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罪态度这么好,慕致远倒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自己跟这个侄子相处也就一周时间,就算之前因为得知弟弟的儿子被送进向导塔而计划救援,也不过是看在血脉关系的份上,不愿意让亲人也遭遇自己那样的不幸。
在将慕云启接出来后,短短数日内,他倒是真心喜欢上了这个小家伙。慕云启太过聪明,他拥有一个14岁孩子不该有的智商与情商,这让慕致远感到十分意外,同时也很庆幸。身为向导,本身的命运便是身不由己,很多时候都面临着来自各方面的危险,聪明的孩子总是要安全些的。
但又聪明得让人心疼,普通的14岁孩子正是撒娇叛逆的年龄,慕云启却没有这样的资本。身为长辈与血亲,慕致远本是想要将他带回基地好好保护,至少创造些条件让他过得快乐一点。但慕云启的早慧与心智的成熟却让他倍感无力,慕云启所思所想的东西已经远超他们原本的规划,这个孩子的眼界与思量至少比他们这些大人超前了十年。
联盟会因他的加入而更上层楼,但联盟又能给他什么呢?或许没有联盟,他也能活得很好吧。
“小云,刚才怎么不接通讯,还关机了?我们很担心你知道吗?”科容第一个开了口,毕竟跟慕云启一个房间,却没发现孩子悄悄出去了,这就是她的失查,好在慕云启没出事,否则她要怎么跟慕致远交待?
“对不起,”慕云启低下头,“我……我睡不着,想去花园散散步,后来在草丛里睡着了。听见通讯的时候以为是闹钟,顺手就按掉了……”
虽然是个挺不靠谱的借口,不过慕云启可是未来的大明星,这点演技简直小意思。慕致远他们倒是信了,不过还是数落了他几句,在得到再三保证不会随意离开大人的视线后,慕云启的耳朵才得以解脱。
飞艇在英仙座中转,荣铮二人从这里乘上了去首都星的飞艇,慕云启则跟着三个大人中转去了荒棘星域。这一片星域正如其名,资源贫乏,荒星遍布,气候虽然算不上恶劣,却也实在好不到哪去。但荒棘星域的范围又十分广阔,星图上位于联盟星域中部,为了开发利用,联邦鼓励人们自发前往荒棘星域开发无人荒星,只是数十年过去,进展也并不明显。
这一点倒是便宜了自由向导联盟,左星的黑客水平不亚于通缉榜上的黑客前十,在三人逃出向导塔后,他便给三人伪装了完美的身份,以商队的名义买下了其中一颗隐蔽的荒星作为自由向导联盟的基地。这颗星球的地表是一片荒野,基地建在地下,由于目前人数并不多,倒也足够隐藏。
左星虽然能用黑客技术盗取身份,却不能过多地盗取联邦币。身份盗用问题由来已久,只要不做出引人注目的事,一般不会暴露。但经济案件如果数额过大却很容易引起重视,而且联盟内部也没有经济型人才,所以上一个十年,在慕云启加入后,联盟几乎全靠慕云启养活。当然,身为当时身价最高的明星,慕云启表示养个几万人不在话下。
慕云启倒是认同将联盟基地迁至荣铮的私人星域的提议,但现在怎么跟慕致远说还是个问题。而且以荣铮一心想见家长的那着急劲,难保不会见面就把永久标记的事露个馅。要知道慕致远平时对他温和,但越是这种人发起火来才越是可怕。
虽然现在的联盟还很穷,只能建一个小型的地下基地,但好在这颗荒星上有足够的资源。联盟的向导们都是经历过风浪与磨难才聚到一起,还有一部分是向导们的亲友或伴侣。他们大部分是普通人,也有一小部分哨兵。这些人愿意跟随联盟来到荒星避世,并加入到拯救向导的计划中来,也是因为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或伴侣惨遭磨难而下定决心改变现状。
148人,这就是目前自由向导联盟的总人数。仅凭这148人,便在这颗荒星上建立起了环境还算不错的小型基地,基地的监控与防御设备甚至堪比联邦军校,只是攻击硬件相当于零,联盟的人们大多只能以冷兵器防身,只有巡逻队才配置有部分市面上流通的武器。虽然向导的精神力攻击比武器好用得多,但毕竟像慕云启这种3s级别的大杀器就这么一个,大部分向导的精神力都在b级以下,a级以上也只有廖廖十数人。
从大环境上来看,荒星基地因位置隐秘所以安全性尚可,但若真被人发现,一队6人制的机甲巡逻兵便足以拿下这个基地。这个现状让慕云启十分不满,迁徙至荣铮的私人星域是必要的,但在此之前,联盟也不能坐以待毙。
在基地休整了两天后,慕云启找到慕致远三人,说出了他的打算。
“你要去天琴星系当演员?”慕致远听了眉头都能夹死苍蝇,天琴星系是联邦著名的娱乐影视基地,所谓的造星工厂多不胜数,也算是怀抱明星梦的少年少女们的梦中天堂。但真正能成为明星的又有几个?更何况慕致远对娱乐圈这种东西的印象可不好,什么潜规则啊权色交易啊之类的八卦天天有,怎么能让自家孩子去淌这浑水?更何况慕云启还是向导,万一身份暴露就是将自己至于险境。
“大伯,您先听我说完。”慕云启正色道,“我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我有足够的技能与才华可以确保一定能当上演员,而且是火爆全星系的演员。”
“小云对表演感兴趣?”科容有些惊讶,她倒不觉得慕云启在胡说八道,这个孩子给她的惊喜太多,她可不会把他当成一般的孩子来看待。
“并不是感兴趣,而是我需要成为全联邦都认识的明星。”
“需要成为?”
