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日子平平淡淡的过去几百年,崇华也渐渐长成成人。
只是他一直是光头,泅堰也以为他没有头发。
几百年后的一天,泅堰上神奉神君之命,去往人间,此时正逢人间诸国蠢蠢欲动,欲一统天下之际。
临走时崇华非跟着一块去,泅堰拗不过他,就带着他一起来了。
人间游历期间,崇华像个孩子一样整日跟着泅堰问东问西。
泅堰也不急躁,总是耐心回答他。
直到——直到有一天泅堰路上救下一名被追杀的女子。
那女子面容秀美,时常围在泅堰身边“泅堰哥哥”“泅堰哥哥”的叫她。
从那名女子口中得知,她叫栾怜珂,是人间这许多国家中桑榆国的公主,被送往邻国和亲结盟。
栾怜珂不像神女那般稳重,反而多了几分天真可爱,虽然时常闯祸犯错,却更惹的泅堰怜惜。
自那以后,崇华觉得泅堰对自己的态度好像变了。
自己再也不是泅堰唯一关心的人了。
后来因为栾怜珂不肯和亲,也不愿回桑榆,泅堰便带着她和崇华游历天下。
栾怜珂虽走了,可和亲失败惹得桑榆和邻国的争端。
桑榆国君下令满天下追捕栾怜珂,后来栾怜珂不忍父亲和王室因她遭受牵连,于是自请回桑榆。
在她走后,泅堰情绪低落的好一段时间,直至后来,泅堰听说栾怜珂要与邻国继续和亲。
他不顾崇华的劝阻去往桑榆邻国安西,在和亲当夜闯入王宫。
栾怜珂对他早已有意,如今再看到他,哪里还愿意乖乖的嫁了,可她又不想因自己给桑榆招来大祸,于是在拒绝和泅堰一同离开之后悬梁而死。
泅堰得知栾怜珂死讯之后,怒火中烧,冲进安西王宫,怒杀安西世子。
最后竟招致安西集结三个盟国发兵桑榆,天下终狼烟四起,血流成河。
因他一个大错,导致人间动荡,神君大怒,罚泅堰褪去神籍受轮回路之苦然后去往往生路,做了奈何桥的守桥人。
崇华也不能幸免,被罚去看守九重塔。
而栾怜珂则被罚永世枉死,直至二人相互忘却,再也没有牵连。
原来奈何桥上的那个女子叫栾怜珂。
看到前世记忆,孟泊最大的震撼除了自己原来叫泅堰以外还有就是那个栾怜珂,自己前世居然会爱上栾怜珂,并犯下大错,或许放在这一世,他就不会了吧。
镜池上的画面慢慢停止,不只孟泊自己,长歌也同样震撼。
孟泊是神,那泅堰一定也是,难怪他会知道凤韫的命格。
想着想着,长歌突然想到什么,泅堰!差点把这事忘了,刚明明在三生石上看到,躺在镜池上的叫泅堰,怎么他也叫泅堰。
孟泊慢慢从三生石上下来,他径直走到泅堰面前,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你是谁?”既然自己是泅堰,面前这个人又了解自己的前世,那他一定不可能是和自己重名的人。
其实孟泊心里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不敢相信而已。
第三十三章:被出卖
眼前的人没有说话,隐藏在乌青面具下的脸依旧波澜不惊。他的眸子里深深的,满满的全是对面的孟泊。
长久的对峙之下,带面具的泅堰始终一言不发。最后还是孟泊耐不住性子,拉着泅堰出了神殿,月光之下,两人出了荣锦城,来到一片空地上。
城郊的空地上,秋风十分强劲,吹的泅堰的斗篷嘶嘶作响。他们二人走后,长歌长舒了一口气,若说之前她还怀疑泅堰的能力的话,现在她是完全不担心了,凤韫的命全是保住了。
月光下,泅堰的乌青面具泛着寒光,孟泊既恢复了前世记忆,那许多东西他都已经想起来了。
面前这个人无论身高还是声音都和崇华没什么出入,只是语气变得沉稳老练了许多。他缓缓靠近带面具的泅堰,伸出手来,慢慢触及面具,带面具的泅堰没有躲避,任他拿掉了面具。
面具下的那张脸,果然如他所料。半边脸的殷红符咒,和他记忆中的没有丝毫变化。
“崇华?你为什么……?”问了半晌,泅堰依旧没有问出口,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是问他为什么去冥界待在自己身边,还是问他为什么要带着面具隐瞒身份。
其实答案他都可以猜出来,问出口反而尴尬。相对无话,既然已经知道自己过去,泅堰对前路有些迷茫。奈何桥上的女子是栾怜珂,自己前世对她确实情深意重,可如今,崇华在他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轻轻走上前去,泅堰解开崇华的斗篷,火红的长发流泻而出。以前还没注意,原来崇华都比他高出这么多了。
