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已失掉情魄,感受不到当初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意,对摇光总还是有些想念的。
有道是,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
我回到府上的时候,柳彦清已经彻底退烧了,正披着一件青色外袍窝在塌上喝粥,见我进屋挣扎着要起身行礼,被我先一步按住了。
“喝粥吧。”我说。
大概是我很少如现在这般和颜悦色,柳彦清看了我半晌,满腹委屈再压抑不住,开口隐隐带上哭腔:“殿下,彦清知错了,再不会跑了,求殿下跟章大人求个情,放了……放了我妹妹吧。”
柳彦清原本是个举人,因长相清秀被楚平看上,还没来得及下手,惯会阿谀奉承的章远觉得此事是个机会,于是先一步扣了柳彦清的亲妹妹,直接把人捆好送上楚平的床了。
刚进府时柳彦清性子很刚烈,身上还带着浓浓的书生迂腐气,张口闭口都是子曰如何如何,三天两头寻死觅活,很扫兴致,某日,在楚平大着一条被柳彦清咬肿的舌头和章远抱怨过后,章远转转眼珠,转头当着柳彦清的面狠抽了他妹妹三十鞭子,这顿鞭子抽的柳彦清撕心裂肺,当天晚上就主动灌了一瓶春药跑到楚平房里投怀送抱。
章远是个人精,知道有些硬骨头不怕疼也不怕死,必须另辟蹊径。
我越想越觉得眼前之人无辜,贸然放了又惹人怀疑,无奈,只得轻轻将柳彦清捞进怀里抱着,半是诱哄半是命令道:“成,只要你乖乖把病养好了,本王就答应。”
第5章 王妃且年幼
到今天为止我还魂已三月有余,期间上过九回朝,受贿多达五百万两白银,其中有四百万两充进国库,自留一百万两——没办法,后院人太多,光靠俸禄养不起。
初春某日,我带着柳彦清窝在王府看桃花,自从我和章远打招呼放过他妹妹之后,这人便渐渐恢复了温文模样,很少再像个女人似的哭哭啼啼,心情好的时候,还能给我个笑脸。
柳彦清一笑起来,脸颊旁两个浅浅的酒窝凹进去,整个人都是暖的,十分耐看。
就如此刻,柳彦清在桃花树下端着热茶弯眸看我的模样,很像当年摇光在蟠桃园勾唇给我敬酒的模样,只不过,柳彦清的笑是温润的,摇光的笑却是疏离的。
“殿下可是有心事?”柳彦清见我发愣,收了浅笑轻声询问。
我一时便有些恍惚。
一百年前,在我还是度厄星君的时候,摇光也曾这么问过我:“度厄,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当时是怎么答的来着?哦,对,我当时将他递来的酒一饮而尽,而后眯着眼睛仔细瞧他,我说:“有心事,世人叫我一声度厄星君,是因为我能帮他们度过灾劫,可是我的灾劫……又该找谁度?”
摇光垂眸叹息:“度人者,少有能自度的。”
“所以我有心事,我觉得很不公平。”
“我度你。”摇光忽然说,眸子里盛满点点星光:“别在这里伤春悲秋了,我来度你。”
一句我来度你,彻底崩掉我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往后的事,不提也罢。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柳彦清已被我欺身压到竹椅上。
“咳,殿下您继续啊您继续,奴才什么都没看见!”耳边响起豆子一惊一乍的叫喊,我和柳彦清一同抬头看过去,一时都很尴尬。
“什么事儿?”我放开手坐正,柳彦清自觉从椅子上爬起来,耳尖隐隐泛红。
豆子偷瞄一眼柳彦清,欲言又止:“殿,殿下,太皇太后传话过来,这月十三是吉日,催您和王妃成,成婚。”
我皱起眉:“差点把这事儿忘了。”
豆子一脸快哭的表情:“殿下,太皇太后也是为您好。”
我想起还魂头天见过一回的兔子少女,心中五味陈杂:“筱儿没反对?”
“回殿下,郡主说全凭太皇太后做主。”
我狠灌一口茶水,揉额感慨道:“可是本王并不想娶自己的侄女。”
楚筱,楚家旁系,太皇太后亲封的清河郡主,今年刚满十六,按老楚家这乱七八糟的辈分还得喊我一声叔叔,我娶她不光是近亲结婚,还是乱伦……天,愚昧落后的封建社会。
“殿下,您就睁只眼闭只眼吧。”豆子见我不悦也跟着犯愁:“郡主,郡主是个好姑娘。”
“罢了,这事交给你和李伯去准备,宴请宾客的名录拟好后拿给本王看。”左右是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我没必要为这事和太皇太后对着干,索性照她意思收进府里当侄女养着吧。
“是。”豆子松口气,恭恭敬敬退下了,临走还自觉体贴的驱散不远处打扫院子的两个家仆。
我:“……”
柳彦清站在原地看我发呆,好一会儿后垂着头问我:“殿下方才口中叫的摇光是谁?”
