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俞转而思索道:“可是遇见那样的事儿,平日里再冷静的人也会慌乱吧?毕竟…………”那俞没在想下去。
帝君的传告没有来,倒是银澜跨进了银涟的宫殿,脚步有些急,眼眸里甚至带了一抹愤怒。
那俞见着这样的银澜有几分愣神,不解的看着银澜。
“出去,我有事对银涟说。”银澜语气不善的对那俞吩咐着。
那俞一时间拿不准注意,他是所属银涟的侍者,自是拿银涟的命令第一,但是以他的身份却也不能反抗银澜。
那俞看向自家的主子。银涟面色不改的说道:“那俞,下去吧!”
“是。”那俞行礼后,慢慢的后退了出去。
待到那俞离开后,银澜立马急声说道:“银涟,你在干什么?你是想害死他吗?”
听到银澜的话,“害死他”,银涟有几分好笑的转过头看着门边的银澜,说道:“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这一切不要发生,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看见银涟那一张苍白的脸,银澜胸腔里的怒气顿时消散了,不知消亡何处了。
“到底怎么了?以你的性子应该不至于傻到抱着加亭站在百灵的背上围绕整个银殿游荡一圈吧?”
“无面兽。”
“无面兽”答非所问。银澜不解重复道,但不过片刻便是懂了银涟的意思,垂了垂眼睫毛。
“那他应该还好吧?”
“休息几日便可以好了。”
“那你呢?”银澜问道,但银涟却侧过了头,不再看银澜。
“那你怎么办?出了这样的事儿,帝叔肯定会找你,不是今日就是明日。你怎么应付帝叔?这具身体的状况怕是没个几月是恢复不过来,若是帝叔知道你为了个游民损伤自己的血脉,他定不会饶过加亭的。”
银涟没有回答银澜的问题,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想过却不代表就有答案。
“哎!”见银涟沉默的样子,银澜叹气道:“我帮你吧!”
银澜坐在银涟的对面,伸出手握住银涟的手。
小花厅外,花衣争艳,绿意醉人;小花厅里,两影对影,执手无言。
第19章 一九、若离才觉华美
银涟将自己的左食指轻轻地搭在右手的命脉上。指尖下流淌不息的生命活力,连绵不绝的血脉浓度,使得银涟一惊。
“你何必如此帮我这并不关你的事。”
已经起身走至小花厅门边的银澜顿住了脚步,侧过头看着银涟,几分阴沉的说道:
“当然,这并不关我的事,就算看见你和加亭被帝叔责罚,我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银涟不太适应银澜骤然的这份阴沉,在他的印象里,银澜一直都是笑意满满的,带着点疏远,又带着股清媚。
银澜收回自己的目光,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只是希望没有任何事来阻挡我罢了。”
几分落寞,几分愁。银澜不说,银涟也自是不会去问。
当银澜的背影消失在小花厅里,银涟也没有叫那俞进来,只是他一人独自坐在这儿,目光深远。
又是这条悠长、宽广的回廊,以及磨得发亮的青灰石地板,踩在上面发出“哒哒”的清脆响声,然后这种清脆响声又从回廊某个深处回传过来,两者一快一慢形成了一种美妙的声调。
这一幕何其熟悉,又何其嘲讽。
在所有的幼帝之中,银涟是最为优秀的,亦是最为高贵的。但是他却是来这儿次数最多的,不过几年便要来一次。
回想到刚刚听见的话,明明是充斥着严厉与威胁,明明是毫无抉择的被迫。但是此刻的银涟却是面色不改的平静。
“涟儿,可还记得帝叔曾教于你的警戒?”
“优雅与冷静并存,冷眼视天下,不以外物扰乱心境,也勿贪恋外界一切。”
“我看你是忘得一干二净,你可知晓你昨晚所做之事的后果?”
“……”
“怎么解决,需要我教你吗?”
“……”
一步一步走出回廊,光芒愈来愈亮,黑暗被抛舍在身后。
银涟在心里默默念着:“优雅与冷静并存,冷眼视天下,不以外物扰乱心境,也勿贪恋外界一切。”
那俞自银涟被帝君传来的人叫走之后,便一直站在宫殿大门处侯着,远远地就看见银涟空间转换之门里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涟太子。”那俞行礼道。
“嗯。”银涟轻轻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他怎么样了?”
