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他妈笑了这么半天就来这样一句?!
纪垣瞪着叶钧迟,那双极浅的眸子难得染了情绪,颜色变得深了些,带上了怒意。少年白皙俊秀的面容就像一只小鹿,这样瞪着人,没有什么威势,反而让人觉得可爱。
可爱的东西就是用来欺负的。
这是叶钧迟的信条——于是他微笑着回视纪垣:“怎么,我只是答应了帮你追查凶手,可没有一手包揽下此事,你就想什么都不做?”
……纪垣气弱理亏。
沉默地对峙片刻,纪垣低下头,慢慢挪到了这座新坟前,手指刚触到地上,就像被电流刺激到了般,神经质地一缩,指尖不住地颤抖。
一瞬间无数恐怖电影里的角儿在他脑海里走了场秀,面目狰狞形容恐怖,天生的恐惧让他僵硬着半跪在坟前,连身体都有些发冷,无论如何也不能逼迫自己将手放下去。
系统看他这怂样,叹了口气:“要不要我帮你?”
纪垣泪眼汪汪:“要!”
系统说:“闭上眼睛。”
纪垣依言闭上眼。
然后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以红色为背景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系统道:“看着它们,动手吧!别怕!”
纪垣:“我有一句妈卖批一定要讲。”
靠系统不如靠自己,纪垣咬了咬牙,努力克服心中铺天盖地的恐惧,刚要动手,手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拉住了。
淡淡的松香萦绕在鼻端,纪垣愣愣地睁开眼,扭头一看,不知何时叶钧迟站在了他身后,此时正弯着腰拉着他的手,头靠近他的脖颈,温热的呼吸喷洒过来,有些痒痒的。
身后的人表情要笑不笑的:“没用的小东西,我来。”
纪垣在心中给叶钧迟上了三炷香,默默挣开他的手退到一边。
叶钧迟动起手来利落,三下五除二就把坟刨开了,深陷泥土的棺椁露出,其内的金丝楠木棺材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多少驱散了点纪垣的恐惧。
他磨磨蹭蹭地凑到叶钧迟身边,看了看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棺材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系统,你说里面的尸体会不会已经腐烂了……”
系统啧了一声:“怎么可能,保证新鲜如活。”
……那样更恐怖好吗!
叶钧迟伸手,缓缓推开了棺材盖。
然而才推开一条缝,虚虚觑了里头一眼,他的脸色就微微变了,重新将棺材盖推回去:“退开!”
纪垣连忙退开,然而还是晚了。
缝隙出现的瞬间,便有什么金色的东西飞了出来,似乎是知道叶钧迟不好惹,便欺软怕硬地一股脑涌向了纪垣,他虽然快速退开了,还是有金色的东西刷地冲进了他的眼睛里。
瞬间的剧痛仿佛被生生剜去了双眼,纪垣死死咬着牙,还是泄出了一声痛呼,双眼更是痛得泪水长流,大脑空了一瞬,他差点就此厥过去。
好半晌,纪垣才缓过气来,忍着剧痛,忙不迭地戳系统:“我是不是瞎了?刚才那玩意儿是啥?”
系统道:“金色的蚕……飞得太快了,你试试睁眼?”
纪垣试了试,泪水糊了一眼,就算勉强睁开一条缝也什么都看不到。
正感到天旋地转找不到北,身后蓦地贴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淡淡的松香笼罩过来,有一种温柔的错觉。剧痛的双眼被一只温热的手覆住,叶钧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抱歉,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他们会在棺材里做手脚。”
纪垣想说没事,不想一张嘴就是一声带泣的痛吟,尴尬得他想钻进棺材里缩成一团。
叶钧迟覆在双眼上的手温暖干燥,这点热度慢慢地传进了眼睛里,把那些作祟的蚕虫全部驱逐。剧痛渐渐消失,纪垣试着睁开眼,眼睫毛不由忽闪忽闪地轻颤起来,覆在眼睛上的那只手顿了顿,毫不温柔地往下一压。
纪垣:“……?”
叶钧迟理直气壮:“痒!”
纪垣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
慢慢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不清,纪垣眨了眨眼,又掉下一串眼泪。身后的人放开他,笑得可恶:“真是当女孩养了十几年,性子也跟个小姑娘似的了,动不动就要掉眼泪。”
……原主畏痛怪我咯。
剧痛导致纪垣的眼角有些泛红,泪水还时不时地从眼睛里串珠似的掉下来,纪垣抬起袖子,想擦擦眼泪,眼前却适时地出现了一块干净的帕子。他循着拿着帕子的修长手指看向他的主人,沉默地盯着他。
叶钧迟拢拢眉头,有些不耐的样子:“拿去擦擦,哭得像什么样子。”
纪垣沉默片刻,接过帕子擦眼睛,目光随意地在被重新推开的棺材里一扫,蓦地凝住。
一股寒意窜上心头,他轻轻哆嗦了一下,哑声问:“赵洋的尸体呢?”
