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更不行，”慕云启一口否决道，“成功率是上去了，但风险依然存在。这种时刻荣铮不能出任何意外！”
“你不信任他？”
“这与信任无关，是风险问题，”慕云启说，“精神联系确实可以起到引导作用，但没有任何一种方法能解决风险。而且只是测试，我潜意识里的东西，还可以用催眠来调查。”
“那也得催眠对你有效啊！”郑奇无语，“你原本就不容易接受暗示，又受过相关训练，用药物也不一定能把你催眠！就算强行催眠成功，我们也深入不了多少！”
慕云启烦躁地说，“那也不能用荣铮，没有人能取代他的位置！”
“那第一种也可以啊，图灵的话……”
“图灵也不行，”慕云启说，“他是联盟下任首领，不能出任何意外。”
“哈？”郑奇惊道，“下任首领不是你吗？”
“我可是要成为影帝的男人！”
“……”郑奇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那你自己找人吧，精神力强度要高于级，擅长大脑信息读取，还要意志坚强能担风险。”
“查实之后又会怎样？”
“如果关于绝望理论是真的，那么我们会给你制造一个虚拟环境让你陷入最深的绝望，将你的精神体上附着的江宏的精神力碎片的能量全部激发出来，让你的提升一次性到位，成功以后你就可以安心去打怪升级干女王了。”
“成功以后……”慕云启问，“失败的话呢？”
郑奇无奈地说，“你怎么这么会抓重点啊……失败的话，你会面临精神世界崩塌的危险。不过为了阻止你一再的不定期无预兆的升级，这是一劳永逸的办法，而且在母虫战前做到的话，你可以顺便在母虫战中提升实战力，为攻打女王作准备。”
“其实这一切都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上，第一步就是要验证你潜意识里那个刺激点。”
慕云启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准备一份名单，跟他们说清楚这项任务的风险性。”
“而且还必需是你绝对信任的人，”郑奇说，“如果你潜意识里不信任他，只要他有想要进入你潜意识的意图，你的精神力会本能地进行防御，对方照样玩完。”
级以上，擅长读取大脑，还要绝对信任，图灵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但他的位置很重要，绝不能担这种风险。其他人要么不擅长读取大脑，要么不能让自己绝对信任，别说列名单，选一两个出来都难。
慕云启看了一圈向导们的资料，无力地躺在沙发上。绝望？原来自己还会绝望啊，明明已经做出了这么多改变不是吗？
明明……是抱着希望回来的……现在却告诉他，在他的潜意识里，是绝望的？
“真可笑……”
“什么可笑？”
“吓？！”
慕云启吓一跳，惊得坐起来后才发现，荣铮居然已经回来了，还坐在他旁边，自己居然没注意到！
“吓死我了……”
“能吓你一跳也不错啊，”荣铮亲了亲慕云启的发顶，“你大部分时间都把精神屏障开着，惊喜和惊吓都别想有了，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你居然也会谈乐趣？”
“为什么不？”荣铮坏笑道，“难道不是你教我的吗？”
“倒也是，”慕云启戳了戳荣铮的脸，“是比上辈子的冰块脸好看多了。”
“所以，”荣铮收了笑容，“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我哪有什么……”慕云启突然打住，看了看荣铮，无奈说，“小叔告诉你了？”
“他们的试验室可是我批的，每一项成果都必需对我汇报，再说了，你觉得他会放任你消极处理？”
“我这不是在找人么？”
“我难道不是第一人选？”
慕云启摇摇头，“你知道你有多重要。”
“我也知道你有多重要。”荣铮慢慢地给他顺毛，“我们的作用都一样，将会成为这场战争中的可消耗品。跟你一样，我也找好了能接替我位置的人，就算没有我，黎明舰队也不会乱。”
“可是……”
“你之所以认为我是唯一能拯救世界的人，是因为上辈子的原因吗？”荣铮说，“我听你说过无数次，上辈子黎明舰队是联邦最后的防线，我是消灭虫族最后的希望……这辈子虽然情况不一样了，但你还在担心是吗？”
慕云启想了想，说，“或者我可以直接进行小叔的虚拟绝境实验……”
“如果绝望不是你提升的契机，进行这样的实验会对你本身的精神造成损害。”
“但不会误伤任何人……”
“……这种白莲花一样的台词可真不像是你说的。”