崇华的头发很长,可能是从来没剪过。泅堰在冥宫时也不爱剪头发,可太长终究碍事。突然而来的一阵疾风,吹的崇华长发漫天飞舞,那颜色好比是忘川河畔的彼岸花一般。
“你还要去找她吗?”崇华看着泅堰的眼睛,有些紧张的问他。
“对,这个结始终要解开。”泅堰也说不清现在对栾怜珂的感觉,虽说镜池中的前世记忆让他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可栾怜珂对他而言,像是埋在了记忆的最深处,怎么也再没有前世那样炽烈的感情。
崇华听到泅堰的话后,脸上升起一丝失望“如果你们不能互相放下,你二人永世也逃不过宿命。”
“找到他再说吧。”泅堰说完,转身向右走了几步,他背对着崇华,风抚过他的脸侧,带起几根发丝。
他与栾怜珂的情,纠缠了这么多年。就算他可以永远不见栾怜珂,栾怜却珂不能放下,他们终究还是要当面了断。
“不早了,回去吧。”崇华披起斗篷,又带上面具,没有回头,飞快离开这里。
泅堰看崇华离开,回头看了一眼崇华的背影。那道背影和几千年前,他告诉崇华他要去安西王宫带栾怜珂走时,崇华生气离开时的背影一般。
崇华默默待在自己身边千年,无非就是想他忘记栾怜珂。可如今他还是让崇华失望了。虽说他在听到栾怜珂的名字时,心里再起不了太大的波澜,可那隐隐约约的一根情丝却不能忽视。
以前他想尽快找到栾怜珂,现在他又怕找到栾怜珂。找到栾怜珂以后该怎么办,他又该把崇华置于何地。
想着想着泅堰索性坐了下来,早上还是孟泊,晚上却变成了泅堰。早知道还是以孟泊的身份活着更自在。
崇华回到客栈后也久久不能静下心来。不论自己如何付出,却还是不如一个栾怜珂,不动声色却可以纠缠泅堰几千年。
这一夜,泅堰始终没有回客栈,二人各怀心事都是一夜没有休息。第二天天亮以后,泅堰才慢悠悠的回到房间,兔子依旧在他房间里胡乱的啃东西。
回到客栈后,泅堰去厨房找了东西喂兔子。兔子总是在他房间乱啃,衣服都啃烂好几件了。喂完兔子,泅堰来到邱晚沫的房间。自己还要找栾怜珂,栾怜珂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实在不能再带一个邱晚沫。
泅堰打算问一问邱晚沫还有什么亲戚,好将她送过去。结果来到邱晚沫房间后,房间内空无一人。既然没人,泅堰只得又回到自己房间。
崇华房间的门一直紧闭,泅堰不知道该同他说些什么,所以也没有去打扰他。
正午过后,泅堰在房间中听到邱晚沫房间开门的声音。本想去问问她,结果还没有出门,就有听到邱晚沫离开的声音了。
她在荣锦城没什么熟人,更没有亲戚,怎么这么频繁的一个人出去呢?想来不对,泅堰放下兔子,悄悄出门,跟在了邱晚沫身后。
泅堰现在已不是从前,可以自由施展法术隐藏行踪。一路轻松的跟着邱晚沫出了客栈,来到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前。
马车里有人,泅堰一靠近马车就发觉到了。邱晚沫上了马车,掀开帘子的那一刻,泅堰看到了车内原本坐着的人。
一个留着大胡子的魁梧中年男人,泅堰只觉得这个男人莫名的熟悉,却又说不清哪里熟悉。他飞身上了车顶坐在车顶上听着车内的谈话。
“舅舅,这次作证不会要和巫女当面对质吧!”邱晚沫的声音有几分紧张的和害怕。
“不用,只要面见王说出实情就好。”那中年男子的声音如同他的长相一般粗犷。
一听这个声音,泅堰猛的想起来了,在半月边境时,带兵追赶他们的就是这个人。当时夜色太浓,场面又很混乱,长相他没看得太清,但声音他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男人不是在边境的时候死追着他们不放的吗?他怎么是邱晚沫的舅舅,难怪云鸾行商的人在半月总被截杀,邱礼一家却总是风调雨顺。
既然那是邱晚沫的舅舅,那为什么邱晚沫不直接去舅舅那,还一路跟着他和崇华来到荣锦城。泅堰原本还想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什么,可二人直至到了半月王宫都鲜有说话。
二人下了马车接受检查之后进了王宫,泅堰越想越好奇,索性继续隐匿身形,同他们一起进去了。
半月王宫规模宏伟,初步要比云鸾王宫略大一点。王宫的设计也别具一格,王宫中的青砖路上,时常有形似带翅膀的山羊神兽雕像屹立路边,连宫顶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