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在井上时,泅堰并没有说寒雀伤势的严重性,他也以为没什么大事。
“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太在乎她了,我说了他可能会失控攻击妖诡,到时不好收场。”泅堰不像孟泊,他依旧是那个感情淡薄的泅堰。
孟泊拖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井底,后院内千颜休抱着寒雀坐在院子中央已经开始打盹了。
看着眼前的温馨的一幕,他心里暗暗立誓一定要救寒雀,不管有多难。
“千颜休,千颜休”孟泊推了推睡得迷迷糊糊的千颜休,“快起来,我们回去了。”
“嗯——”千颜休慢慢睁开眼睛,“你出来啦,我还以为你出不来了呢”千颜休看到孟泊的那一刻,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唉?你”千颜休吃惊的摸了摸孟泊的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变成人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孟泊问道。
“嗯”孟泊对着他笑了笑,“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说”千颜休好想突然来了精神一样。
孟泊刚要开口,泅堰就抢先说到:“公子,天这么晚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吧”千颜休的兴致突然被打断,他气鼓鼓的朝着泅堰翻了个白眼。
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听声音绝不止一个人。
孟泊正诧异间,那群人已经进来了。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远远的就听到蛮急切的声音。
“没事,你怎么来了”蛮带着的人都是气喘吁吁的样子,看来他们来的很急。
“我看你不见了,又听仆人说你最近在打听华录寺的事,所以带人来看看。”
蛮是个尽职的侍从,一路来都在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千颜休,他和泅堰的性子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泅堰比他更加冷峻,而且泅堰时不时会散发出一种强大的威严,让人不能抗拒。
“寒雀受伤了,我们先回去给她治伤吧”千颜休对着孟泊说。
“好”孟泊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一旁的泅堰平静的提醒他:“公子,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这事先放一放吧,我们跟千颜休回去,寒雀为我伤成这样,不看着她好我怎么安心呢。”泅堰见他坚决的样子没有再说话。
倒是蛮对孟泊和泅堰很惊讶“公子,这两位是什么人?”
千颜休笑了笑解释道:“他是孟泊呀,你知道的,另一个我也不认识,是他的朋友吧。”
蛮听后没有细问,带着四人出了华录寺回南侯府去了。
虽然有了肉身,但孟泊却可以不像人那样休息进食。
所以当千颜休安顿好寒雀匆匆睡去之后,他来到寒雀床边。
泅堰说寒雀难以治好,可是千颜休一个已死之人不都能活过来吗,何况她还没死。
他学着冥界古书上的探脉方法查探寒雀的脉象,发现她的脉象很平缓,不像泅堰说的那么严重。
可她这么久不见醒来,也确实很奇怪。
正在孟泊疑惑之间,泅堰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她的身体无碍,只是魂魄受到重创,再有一两个日夜怕是就会魂飞魄散。”
怎么会?虽然自己那一掌确实使出了全身力气,可也不至于能让寒雀受伤至此。
“泅堰,难道没有办法能治好她吗?”既然人死都能复生,他不相信寒雀没法医治。
“办法是有,可我觉得不应该说出来”泅堰冷漠的态度让孟泊心里一阵阵不快。
“寒雀是被我所伤,不管是什么代价我都要救她”他对泅堰的态度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强硬过。
泅堰却语气不变的又说出一句:“如果付出代价的不是你呢?”