“亭大人还未醒,不过宣了药医来看,说是不出几日便会醒了。”
银涟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听后只是点了点头,再也没了后语。
而跟在银涟身后的那俞观其的平静,心里却是忐忑极了。那俞跟在银涟身边亦不是一日两日了,对于银涟的情绪表现早已是摸清了。
若只是隐隐皱眉,或是眼色不满,那么便是怒了,但这怒还在可以处理的阶段。但若是发生了事,还平静的不像话,那么就是严重得无法解决了。
对于昨晚的事,银涟不说,那俞也不会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种种表现却可以隐隐猜测到发生了什么。
虽然,银涟一回到宫殿就叫那俞去封嘴,但是即便如此还是走漏了消息,毕竟这银殿暗地的眼睛可是难以计算的。
那俞心底叹下一口气,无奈心道:“这事儿终究是发生了,也不知帝君会怎样处理涟太子涟太子或许受些罚就过了,只是这亭大人…………”
在房间门口,那俞停下脚步,没再跟进去,看着被关上门,思绪万千。
加亭小小的身体陷在柔软的床榻之间,胸膛上微微的起伏显示着他的存活,一张白皙的几乎透明的小脸被凌乱的碎发遮掩着,更显脆弱。
从落地窗外透进午后的金色阳光,照射在房间里,一切都被渺茫了,朦朦胧胧极为不真切。
银涟站在床边凝视了一会儿,无奈的垂首,转身从一侧的小柜里拿出一只银白色的小瓶儿。坐在床沿边,银涟沉默了片刻。
最后,银涟伸出手拉开被子,看着加亭瘦瘦小小的身子,迟疑着,随后,解开了加亭的衣衫,露出有几分苍白的胸膛。
胸膛上可见昨日隐隐的伤痕,红的痕,白的肤,交织在一起,有种凌乱的美感。在明显的锁骨下方,有着一个刺眼的伤口,明晃晃的慌乱了银涟的眼。
打开小瓶儿的盖子,立即散发出一股醉人的气息,虽是醉人,却又抚慰人心,扫去疲劳。
只是这一丝气息便使人精神百倍,可想若是服用了该是怎样的秒效。
银涟将小瓶儿里的药液倾倒在加亭锁骨下方那个极为严重的伤口处。当莹白色的药液一接触到殷红的血洞,立马将伤口包裹起来,随即以眼见之速快速愈合着。
药力虽是极好的,但加亭的身子极为脆弱。只一滴药液也没有吸收完,还有丝丝水汽滞留在伤口处。
见此,银涟无奈的收回药瓶儿,放置在一旁。之后,为加亭拉好衣服,盖好被子。
睁眼之时,犹如被困的魔兽崽子那般不甘与倔强。此刻,却是恹恹的躺在床上。
银涟之前一直希望加亭安静一点,柔软一点,可真当安静了,柔软了,却又不习惯,当真是劣性在作祟啊。
想到那日里,银涟不知怎的,着魔般扒了加亭的衣服,那双漆黑眼眸里透露出的委屈与憎恶。
在想一想今日,不过转瞬之间便办到了,且本人还不知晓。
“还真是一个破小孩儿啊,不过走丢了片刻,便成了这般模样。”
言语着,同时伸出手,用食指指尖轻轻的描摹着加亭脸线的轮廓,一笔一划,极为虔诚,似要刻印在脑海里。
“还是醒来的时候可爱一点。”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
银涟靠在小花厅里的白石柱上看书,翻着泛黄的书页,偶尔累了,再看看外围的绿叶。
那俞规规矩矩的站在小花厅的门口,不时打量着银涟,面上有几分急。
身为幼帝最为亲近的侍者,那俞有着责任为幼帝出谋划策,并且在适当的时候提醒幼帝该做的决定。
例如,前几日发生的事,银涟犯错,那俞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也必须受到相应的惩罚。
可这几日过去了,除了那日,银涟被帝君召见之后,没有任何风声再流传出来。
那俞知晓是帝君特令封了嘴,才得到现在的景象,否则,银殿未来帝君涟太子怀抱游民之事早就传遍了整个右元大陆了。
但是那俞不会相信这一切会是无缘无故的,帝君不会做这种没有任何收获的事,没有惩罚银涟,甚至连加亭都没有过问。
思前想后,那俞终于战战兢兢的得出一个答案:“帝君要求涟太子亲自处理亭大人。”
得出答案之后,那俞又开始在思索着银涟的处理方法,“是继续留着亭大人还是送走?这两种方法帝君会同意哪一种”
正当那俞思索着,从旁侧跑来另一位侍者,观其气度,比之那俞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那人在那俞耳旁说了什么,说完,那俞眼中一亮,转过头看向小花厅里的银涟,思虑了一番。那俞挥挥手示意那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