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壹茶泡了两道了,姜鸿渐慢慢地走进了院子里。明澄剑君抬眼一看,就知道许壹坐不住了,他踢了踢俞朝宗:“你去泡茶。”
许壹机灵地让开位置,给师父师兄打了个千,轻快地拉着姜鸿渐走了。
两人走走停停,到了姜鸿渐的院子里。他的院子里有一个藤编的秋千,许壹坐在上边,晃悠着小腿,低头看坐在一旁地上的姜鸿渐。
“你今天赢得不爽快,怎么回事?”许壹也不客气,直接这么问道。
“你看见向修远跟我说话了吗?”姜鸿渐抬头,“他来落井下石我家出事了。”
许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啊?!他是元婴修士吗?怎么能这样说话?”
“我和他有旧怨。”姜鸿渐简单地道,“他以为我这次要输了,我就想着让他以为自己能赢了,再把他打败,这样才痛快。”
“确实痛快!”许壹认同地连连点头,忽而想起了另一件事,“你看到涂圣星的比试了吗?”
“看到了,他在战机把握上称得是精准。”姜鸿渐的声音低沉下去,思索片刻道:“我不敢说,一定能取胜。”
许壹居高临下,摸了摸姜鸿渐的头,“你说,他来青山宗,蹭一个名额参加这个比赛,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扬名中州有几百年了……”姜鸿渐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许壹的手慢慢摩挲着姜鸿渐的后颈,“第二轮你对上的是神兵门的明睿羊……他是个中期,且出手狠辣,你怕是得苦战一番了。”
“到了第二轮,就比之前难缠多了。”姜鸿渐正色道,“方才宗主说过了,过了第一轮,第二轮剩下的基本都是强手。从强手里面决出最强的,只怕第二轮之后的三四五轮就更是搏命厮杀了。”
许壹想到姜鸿渐之后的处境,叹了口气,“你第二轮就碰上了中期,实在是运气不好。”
姜鸿渐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哪有什么运气好或者是不好,现在留下的初期修士本来就不多,分到中期做对手再正常不过了。再说就算是初期修士,估计大家都有能力和中期一争。”
“唔,”许壹沉默片刻,轻松地道,“等着这边的事情解决完了,我俩去瀛海上选个家呗。”
“嗯?”姜鸿渐看向许壹,他语调轻快,眉目间却异常的认真,家……姜鸿渐在心里咂摸几遍这个字,他想到了姜家在的山谷,他师父的百崇峰,最后想到自己的吉羽峰。但是,他和许壹的家……这样的概念,哪怕是吉羽峰都无妨囊括在内。他握住了许壹搭在他肩上的手,下巴抵在许壹的膝盖上,真实又诚恳地看尽许壹的眼底,“好,我们去瀛海上布置一个家。”
说完这话,他无知无觉地笑了起来,属于过去的姜家的阴影这时候才真正地、完全地从他身上消除。他的心灵有了归属地,一个异常安全的归属地。
许壹看着姜鸿渐稚子一般单纯欢乐的笑容,心下一动,俯下身子和他接吻。这个吻完全是爱意与温柔,不含一丁点欲望与渴求。他俩小孩子似的嘴贴嘴半晌,许壹没忍住笑了,姜鸿渐能感受到他嘴唇上翘,嘴角勾勒出一抹笑纹。
“此心安处即吾乡”,姜鸿渐的脑海里倏地浮现出这句话,他抬手摸了摸许壹的脸颊,万分的想念黑暗中如急风骤雨般砸过来的问题。他仰了仰身子,和许壹隔开一小段距离,小声道:“你还想知道答案吗?”
“什——”许壹话刚开了个头就闭上了嘴,他使劲地摇头,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然后“啵”地亲了一口姜鸿渐,朗声道:“你的答案我早都收到啦!”