“……这里的任何人指你和图灵。”
“好吧……”荣铮捏起慕云启的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但我不想让别人进入你的心，能看到你的秘密的人，只能是我。”
“……你这句霸道总裁台词说得也不太顺溜嘛。”
“我又不是要成为影帝的男人。”
二人相视一笑，慕云启无奈地抱住荣铮。
“……我相信你。”
“这才乖，”荣铮拍拍慕云启的背，“我们的羁绊可是跨越时空的，还有谁能比我更了解你呢？”
当慕云启和荣铮二人来到试验室，要求进行潜意识的大脑读取辅助时，郑奇怒道，“所以你俩这是来秀恩爱的么？！”
“不是你说他是最适合的人嘛！”
“矮油，刚刚不知道那个谁说的啊，没有人能取代他的位置~前后这才两小时呢就自己打脸啊！”
“没有人能取代他的位置，所以才把他领来了嘛！”
郑奇愤怒地把仪器调好，“那就来吧，需要写遗言么？”
“别乌鸦嘴！”
哨兵的精神要主动进入向导的大脑，需要使用仪器辅助，并在向导的引导下进行读取。向导的引导只能在最开始的时间里起作用，一旦潜入成功，为了保护大脑，向导将进入被动催眠状态，接下来就要由哨兵自己发挥了。
找到潜意识里深埋的秘密，不管是郑奇猜测的绝望情绪，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到那时，哨兵要将那个状态下的向导拉出来，让潜意识的他回想起这个试验，才能主动将哨兵的精神送出向导的大脑。
如果哨兵的行为失败，精神体就会迷失在向导的大脑中。到时候不但会损失哨兵，连向导也会受到重创，毕竟要达到潜意识的深度，必需是相互永久标记的关系。
“准备好了吗？”
慕云启和荣铮同时点点头，郑奇冷哼道，“如果超过一小时你们还没有主动醒来，我会强行中断连接。到时候小云的精神会有一定损伤，至于你——”
“我会变成植物人，”荣铮说，“放心吧，小叔，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
第235章 235
通过仪器进入精神世界, 与向导读取大脑仍有不一样的体验，但身为哨兵, 荣铮并没有多大违合感, 在一股吸力的拉取下，他的意识便来到了一片星空之中。
仪器只能把他尽可能深地送到慕云启的表层意识世界，荣铮在这片星空中找到了最为幽深的星系旋涡, 然后用意识控制将自己拉了过去。
慕云启的精神世界是布满星星的宇宙, 看起来是那么闪亮而美好。然而通过那片旋涡后, 荣铮却惊讶地瞪大了眼。
“这就是小云的……潜意识……”
郑奇说慕云启的潜意识里有着绝望, 但在看到这片场景时，荣铮却觉得绝望并不能很好地形容慕云启潜意识里的状态，因为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同样是幽暗的宇宙，星星不再发光, 一颗颗, 一片片，全被密密麻麻的虫子包裹着, 星系间是一片片闪光的鳞翅, 在它们身后, 是被留下的看起来像镂空艺术品的天体。
“如果他的潜意识里有着绝望, 那他本人应该在最黑暗的地方。”
想起郑奇的话, 荣铮开始穿梭在星系与虫群之中。最黑暗的地方会是哪里？这样的一个世界里, 被虫族蛀得千疮百孔的宇宙里，哪里会是最黑暗的地方？黑暗已经无处不在。
“小云……你在哪……”
不会在被虫子舍弃的星球，那里已经没有能够拯救的东西。不会在飞舞的虫群之中, 那些华丽却无力的小兵不会成为慕云启的阻碍。
被虫子包裹的行星上？荣铮掠过了一片又一片的虫团，但那里也没有慕云启的影子。
“不对……有什么不对……”
荣铮停了下来，望着这片末日景色。良久，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倾听宇宙的声音。虫族的啃噬声，星球崩塌的哀鸣声，恒星燃烧的火焰声，被炙烤的虫族死亡前的吱吱声……
——以及，似乎在遥远世界彼端的炮火声。
荣铮目光微定，锁到了一个熟悉的方位。即使已被面目全非，他也能够认出，记忆中无比灿烂与繁华的中央星系。
是啊，即使是在地狱般的绝境里，慕云启也不会停止战斗。
中央星系，首都星。
人类的文明早已成为一片废墟，此时唯一屹立在大地上的建筑，是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总统府。总统府的尖顶依然露在外面，然而在尖顶以下，工虫搬运来的泥土与石块一层又一层地搭建起了女王的巢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