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认真的?”拉斐尔似笑非笑。
贵族家庭有些确实是会送孩子去上学,但大部分还是会选择传统的家教。
而无论如何,都轮不到身为王室的奥古斯特。因为英格兰王室一直到现代,才有王室成员去贵族学校接受教育。他们总是坚持着保留王室威严与神秘的那一套。
“这只是个建议,:”菲利普举手表示他无意冒犯,“但我坚持认为,你不是无法做到管教他,只是不想。”
拉斐尔眉毛都没抬一下的回答:“你的坚持是对的。”他就是舍不得奥古斯特太为难。
作为唯一知道拉斐尔那点小心思的人,侯爵怒吃一吨狗粮。
不过,侯爵也不得不承认,只惊鸿一瞥间,就足够他了解到拉斐尔如此执着于奥古斯特的理由。他不是最好看的,却会是最让人着迷的。作为黑太子和曾经的英伦美人琼安的儿子,奥古斯特几乎是按照双亲最优秀的一面挑着长的。
牛奶一般白皙的肌肤,殷红如玫瑰的唇瓣,以及金子一般的头发,如今又正处在少年最青涩美好的年纪。
“你再想下去,我就不敢保证你以后还能不能拥有孩子了。”
拉斐尔笑。
“!!!”
最终,奥古斯特耍赖不学习的愿望成真了。在侯爵来了没多久之后,拉斐尔就跟着一起离开了。奥古斯特之前的戏言一语成谶,国王和王后真的出现了感情危机,国王再一次厌烦了他的王后。
这次厌烦的理由和前几次都不一样,没有什么新出现的美人,一往无前的爱情。
只是有关于宗教。
凯瑟琳王后受过极好的教育,出身天主教家庭,却对新教充满了同情与理解。在当上王后之后,她对宗教的这份热情被彻底激发了出来,她有了足够的条件去深入研究各种学说,并发表了数篇著作。
在一开始玛丽小姐的设想里,凯瑟琳王后是最适合理查二世的——他们有着一样的经历,在天主教的氛围内长大,但是如今却开始转而信奉新教。
连凯瑟琳王后和理查二世也是这么想的。
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理查二世其实并不算发自真心的赞同新教,他只是需要新教来挡一面大旗,在他的日常生活里,他其实依旧执行着天主教的核心教义,并希望大家都和他一样。
而凯瑟琳王后呢?她却是发自真心的觉得新教才是一种进化,一种好的改变,她希望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像新教靠拢。
当两个表面上立场一致,实则核心南辕北辙的神学家生活在一起之后,这就是一场灾难。
凯瑟琳王后终究还是太过年轻,她没能在最初就意识到国王的表里不一,总是拖着被病魔折磨的阴晴不定的国王翻来覆去讨论其实国王内心中并不支持的宗教理论。
其结果是可怕的。
理查二世就像他对前面几任妻子的态度那样,表面上隐而不发,好像全不在意,实则暗地里已经在不断运作,准备给予对方迎头一击。那个时候就只剩下了离婚,或者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的结果。
但凯瑟琳王后比前面几任王后多了一层优势,她多留了个心眼,提前得到了线报。
凯瑟琳王后急需帮助。
在拉斐尔被国王用白鹿烦着的时候,凯瑟琳王后抓到了机会,暗中派人联系上了菲利普侯爵,想要和他求助。
“你什么时候和王后有了交情?”拉斐尔狐疑的看着自己的朋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如果我说我们没有任何交情,你会相信我吗?”