“不是我?既然不是我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泅堰没有接他的话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孟泊看的出来他有点生气了,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态度,千年来自己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从来都是把他当做老师知己一样的存在。
床上的寒雀始终没有丝毫动作,孟泊呆立在她床前不明白泅堰说的付出代价的不是他是什么意思。
刚回到南侯府时,千颜休已经命府里的大夫检查过,大夫说诊不出什么症状,千颜休还打算明天找更好的大夫来看呢。
孟泊一直坐在寒雀的床边直至鸡鸣,天要亮了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泅堰的行为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原以为泅堰对他如此尽心尽力关怀备至,也能对他的朋友一样,谁知,泅堰竟然如此冷漠。
第二天一大早孟泊就被千颜休拉着去找神医,听府里的仆人说,云都有一位医术十分高超的大夫,任何疑难杂症他都能妙手回春,千颜休听了连忙火急火燎的拉着孟泊去找他。
偌大的云都城,孟泊和千颜休半天时间内骑着马几乎跑遍了,等找到那个神医时已经是下午。
深蓝色床幔外,年轻的神医正给寒雀把脉,孟泊和千颜休则在一旁看着他眉头越皱越紧。
“神医,她怎么样了”千颜休实在按捺不住了,问他。
神医收回把脉的手,叹了口气说到:“我也无能为力。”
“啊,怎么会这样”千颜休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神医,神医没理他,摇摇头离开了。
孟泊原以为那个神医能有什么办法救寒雀,谁知他也束手无策,那现在只能找泅堰了。
想到泅堰昨夜说过寒雀只能再熬一两个日夜,照这样下去再不尽快医治她,说不定真的回天乏术了。
“孟泊,你昨天救寒雀的那个朋友呢,他应该有办法再救她一次吧。”千颜休的这个想法真是和自己不谋而合。
孟泊带着千颜休找到泅堰时,他正躺在躺椅上悠闲的小憩。
鉴于昨天自己对泅堰的恶劣态度,今天他特意告诫自己不可以再动怒。
“泅堰——泅堰——”连着叫了他好几声他才慢悠悠的从躺椅上起来。
“公子有事吗?”泅堰一如既往的平静的说,看样子并没有生孟泊的气。
“泅堰,你昨天说救寒雀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孟泊放软态度,近乎祈求的对他说。
千颜休也在一旁附和着说:“对呀对呀,你就说出来吧再困难我也不怕。”
泅堰仔细看了看千颜休,眼神看得千颜休都不自在了。
“在人间,能救她的只有冰轮血玉”,泅堰是盯着千颜休的眼睛说出这句话的。
而千颜休听后表情一怔,这个结果连孟泊也没料想到,难怪泅堰说要付出代价的不是他。
他知道冰轮血玉对千家意味着什么,听说世子沛贤一直怪病缠身,天下仅有冰轮血玉可以根治,无奈冰轮血玉早已被赐给千迟,而沛贤又不得圣宠,所以一直无法得到冰轮血玉。
千迟让千颜休带着血玉来依附沛贤,就是想以血玉治愈沛贤,然后借沛贤的手除掉衡,这样方能保全千家。
现在寒雀若是用掉血玉,那沛贤再难成大器,千迟的计划也会功亏一篑。
他终于明白泅堰为什么不愿说出来,这对千颜休来说实在太难抉择了。
第十二章:暧昧
从半掩的雕花木窗中望去,千颜休一直独自坐在寒雀的床边,从正午到日暮。
夏夜的凉风穿过窗户吹进屋内,掀起床幔和纱帘,还有千颜休的几缕长发。
蛮一直守在门外,孟泊和泅堰则站在窗前,这一切的选择权在千颜休手上。
不知没了冰轮血玉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解千家之危,总得给这几天千颜休出的风头一个收场吧。
“泅堰,我是不是真的不该救千颜休,我不该改了他的命格,不然怎么会有今天的局面。”看千颜休此时的情况,说不定还不如死了呢。
虽他和寒雀相处时间不长,但可以看出他对寒雀的感情绝不止一星半点,孟泊此时心里充满无限自责。
清凉的微风扫过他的额前,带起他一缕发丝。
院子里新开的几朵白残花摇摇欲坠。
泅堰突然好像放下平日里的严谨斜倚在墙上,下巴微微挑起眼神看向夜空中,对着辽远的夜空说:“哪里有什么对不对,你本来就是这样的。”
本来?自己第一次救人,泅堰却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泅堰果然比他自己更熟悉自己。
他没有问泅堰更多的事,他现在只想自己慢慢找回自己的记忆。
和他们一样被关在外面的蛮心情也变得越来越焦躁。
看的出来他在害怕,他害怕千颜休舍弃了血玉、舍弃了千家去救寒雀,他就像泅堰守护孟泊一样守护着千家。
时间慢慢转动,千颜休仍未做出选择,此时的泅堰莫名的悠闲起来,一会儿看看闪烁的星斗,一会儿又嗅一嗅花香。
和门口焦急徘徊的蛮全然不同。
孟泊无法做到泅堰那般的事不关己,可他也没有另外的办法救寒雀。
平生第一次有这种无力的感觉,还是冥界的日子太安逸了。
“嘎吱——”随着木门推开的声音,千颜休从房里出来了。
“公子你绝对不可以拿千家的命运做赌呀!”他刚一开门,泅堰就急吼吼的对他说到。
他没有说话,只是无助的看向孟泊,是他将寒雀害成这样的,孟泊羞愧的躲避了千颜休的目光。
院里,泅堰捧着一朵刚摘下来的白残花,百无聊赖的撕扯着它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