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晏莫名其妙地被他推着去换了件衣柜里面最厚的羽绒服，还听他一直在一边嘱咐，“穿多一点，等会儿可能会冷！”
等跟着苍黎出了门，他才明白什么叫“可能会冷”，明明是一定会冷吧？
苍黎打了个响指，玄鸟山河印晃晃悠悠地从孔晏的口袋里飞了出来，随后在孔晏震惊的眼神中，慢慢变得巨大无比。
我的世界观……好不容易拼接好，现在又碎了！
苍黎先坐了上去，拍了拍自己身前的位置，“上来吧，挺宽敞的！”
孔晏试探性地碰了碰，发现这玄鸟山河印变大之后触感还是没变，还是暖暖的，没有普通玉石的冰冷，这才放心坐了上去，不然屁股肯定会冻的没知觉。
只不过因为他坐在前面，所以就变成了他坐在苍黎怀里的姿势，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又往前挪了一点点——只有一点点，距离依然很近。坐好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触觉神经再次变得无比发达，对方躯体的热意从两人接触的地传来，他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要被点燃了。
请不要再靠近我，孔晏心里默念着，再靠近我……我真的要烧起来了！
“晏晏准备好了吗？我们起飞了！”苍黎没注意到这些，或者说他本来就是故意靠近一些的，他高昂的语调还没落下，孔晏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一倒，随后整个人都跟着山河印腾空而起。
“这个东西的飞行安全系数是不是太低了？两边连防护栏都没有，我们换一个吧！”孔晏在急速上升的过程中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蹦出来了，大声朝着苍黎说道，声音都在抖。可是苍黎见他吓得不行，反而在后面乐得哈哈大笑起来，十分恶劣。
“晏晏，我抱着你飞吧！”一边笑还一边回答，说着手就伸了过去。
这个时候的孔晏已经不在意抱不抱的问题了，山河印现在不知道升到了什么高度，他不敢乱看，但是他余光能发现身边简直是云雾缭绕，显然这危险的“飞行器”还在无限制地升高！
跪求停下！
不过听了苍黎的话，他还是咬了咬牙，没有在这恶劣的男人面前屈服，“不用！”可是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因为苍黎听了他的回答，利索地松开了扶在他腰间的手。于是空中就荡开了孔晏高声的大喊，“苍黎你他妈的别松手！我要掉下去了啊啊啊——”
我要是摔死了——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苍黎和孔晏先把年过啦～
第20章 第二十章、北海
孔晏感觉自己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在高空的飓风里简直是要飘起来了！屁股和“飞行器”之间已经隔开了好长的距离，“真的要飞出去了混蛋！”
苍黎简直乐得不行，笑声传的好远，震得一边的云都快散了。见孔晏白着脸真的要哭出来了，这才急忙将他抱到怀里，哄小孩子一样拍了拍。
孔晏放松下来倒在苍黎的胸膛上，两眼发直，觉得刚刚真是太刺激了！不过回想起来，又觉得非常的好玩儿。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似乎有那么些冒险因子，喜欢刺激的东西。
又飞了一会儿，苍黎见孔晏稍微淡定了些，突然凑近他的耳朵，“晏晏，看下面。”想起他刚刚惊恐无比的模样，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我就在你的身后，不会有事的。”
不见天地，不知天地之辽阔；不见江河，不知江河之恒久。
孔晏低下头，慢慢睁开双眼——此时此刻，九州大地均在他的脚下。他飞在高空之中，周身是猛烈的疾风，身处无垠的云海，云雾翻腾，犹如平静的大海激起狂澜，气势滔天。苍黎随手轻轻一划，青色的光从他的指尖迸发出来，如同锋利的长剑，整个云海就如同被巨刃劈开了一般，露出了云下的风景。
孔晏看着长江与黄河在山川之间蜿蜒流走，看见万家灯火有如星辰遍野，看着湖泊在地面星罗棋布，心中突然生出无数的感慨。
九州烟火，是几千年来人族未曾断绝的繁荣。
“这下面，就是你生长的土地。”苍黎见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未曾见过的风景之中，有些怜惜地摸了摸他被风吹得凌乱的白发，“确实是天工造物，才有如此的美景。”因为你，我感谢这片土地。
孔晏赞同地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转身问他，“那山海暗界在哪里？”