“容姨,我觉得,我们联盟实在太穷了。”
慕致远:……Σ(°△°|||)︴
科容:……⊙_⊙
左星:……〒▽〒
慕云启清清嗓子接着说,“想要成立一个能与联邦制度对抗的组织,我们必需要有资金。现在联盟的资金都从哪里来?全是左叔叔黑进罪犯的账户里悄悄进行小额盗取来的吧?为了以防引起中情局的注意,只能以这种蚂蚁搬家似的手法聚集资金,当然,左叔叔搜索的符合条件的账户数量相当大,就算是小额盗取也足以支撑联盟的运作,但恕我直言,就算有了资金,联盟内却没有一个能管理财务的专家。我看了一下现在联盟的账本,完全是一团乱麻,收入项全靠左叔叔黑罪犯账户,支出项跟记流水账没多大区别。自由向导联盟成立也有这么些年了,难道你们一直都是这样混乱地管理账务的?”
慕致远:……_(:3」∠)_
科容:……_(:3」∠)_
左星:……_(:3」∠)_
“而且左叔叔的这个进项也并非长久之计,毕竟还是存在被中情局发现的危险。联盟必需要有合法的巨额资金入账,有了合法的资金基础,便可以开展合法的经营项目,先从经济上打好联盟的地基,然后才好放手做我们想做的事。而这个合法的巨额资金,以后就由我来提供。”
“小云,你说的确实是联盟现在的短板,但你一个孩子,就算你能成为演员成为明星,又能赚多少钱?你现在还小,赚钱是我们大人的事,你操这个心干嘛?”
慕云启给了慕致远一个鄙视的眼神,“大伯,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现在整个联盟148人全部出去赚钱,累死累活干十年,也抵不上一个明星的一部片酬。”
“哈?”慕致远怒了,“小孩子家家胡说什么呢!”
“大伯,你总是说我是小孩子,但是小孩子都能看见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视而不见自欺欺人呢?”慕云启不客气地说,“我们来说说,就在座的各位,以合法手段赚钱,都能干些什么吧。”
慕致远尴尬地环视一周,科容是天才生物学家,出去随便哪个研究院都是院长级别的人物,左星的电脑水平堪比通缉榜前十的黑客,多的是企业抢着要的人才,就连他的侄子慕云启,既然他这么肯定地说能当上演员,那怎么也是有一定本事的。
说起来,只有他自己,擅长的方向是向导异能研究,但现在向导研究全掌握在联邦正腐手上,他一黑户出去上哪找跟向导研究有关的工作?没工作哪来的合法收入?
慕云启放缓了声音安慰道,“大伯您也别急,您的工作可不是赚钱养家,您是整个联盟的精神支柱,是我们的首领,是所有向导的希望。联盟今后要何去何从,向导塔垃圾场里的兄弟姐妹们如何去救,流落民间的隐藏向导由谁去指引,这些才是您要考虑的事。至于做这些事需要的资金和物资,就交给我来想办法。”
慕致远眼里有些湿润,“都是我太没用,竟要你……这么小就背上这种负担……”
“大伯,这并不是负担,这是我想去做的事。大伯的理想是建立一个向导们能自由生活的社会,而我的理想,则是让向导成为被这个社会所尊重的存在。”
第7章
“不仅仅是能自由地活着,还要被这个社会所尊重。”慕云启说,“向导的稀缺让向导成为军部的抢手资源,但仅仅是抢手便能证明向导存在的意义吗?并不是,他们只是将向导当作一种媒介,一种工具。如果说哨兵是刀,那向导便只是块磨刀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