总不是被这位觉得好玩收起来了吧。
叶钧迟耸耸肩:“正如你所见,棺材里只有那几条虫,没有尸体。”
对方害怕他会过来检查尸体,偷偷提前把尸体运走了,还放了点小礼物。
纪垣擦干了眼泪,也不好意思把被濡湿的帕子递回去,又看了那空空荡荡的棺材一眼,有些不解:“那些人是想做什么?”
尸体没有了,没办法查看上面的伤痕,等于线索断了。
难道真要请叶钧迟带领魔兵魔将打到南池?就为了救他爹?这听起来也太离奇了,真这样做,后世估计会流传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叶三桂与纪圆圆的故事。
系统冷声指出错误:“是叶纣王和纪妲己的故事,名声臭点。”
纪垣:“……就你话多。”
叶钧迟似乎在思考什么,盯了棺材片刻,张口正要说话,眉头忽然一蹙,一把将纪垣捞到怀里,御剑而起。
下一瞬,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突兀地出现几十把剑,每把剑都深深插入地面。可想而知,若是方才叶钧迟晚了一步,纪垣已经被串在地上了。
脚步声从四面涌来,纪垣随意一扫,眉心不由抽了抽。
……四面集结过来的,有身着袈裟的和尚,有穿着道袍的道士,有手持仙剑的修士,粗略一扫,至少有一两百号人。
一看就不只是赵家的人!
叶钧迟忽然冷笑了一声。
那些人盯着悬在半空中的叶钧迟,眸中都有着深深的忌惮,不敢妄动。半晌,穿着赵家家袍的修士队伍缓缓分开。并肩走出两个中年男子。左边那个穿着赵家的家袍,双眼细长,看人时眸中掠过的光芒仿佛毒蛇,却让人不觉得舒适。右边那个一身湛蓝长衫,面容温润和雅,见人带三分笑意,倒是一看就觉心生好感。
系统道:“左边那个就是赵家家主赵不臣,右边是他义兄,四大家族中云家的家主,也是正道联盟盟主,云无岫。”
纪垣记了个脸熟,没有发表什么感言。
赵不臣看过来的眼神太可怕了,若是说叶钧迟生气时看人如暗夜无声出鞘的寒剑,这位家主就是一条直愣愣盯着人的毒蛇,只恨不得扑上来狠狠咬一口。
但赵不臣却没说话,只是眼神恐怖地在纪垣和叶钧迟间扫来扫去。他沉得住气,不代表其他人沉得住气,安静了半晌,一个道士突然跳出来,指着叶钧迟大骂起来:“魔头!三年前你屠我明虚观,此后龟缩魔界不敢出面,今日终于敢出来受死了吗!”
他话音才落,旁边又有许多人加入声讨,群情激愤,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与叶钧迟有不共戴天之仇,唬得纪垣和叶钧迟一愣一愣的,都有点迷茫。
纪垣茫然地看向叶钧迟:……你怎么像是跟谁都结了仇?
叶钧迟茫然回视:我哪儿知道。
第13章 入局13
周围的人语气激烈的说了许久,见叶钧迟始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声音渐渐弱下来,下意识地看向了赵不臣。
赵不臣终于说话了,他似乎一直在抑制着愤怒才不至于失态,说话的时候面上有些抽搐,声音嘶哑:“魔头!我儿究竟同你有何等深仇巨恨,你杀了我儿,竟然还来亵渎他的长眠之处,你就不怕遭报应!”
有眼尖的看到了空荡荡的棺材,不由倒抽了口凉气:“赵……赵家主,令郎的遗体似乎不在里面。”
赵不臣一怔,他只看了一眼被刨开的坟就气得差点厥过去,根本没敢细看里面是个什么光景,听到这话才敢看向自己小儿子的棺材,见里头空空荡荡,眼前顿时一黑,方才在义兄面前勉强维持的冷静顿时就碎了。
他红着眼拔剑冲出,表情阴戾:“叶钧迟!”
一族之长的修为自然了得,转瞬那柄寒剑便刺到近前,剑身上还泛起了幽幽蓝光。听说赵家惯于在剑上淬毒,祖上就传下训戒,轻易不得拔剑,毕竟一拔剑就会出人命。
近年来赵家行事张狂,拔剑的次数多了,死的人也多了。大部分敢怒不敢言,只能咽下那口气。有想报仇的,也抗不过这个坐落在承阳山上的庞然大物。
赵不臣剑上的毒是最烈的,碰破了一丝油皮都是大事。
叶钧迟将纪垣的头往自己怀里摁了摁,身子腾空往后一翻,脚尖顺势将归迟踢出去。黑色的古朴长剑无声无息地撞过去,与赵不臣手中之剑撞到一起,“叮”的一声脆响炸开,赵不臣只坚持了三息,便轰地被归迟击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