“自从山海暗界与山海明光界隔离，其实二者逐渐被世界的运转划分开。山海暗界并没有确切的大小。”苍黎指了指头顶漆黑一片的天幕，“这上面便是那层结界，如果去掉这层结界，你就可以看到无刹海的海水了。山海明光界的天空与山海暗界的无刹海的海底相连。”
孔晏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觉得那没有一丝光亮的天幕充满了不祥的气息，让他很不喜欢。
头顶悬着一片海的感觉好捉急，所以，我以后应该怎么看星星看太阳？总觉得自己看的不是天空，是无刹海！
苍黎将玄鸟山河印调整了方向，又把施加在孔晏身上的防护结界补了一层，随后往着北海的方向直飞而去。风声在耳边炸响，简直快得如御雷电，只剩下了一道虚影。
当玄鸟山河印停在北海上空的时候，孔晏全身都有些缓不过来——刚刚飞得太快了，他觉得自己都快散架了！但是当他低下头的瞬间，再一次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此时沧海月明，海面上吹拂的风并不怎么温柔，墨蓝色的海浪被层层卷着向远方流去，星月之下，粼粼的波光有如星空落入了大海。云气缭绕在半空，深蓝色的天幕中央是一轮巨大的圆月，月光皎洁，清辉如鲛纱一般覆盖下来。
而随着月光落下的，还有无数形状如橄榄的帝流浆，万道金丝，纍纍贯串，垂下人间。偶有人身鱼尾的深海鲛人从海面一跃而出，将落下的帝流浆吞入口中，尔后又消失不见。
最为令人瞩目的，是在北海的中央，一只巨大的海兽漂浮在水面上，身躯庞大，像一个小岛。他的头上有像鹿一样分叉的角，嶙峋交叉，脖子到背上都生着红色细短的鬃毛，暗红色的鳞片细密地覆盖在他的躯体上。而此时，在他大张开的巨口中，浓厚的烟雾接连不断地被喷了出来，随后烟雾扩散，弥漫数里。
孔晏看着这如梦似幻的风景，觉得自己穿越到了真实版的奇幻电影里。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鲛人？那他们的眼泪真的会变成夜明珠吗？真的会用海水来织鲛纱？鲛人都有了，其他传说中的生物也是真的存在？
许久以后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是蜃？”他从没见过这种传说中的生物，但他就是莫名的确定，这就是蜃，传说中海市蜃楼的蜃。
他的音量下意识压的很低，虽然距离非常远，但是他还是担心自己会惊扰了对方。
话音刚落，就看见那白茫茫的烟雾之中，逐渐出现了清晰的画面，山川湖泊，琼宇楼台，繁花宝树，一一浮现。
世间最美的景色不过如此。孔晏看到蜃在迷雾中展现出来的风景，竟然感到了词穷，他的嘴巴已经惊讶的合不拢了，还有一双眨都不敢眨一下的眼睛。
“每年除夕前后那几天，一直在深海里睡觉的蜃都会浮出海面，吃几口帝流浆，然后吞吐烟雾，雾里面展现的，可都是三十三重天最美的景色。”苍黎有些得意地看着一脸痴迷的孔晏，“怎么样，比春晚好看吧？”
“……”拿春晚做对比，不觉得太欺负导演了吗？
一个小时后，蜃张口重重一吐气，那些承载着奇幻之景的烟雾便四散开来，琼楼破碎，玉山崩塌，落到海面上，逐渐消失不见。
海面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只有几只海鸟偶尔飞过。
孔晏眼睛因为一眨不眨地看了太久，有些酸胀，但整个人都还有些激动，转过身拉着苍黎的衣袖，双眼蹭亮，不过尽管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就憋出了四个字，“真的好美！”简直对不起教自己语文的老师。
苍黎懒洋洋地坐在他身后，一手稳稳地护在他的腰间，见他转身过来拉着自己的袖子说话，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些。
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孔晏开心的样子。
孔晏原本还想和他分享一下自己的心情，结果对上他脸上的笑，莫名就觉得面前这男人很性感，原本想说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想多看几眼对方。
果然连蜃的幻象，也比不上这人笑容的美——蓝颜祸水啊！
苍黎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大概在想什么了，也没逗他，只是姿态更加放松了。
四面只有风声浪声，除此之外，一派寂静。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默契地享受着两人相处的时光。
“你以前来过这里看风景吗？”孔晏发现自己盯着对方的嘴唇看了好久了，他的直觉告诉他，苍黎的笑容已经有些危险，再看下去肯定要出事！于是随意地想了个话题。
“晏晏是介意我带别人来过？没有，我一个人的时候，并不觉得风景有什么好看的，山只是山，水也不过是水。”苍黎也没拆穿他转移话题的意图，依然笑着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