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用嘶哑的声音肯定地说,“我们已经绑定了,分不开了。”
……
“你真的不吃?我吃完了啊。”
此时秦夜时站在他姐姐家的阳台上,正在思考一个让他心烦意乱的问题,潦草地摇了摇头。
秦双双又加班了,半夜才回, 草草热了饭菜吃下, 剩最后半碗的时候好心问了问秦夜时。她终于吞完面与汤, 抬头看到秦夜时很忧郁地站在外头,心头不禁生出一种怜悯。
“小夜,你这天天在我家里赖着也不是办法啊。”她说,“你找个女朋友,或者找个男朋友,出门玩玩吧。”
秦夜时瞥向她:“你天天在单位里加班也不是个办法, 赶快找个男朋友,或者找个女朋友,出门玩玩吧。”
秦双双没想到他还跟自己顶嘴,嘿嘿怪笑,咬牙切齿。
“国博的自检完成了没有?”她突然想起这件事,连忙问,“还有一周就到交报告的时间了。”
“还没。”秦夜时摇摇头,“国博的人挺多的,你们又说就连外派的员工、这几年曾经在国博工作过的员工,就算离职了也要查,很费力气。”
秦双双放下了筷子,认真地盯着秦夜时:“你找到了什么特殊情况么?”
秦夜时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他烦恼的也正是这个问题。
就几率来说,在这个国家出生、长大,但在人口数据管理系统里查不到,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绝对不是高穹这样的。高穹拥有一份工作,他接受过教育,虽然智力不行,文史类科目远逊于科技类知识,但他一定是上过学的。这就太奇怪了。一个哨兵出生之后,的确可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错失在系统登记的机会,或者故意逃避登记,但高穹既然上过学,那么他肯定有学籍,而且他在文管委工作,那么他也肯定登记了工作档案,无论是报名注册还是毕业就业,这些经历都是要跟随他的档案的。
人口数据管理系统里不可能没有。
秦夜时想不通这个问题。事实上,四天前他就已经发现自己找不到高穹的名字了。
国博的员工名单是人事科提供的,秦夜时翻了好几遍,惊讶地发现这份人事档案里居然没有高穹的名字。他以为是人事科的人疏漏了,想到自己实在不擅长和人打行政交道,于是自己用笔写上了高穹的名字,随后在系统里检索,随即就发现,系统里没有高穹。
他前后检索了154次,他以为是自己输入法问题,或者系统没有及时同步,但无论怎么检索,和高穹有关的任何记录都是0条。
“怎么了?”秦双双警惕地问,“真的有特殊情况?是谁?你觉得他可疑吗?”
危机办员工都要接受基础培训,其中有一项就是专门考察分析能力的。秦夜时的所有成绩都很好,他参与侦办相关案件也不是第一次了,但他这一回真不觉得高穹可疑。
他甚至觉得,高穹可能连这个系统是什么都完全不清楚。
秦双双察觉了他的犹豫,立刻站起:“事关陈氏仪和国家安全,你不要隐瞒。这些可疑的情况都要在报告里说明的,你现在跟我说也是一样。”
秦夜时抿了抿嘴,他心里很乱。
“不是什么特殊的情况。”他慢慢开口,“我只是发现,系统里有一个漏洞,它不识别和账号绑定的IP地址。我在单位里可以,在家里也可以,而且系统完全不验证我的真实身份,只要我持有账户和密码就能进入,这太不安全了。”
秦双双没想到他犹豫半天结果只说了这个问题,差点翻白眼。
“老问题了,想升级,想加固,不要钱啊?”她怒道,“以前我们就说过中标的那个企业肯定不行,他把人口数据管理系统这项目外包给学校的老师,老师再给学生,层层下去,实际做事的人是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孩子。这个项目标的一千万,一层层剥皮,到做事的人手里,最多也就一人一两万的酬劳。这么大的工程,这么多数据,一两万给你,你做吗?出问题是迟早的事情。管委会已经给中央打报告,但是几年了,经费就是批不下来。”
秦夜时有时候在家里会听秦双双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此时便立刻想到了蒋维。
“我听说蒋维觉得我们是小题大作。”他回忆着自己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事情,“他手底下的人每次给系统年检评级,都是特优。一个特优的系统要申请经费升级,和一个评级不合格的要申请经费修缮,那肯定是给后面那个。”
秦双双还想再说,突然截断了话头。
“你别听人乱讲,这些话只能在家里说,不可以到外面讲。你好好工作,这些事情不要理。”秦双双说,“你那脑子处理不了这种事情的,听都不要去听了。”
秦夜时诺诺应了。
第二天他到文管委上班,打算先找应长河问问他这个远方亲戚的事,结果一走进会议室,立刻闻到了浓烈的芹菜包子味儿。
“为什么你们把会议室当做食堂?”他放下包,从怀里掏出麦当劳的纸袋,吧唧吧唧吃汉堡,“这是不符合规定的。”
周沙小口小口地喝咖啡,头都没抬:“你没立场说啊。”
秦夜时吃了半个汉堡,被无法驱散的芹菜肉包气味熏得难受,拎起桌上一袋包子:“高穹来了怎么不吃啊?很臭。”
“他和章晓跟应长河在办公室里……”
她话音未落,立刻听到从应长河办公室里传出了一声暴喝:乱来!