“不会。”
侯爵也很无奈:“是真的,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找上我,大概她也知道我是个同性恋了?”菲利普从未怎么认真的掩饰过他与众不同的兴趣爱好,这也是拉斐尔最初和他开始交流的原因,拉斐尔有很多问题想找个“前辈”了解一下。
“那你为什么要帮她来找我?”求拉斐尔出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我需要王后在那个位置上待着。”凯瑟琳王后嫁给理查二世之后的效果是显而易见,除了宗教问题,在其他方面都十分不错,至少如今的王室也算是其乐融融,不像其他王后在位时那样,不会整出来各种幺蛾子。只有足够消停的局面,才能让侯爵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凯瑟琳王后有一种识人的聪明,她很精准的抓到了求助谁才是最正确的。
直接找拉斐尔的效果,肯定不会比迂回的找菲利普好。
“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拉斐尔对谁当王后目前来说真的不算是特别关心,他更关心谁会当下一任的英格兰国王,理查二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几年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我会在新的继承法案上投反对票。”侯爵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拉斐尔微笑以对。
“哦,得了吧,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你吗?”按照旧的继承法案,顺为第一继承人是理查王储,第二就是奥古斯特。而在王后一力主张下要重新讨论的新继承法案上,玛丽小姐和伊丽莎白小姐则有希望重新拥有继承权,那样奥古斯特就会成为第四继承人了。
拉斐尔到底想没想过自己当国王,这个无人可知,但至少如今菲利普是知道的,拉斐尔在苦心孤诣的想要推奥古斯特坐到英王的位置上。
第51章
“能问个问题吗?只是单纯出于好奇, 全无冒犯之意, 你可以选择不回答我。”
马路哒哒的在地面上走过,但对于拉斐尔来说,它们造成的困扰绝对没有眼前的侯爵造成的困扰大,他做了个请他提问的手势,反正无论他同意不同意, 菲利普都绝对会问出来的。
“假设法案不被通过, 这点不用怀疑, 你我都很清楚, 主要你真的想这么做, 就一定会成功,”菲利普对此毫不怀疑,因为他的反对票并不代表着他一个人,而是以他为首的利益团体, 说的不那么谦虚一点,整个侯爵阶级都以他马首是瞻, 侯爵人数不多, 但足够团结,再加上拉斐尔的亲随, 他们可以在瞬息改变国策,“但问题是,哪怕法案不通过,公爵阁下也只是顺位第二继承人,这还是在他父亲(黑太子)已经明确表示过不希望再继承王位的情况下。你要怎么除掉第一?”
包子王储虽然还是个孩子, 但他在朝政上的呼声已然快要高过他的亲爹了,大部分大臣都在说,反正不管是谁当政都不会管理朝政,我们为什么不选个安静点的呢?
全国上下,大概也就只有拉斐尔,在面对理查二世的突发奇想时,还能笑得出来。
拉斐尔叠腿,带着白色手套的手随意的放在膝盖上敲打着,他看了菲利普有一会儿,在仿佛已经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时,突然很认真的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除掉他?”
“恩?”菲利普一愣。
为什么不?
“等等,你是想让他主动知难而退?”这是菲利普唯一能想到的,“这不容易吧?几百年来只有一个黑太子。”
退位的国王有好几个,但主动退位的却只有黑太子一个,他的结局也是所有退位国王里最好的。
拉斐尔最终并没有回答菲利普的问题,有些事情,哪怕是朋友,他也不会说,秘密只有自己知道,那才是秘密。
“法案的事情也烦请改成投赞同票,谢谢。”
“!!!”
菲利普觉得他终于明白了拉斐尔的意思,除掉王储并不需要弄脏奥古斯特或者拉斐尔的手,给其他竞争者一个鱼饵就足了。当王储被除掉(不管对方是用了什么办法),她们都可以在戳穿对方后坐收渔利。
“你就不怕殃及公爵阁下吗?”就奥古斯特那个不设防的状态,他也很可能会被干掉。
“我更怕他知道我做了什么。”拉斐尔的笑容还是那么无可挑剔,烟灰色的眼睛一片沉静,谁也别想从他的表情和肢体语言上看出来什么。
“哈哈哈。”菲利普笑了起来,他以为那只是拉斐尔自信的玩笑。
拉斐尔却侧过脸,托腮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伦敦市建筑,心想着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他说了实话,大家却以为他在开玩笑。
在马车到了怀特霍尔宫后,菲利普留在了车上,拉斐尔则大大方方的去见了王后,打着奥古斯特的名义。
奥古斯特这些年经常会送给王后一些礼物,很显然的,是替远在牛津郡的玛丽小姐送的。国王也默许了这件事。不得不说,在凯瑟琳王后的陪伴下,理查二世确实是改变了很多,至少脾气有所收敛,不再像之前那样暴躁,动辄雷霆震怒什么的。
留下礼物和信,没说几句话拉斐尔就走了,他并没有问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后也没有说。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在拉斐尔还没进入王宫之前,他就肯定已经从他的人那里了解到了最全面的始末。
王后迫不及待的拆开了拉斐尔送给她的东西,礼物是真的,信也是真的,只是多一张无法分辨字迹的卡片,上面用花式英文写了两个简简单单的单词:for you。
字面意思就是献给你or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