两人就像稚童般开怀大笑起来。
两天以后,众宗门在此集结在了比武台旁,随着云台飞升,千机和尚在比武台上说了两句闲话后飞身离开,这第二轮的比赛就这么开始了。
第二轮比赛和第一轮相同,先开始的仍旧是金丹修士的比赛。而今天第一场,乃是掩月宗的一位对阵天问楼的修士。
天问楼和寒山书院一样,是中州仅有的两个儒修门派之一。上场的那位修士一身儒衫,头戴方帽,端的是文质彬彬,而他的对手那位掩月宗修士则显得随意许多,宽袍大袖配着竹杖芒鞋,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了。
那儒修的武器是一杆狼毫,出招时凌空写出诗篇,斗大的字向那位掩月宗修士压去,而掩月宗那位的武器正是他手上的竹杖,每当墨黑的字向他压来的时候,他一杆竹杖舞得密不透风。两人相持半晌,掩月宗那位到底在修为上差了一线,真元不足,败下阵来。
第二场则是之前被童梦成点评时说“佛性不够”的六相寺慧心,他的对手来自无极门。无极门这位女修手持一柄银色□□,上台二话不说,大喝一声就一枪直取慧心胸前。慧心眉毛一颤,食指和拇指这么一合,就稳稳地捏住了枪头。
那女修手一抖,一股真元冲开慧心的手,紧接着使出了一招“梅花七蕊”。“梅花七蕊”一出,慧心面前仿佛出现了七个枪头,虚虚实实,让人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慧心退了半步,手上的佛珠一划,就将七朵花蕊都挡住了,同时另一串佛珠成罩顶之势朝那女修头上砸去。
哪知道这时候那女修手上的□□忽然变成了两支□□,一只将佛珠当回,另一只随着她一扭腰,直取慧心面门。就在慧心架住面门那只枪的时候,那女修身影忽然消失,出现在慧心背后,一枪将他捅了个对穿。
这是修士大比第一场以弱胜强,云台上的看客们都忍不住窃窃私语。一些在说这位楼澜的姑娘之前声名不显,一些再说如果自己遇上她要如何取胜。总之她这么一来,也算是在中州出了名了。
楼澜和慧心的比赛之后就到了吴卓,吴卓的对手是血煞宗的一位中期修士。可惜这人遇上了吴卓,吴卓剑气清正,刚硬锋利,正克血煞。那位血煞之气将将脱手,就被吴卓当头一剑,像划开布料一般破开了他的血煞以及护体真气。
一刻钟都不到,吴卓就赢了这场比试。
几场过去了,轮到了李悦溪。李悦溪的对手是三仙门的魏安。魏安使用的法宝是峨眉刺,而李悦溪的本名法宝就是她之前用的那两颗树种。树种虽强,到底是防御强于进攻,可以说她一贯是走以守为攻的路子。
魏安的攻击迅疾猛烈,每一个动作都带上了寒意,而峨眉刺的锋利又将树藤砍断。就在树藤砍断的那一刻,李悦溪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手上一结印,那截断掉的树枝爆开,一股真元将魏安炸了个正着。
魏安脸色一白,骤然间这么一炸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在他做好准备后李悦溪的自爆真元便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她在此陷入了苦战。两人这场拉锯式的比斗持续了半晌,最后李悦溪终是靠着比魏安先三十年到中期,略微充沛一些的真元赢下了这场比试。
第79章 旗鼓相当
俞朝宗的比斗在金丹期的尾声,他上场之前稍微有名气一点的几位都已经上台比试完了。而第一轮出彩的那几位果然是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依旧胜利了。倒数第五场,该俞朝宗上场了。
俞朝宗的对手还是玄天剑派的修士,名叫傅红林。这位不用别人介绍,许壹都悬起了心。傅红林和俞朝宗修为相当,和一直默默修炼的俞朝宗比起来他说得上是年少成名。当年他在融合时期本名灵剑一气分七剑,大战元婴初期的安怀剑君,隔了整整一个大境界,居然将安怀剑君逼到绝处。哪怕是他最后输了,这一战仍使得他名扬中州,大家说起他都会说是少年英才、后起之雄。
俞朝宗上去后和傅红林互通了姓名,一句废话不说,就战到了一起。
傅红林手上正是他的本命灵剑,他一挥间,比武台上瞬间就被剑气笼罩。每道剑气都向着中心的俞朝宗射去,俞朝宗湛卢剑出鞘,就靠着手指在湛卢不同的位置敲击,湛卢剑就发出一环环的剑气向外扩散去,将空中的剑气都振碎。
傅红林第一招本就带有试探之意,见俞朝宗应付自如,心中一定。将几道剑气挤压成针型,直刺那环形剑气中间,一下子就刺破这攻击。
俞朝宗不再留手,身影变得影影绰绰,剑气却凝实了,和另一边傅红林的剑气较量起来。两人剑气相搏的同时,手上亦没闲着,一招一式开始拼斗。傅红林和俞朝宗过了几招,猛地向后一退和他拉开距离。手上的灵剑瞬间化为两把,两把剑气一冰一火,煞得俞朝宗连退三步。
三步后俞朝宗站定,场上的剑气眨眼被他收拢,化为数百道剑影,剑影又化虚为实,变成数百柄剑,以一部分和傅红林手上的两把剑相争,一部分则化出了剑阵。
剑阵已经是俞朝宗的绝招了,傅红林不敢轻敌,他双手一合,两把剑变为一柄。他的灵剑悬停在他身前,随着他骈指那么一绕,俄而化为七把不同色泽、不同样式的宝剑。七把剑在他的控制之下配合默契,慢慢地和俞朝宗的剑阵交锋。
两人的剑相触的时候,比武台上发出金红色的火光。
“你说师兄能赢吗?”许壹忍不住问道。
“不好说,”童梦成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他们两人修为相当,攻击风格也很相似,只能看经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