“是不是乱来?!”应长河气得脸都红了,“高穹,你说你是不是乱来?我千叮咛万嘱咐,你绝对不能……”
他瞥了眼那门,下意识压低声音。
“绝对不能把你的来历告诉任何人。”
高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章晓不会说出去的,我认为我和他应该坦诚相待。”
应长河坐在办公椅里,太阳穴一跳一跳,头疼得很。
“你现在跟章晓好,你告诉他。万一明年你俩分了呢?你换了个人,比如……比如你跟袁悦好了,你又觉得应该坦诚相待,于是你又告诉他?”他直着手指,一下下在空中戳高穹,咬着牙一字字说,“你懂不懂这件事一旦暴露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关袁悦什么事?我不会跟别人好的,我已经和章晓绑定了。”
“绑定算个什么事儿啊?它没有法律效力,它甚至根本没有道理约束力,它就是个热恋情侣随口说的承诺!跟什么我给你摘星星,我们一生一世在一起,它跟这种假话是一样的!”应长河只觉得难以跟高穹沟通,“我以为你明白了,但你完全没搞懂。多一个人知道你的来历,你就多一分死的危险。”
高穹仍是一句话:“章晓不会说出去的。”
应长河真的怒了。他狠狠一摔桌面的文件夹:“不是章晓会不会说出去的问题,是你高穹压根儿就不应该透露!你要跟章晓坦诚相待是吧,你把你的秘密告诉他了,万一你出事,你以为章晓能平安活下来吗?有人要从你身上取得另一个平行时空的信息,取得陈氏仪或者陈正和的讯息,你厉害,你跟周沙一样是特别厉害的战斗型哨兵。他们找不到你,抓不着你,那怎么办?章晓合适啊,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个向导,他那只小鹿能做什么,顶人还是踹人啊?”
章晓小声纠正:“是麂子。”
高穹终于不顶嘴了。他皱着眉头,显然从来没想过这一层。
应长河咕嘟咕嘟喝完一杯茶,潦草挥手:“你走,你滚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章晓留下来。”
高穹和章晓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慢吞吞离开了。
直到他关了门,应长河脸上那种暴怒的神色才缓缓松弛下来。他把茶杯递给章晓。章晓连忙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吓到了吗?”他问章晓。
章晓点点头。
“对付高穹这种人,你跟他讲原则性问题的时候,如果他梗着脖子,那你就不要讲道理,直接吼他。多吼几次他就记住了。”应长河皱着眼皮,恨铁不成钢地说,“固执,太固执了。那死拧脾气,再跟我住多两年,我能被他气死。”
他喝了口温热的水,舒出一口气。
“好在他人坦白,不懂隐瞒,说就说了吧,还巴巴地跑来告诉我。”
章晓回过味来了:“你没生气?你假装的?”
“生气是生气的。但没至于气到这种程度,只不过想吓吓他,让他以后做事情多想几步。”应长河说,“你也知道了,他以前没有跟人正常地相处过,有时候思考确实不周密。这个问题是可以慢慢弥补的。你们现在在一起,你多多注意注意。”
章晓又点点头。
应长河打量着章晓,终于笑了笑。
“多好啊,你现在多精神。”他笑道,“让高穹多夸夸你,果然是有效的。”
章晓:“……原来是你要求的。”
应长河嘿嘿笑了几声,脸上笑意渐渐敛去,神情又严肃起来。
“章晓,你必须记住,这件事情是绝对绝对不可以对任何人讲的。秘密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谁泄露出去,谁就害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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