盖,躲在其中的白毛动物也无所遁形,全露了出来。
男孩并没如同最开始那样追逐它们,它们则像是遇到了比捕食者更为恐怖的东西,纷纷跟着男孩一起跑进那山洞。
“抱着我。”在呼啸的风中,顾盼开口,薛默立即便听话地抱住了顾盼的腰。
他们再次升到了空中,接着薛默清晰地看到乌云从山边铺天盖地而来,缓缓将阳光给遮挡住,气温骤降,寒风凛冽刺骨,狠狠地刮着薛默的脸。
顾盼皱着眉,抱紧薛默飞快地离开这个地方,在刺眼的光晕迫使薛默闭上眼睛之前,他看见了那些来不及跑进山洞的白毛动物被冻成了冰雕,而后又在一阵狂风之中,瞬间被吹散,灰飞烟灭。
——
等再次恢复视力的时候,薛默发现他们又回到了顾盼的床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你没事吧?”顾盼担忧地在薛默脸上轻轻抚摸着。
薛默抬头,看见顾盼眉毛上结着的冰渣子,这才确定自己刚才看到的都是真实的。
薛默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而后摇着头,说:“没关系,我只是现在要重新梳理一下我的认知体系。”
顾盼拉着薛默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说:“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内心强大的人,所以我才敢带你去看,我想带你进入我的世界,你不会接受不了吧?”
薛默又摇头,然后皱皱眉,说:“怎么可能不接受,我能接受……嗯……就是,我想想……我以前学的自然科学的知识,还管用吗?”
顾盼说:“根据我们前辈们总结的经验来说,不管是妖还是妖界,和自然科学并不冲突,但目前科技水平有限,很多东西我们还解释不了。”
这样说来,薛默的三观还不算那么崩塌,他拍着胸口暗道还好,而后想了想,又严肃地说:“那鬼魂也是真实存在的吗?投胎转世也是真的吗?我们的身边,真的也有鬼吗?”
顾盼“呀”地叫了一声,张开双臂抱住薛默,又撒娇说:“哎呀,人家最怕鬼了,真的有鬼吗?”
薛默:“……”
“真的有鬼吗?”顾盼又认真地问了一遍。
“……”薛默想了想,说,“这个也是我不能理解的事情……大概……也许……有吧。或许是不同于妖界和人界的再另外一个次元,我们都接触不到。”
顾盼摸着下巴想了想,继续不要脸地撒娇:“那要是有鬼的话,警察叔叔你还是要保护我哦。”
薛默挺直了腰板,道:“当然。”
顾盼心里满意急了,恨不得再次把薛默给压在床上做一回“治疗”,可薛默心里又着急,想知道关于妖界的事情,俩人就这么吵吵闹闹拉拉扯扯,而后便听到了门外传来动静。
已经是中午了,韩小蕊带着一笼子的老鼠回了这破屋,然后把王祯一家和九尾猫洪喜、张高富全部拎回来,还有重伤未愈的高飞白也被捡了回来。
一时间屋里就热闹了起来,薛默看着这一屋子的人、猫那么大的老鼠、九条尾巴的猫,目瞪口呆。
而韩小蕊看着薛默出现在他们家里,也是目瞪口呆。稍微细想一会儿之后,韩小蕊便猜到顾盼已经得手,薛默被吃掉了。
韩小蕊偷笑着,不停地打量着两个人。
现在没空再腻歪,顾盼也知道薛默现在心里肯定有很多疑问,要给他解释清楚,于是他决定亲自出去把景尘给拎过来,等他先把事情给搞清楚,再和薛默解释。
顾盼摩拳擦掌地想去会一下那个让他不爽的“情敌”,因此并没有给薛默说自己出门是为什么,只是让韩小蕊把之前封印薛默的记忆给解除,并且交代韩小蕊一定要好好照顾三观受损的薛默。
于是,顾盼走后,薛默就被韩小蕊给堵在了墙角里。
薛默紧张地看着,张嘴准备叫“阿姨”。
“别叫阿姨!我一个美少女,被你叫这么久的阿姨,我都亏死了!”说完这话,韩小蕊便伸出食指放在薛默的额头上,那接触的地方放出一点点的粉色光晕,又渐渐消散,而后,薛默突然觉得记忆深处有些一直连接不上的片段,结合在了一起。
他看到了韩小蕊的脸,哪里有什么皱纹,分明就是个小姑娘,他又看到,有一次他在顾盼家里来,顾盼喝醉了把他拉到了床上,他闻着顾盼的味道就硬了,最后一次,他看到他把高飞白给铐起来,拉起差点摔死的王祯,然后……顾盼吻了他的脸,告诉他,他的体液可以疗伤,然后薛默又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