我一时没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殿下很久没招其他人了。”柳彦清见我拧眉看他,眉间染上些愁意:“我,我就是,就是好奇。”
“你问摇光啊……”我扬手一指:“他是本王的一位故人,住在天上,另外你不用怕,从现在开始,本王不会强迫你们了。”
柳彦清听了,脸上隐隐带上歉意:“原来是故去的人,殿下恕罪,彦清无意触您心事。”
我说摇光住在天上,柳彦清就想当然以为摇光死了,这误会闹的真美丽。
春风徐徐,日头正好,我和柳彦清面对着面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我发现他脑袋上顶着一朵落下的粉白桃花。
我伸手去摘,柳彦清不躲不避,神色间有些局促。
“……殿下,奴才这回也什么都没看见。”就在我指尖触到柳彦清的头发时,豆子去而复返,捂着眼睛赌咒发誓:“要不,要不您先……咳,奴才一会儿再来!”
柳彦清狠狠剜了豆子一眼,嘴唇发紫。
我有气无力道:“又有什么事儿……”
“有事,陛下招您入宫。”好么,麻烦都赶一块儿了。
束发,更衣,备轿入宫,楚弘在御书房搓着手等我。
“参见陛下。”
“皇叔不必客气,赐座。”楚弘殷勤道,脸上表情有点奇怪:“不瞒皇叔,文卿又给朕递折子了。”
“哦?这回怎么骂的?”
“这回倒是没骂皇叔您……只翻出一个三年前的旧案喊冤,皇叔还记得当初邱将军谋逆的案子么?”
我当下了然,脑中现出文澈那张风流倜傥的脸,磨着后槽牙皮笑肉不笑:“记得,那案子是臣主审的。”
楚弘小心翼翼的点头:“正是这案子,文卿近几日正嚷着要重审呢……皇叔见谅,文卿为人耿直了些,耳根子又软,容易听信谣言,皇叔,皇叔权当他在胡闹吧。”
我明白了,楚弘也看出文澈是个人才,这回叫我进宫是为了提前给我通个口风,免得我得知消息后一个发怒把人砍了。
其实楚弘的担忧很没必要。
“新官上任三把火嘛,他想查就让他查吧,臣配合就是。”
楚弘嘴巴张成一个圆形,结巴着问我:“皇,皇叔近日身体可好?”
“很好,没发烧。”
“皇叔可想好了,邱将军的案子一旦翻了,皇叔必定受到牵连。”楚弘试探着提醒道。
“想好了,随他折腾吧。”我看着楚弘那犹犹豫豫的小模样,很想告诫他对待敌人不能心软,转念一想,他的头号敌人正是我,我似乎没有什么资格教训他,于是哂笑作罢:“臣也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既然皇叔不反对,朕就下旨了。”到底是小孩子,再有智慧也掩饰不好心中喜怒,楚弘见我点了头,连说话腔调都变得轻快起来:“听说皇叔这月十三要纳妃了,朕前些天得了贡品,里面有支名叫南柯的安神香,据说点上就能让人一夜美梦——皇叔如果不嫌弃,朕把南柯当做贺礼送给皇叔吧。”
皇帝送的宝贝不要白不要,我爽快谢恩,临走前还顺手牵羊一大包上好的西湖龙井。
回府路上,我开始琢磨起当年邱将军的谋逆案。
邱将军是良将,也是忠臣,可惜在朝堂上总是顶撞楚九王爷,几次让后者下不了台颜面尽失,时间长了,楚九王爷简直恨他恨到牙痒痒。
脑子转的最快的还是章远,他一心讨好楚九王爷,掂着满肚子坏水琢磨半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朝堂上检举邱将军谋反。
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了,楚平一见有机可乘,立刻包揽下所有调查工作,当天就带人把邱将军的家给抄了,翻来翻去,最后在将军府后院的假山窟窿里翻出一套明晃晃的龙袍。
证据确凿,邱将军被判秋后问斩,万幸有楚弘求情,一对刚满十五的儿女得以免了死罪没入奴籍,邱家从此一蹶不振。
那龙袍当然是章远做的,如此明显的栽赃陷害,百官却敢怒不敢言——因为敢言的都被楚平以共犯罪名砍了。
楚平丫个禽兽真不是东西。
我暗骂一声,心中做好配合文澈查案的打算,期望借这案子作为我“改邪归正”的契机。
古代没什么娱乐活动,我的身份又不方便大摇大摆去逛街,故而天刚黑就歇下了,睡前豆子问我要不要招人暖床,被我臭骂一顿,延着笑脸打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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