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道看着二狗,沉默了许久,随后才转过身说道:“走吧。”
二狗没有问薛元道要去哪儿,但是薛元道说要走,他便跟着。
好像从来都是如此,薛元道总是领着他在走,他就一直跟在薛元道的身后。二狗看着薛元道的背影,心里十分满足。
“师父,薛师叔前来拜见。”
薛元道带着二狗一同从竹林下来,走到了春花苑的屋门前。
和冬落庄不同,春花苑的弟子众多,所需要的屋子自然也比冬落庄要多的多。冬落庄一直保持着与凌越道人的一位师弟在时的大小,而春花苑则是要比当时大得许多。
听到了门口童子的通报声,凌道长立刻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天灵道四方道长中,便要数薛元道最为年轻。
“师弟竟然还记得来看我,师兄觉得甚是荣幸啊。”凌道长手里拿着拂尘,对着薛元道淡淡地笑道。
薛元道依旧是冷着个脸,对着凌道长说道:“近日来师父教导,未有时间前来与师兄问好,还望师兄谅解。”
“哈哈。”凌道长豪爽地笑道,“客套话就不必说那么多了,恐怕今天若不是你这徒弟在我这儿惹出这档子事来,你恐怕也是不会来见我的。”
薛元道没有否认。
“雪峰道人就在里面,你若是要进来,便进来吧。”
说罢,凌道长便敞开了门。果不其然,雪峰道长就坐在里面,薛元道还没有领着二狗走进门,那个小姑娘已经蹦跶着到了门口。
她直直地冲撞到了二狗的身上,二狗差点儿被撞倒,却扶着门槛稳住了身形。小姑娘抬头,双眼直直地盯着二狗。
二狗也同样看着她,不明白这小姑娘究竟想要干什么。
“喂!”小姑娘看着二狗,抿了抿唇,随后开口道,“你不记得我了么?”
“啊?”
“我还是这个样子,可你长大了,也变帅气了。”小姑娘双眼中带着一丝期待,看着二狗。
二狗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小姑娘,有些无助地看向了薛元道。薛元道看着小姑娘许久,皱着眉思索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江春?”
小姑娘对于薛元道的回答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但碍于薛元道身上可怕的气息而不得不点了点头,随后她又看着二狗问道:“你不记得我了么?”
二狗努力地在记忆里搜索这个人,好像曾经在江春,是遇到过一个小姑娘。
“当时我母亲被魔气腐蚀了心神,是遇到了你们,我才得救的。”小姑娘提醒道。
二狗这才想起来,“月儿?”
他还记得这个小姑娘的名字,记忆里像是只听到过一次的名字。
“原来两位便是小女的救命恩人。”这时雪峰道人才从房内走了出来,方才与薛元道和二狗两人敌视的态度完全消失不见,“两百多年前在客栈接到小女,却听闻恩人早已离去,找了两百多年,竟没想到就是薛道长和这位小道长。”
二狗看着撞在自己怀里至今没有出来的小姑娘,疑惑地问道:“你怎么还才这么点儿大啊?”
小姑娘听着二狗的话,脸微红,随后直接一个头槌撞上了二狗的胸口。
倒是一边的雪峰道人接了话,“她说她要等一个人,她怕她若是变了模样,那人便不记得她了。”
随后,雪峰道人又望着二狗似笑非笑地说着,“看来月儿你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啊。”
二狗不太懂雪峰道人的话,求助地看向薛元道,而薛元道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走向厅堂之中。二狗虽然不是很懂,但他觉得,薛元道大概是在生气。
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薛元道生气的情绪。
而感受到薛元道情绪的,不止二狗一人。
“薛道长这是怎么了?”见薛元道一声不吭地走到了里面,雪峰道人有些诧异地问道。
凌道长也有些懵,随即说道:“我们还是进去再聊吧。”
小童倒来了茶,薛元道和雪峰道人、凌道长坐在上位,二狗带着小姑娘坐到旁位。五个人入座后,雪峰道人首先开口对薛元道贺喜,“恭喜薛道长了。”
薛元道沉默不语,并未回应。
“我这师弟就是这副性子。”凌道长叹了口气后对着雪峰道人说道,“要说我们当年门内二十八位师兄弟,就属我跟他关系过得去。可就算这样,他对我都是爱理不理。”
“是了。”雪峰道人接着凌道长的话说道,“我也曾听闻薛道长名气,专心修道无二有他,也正是这份意念,才让薛道长这般年纪就有如此作为。”
“可不是?”凌道长道,“我们师门二十八位师兄弟相继陨落,我们其余三位师兄也一直在元婴期滞留不前,也只有他,如今还稳步向前,如今都不知道他究竟厉害成什么样子。”
“薛道长的厉害,我可是领受过了。”雪峰道人叹了口气,继而说道,“只可惜我们雪灵道一脉单传,如今只怕是越来越不及天灵道这般盛世了。”
“雪峰道人那里的话。”凌道长客气地说道,“要论五道中,便只有雪峰道人与我们道最为亲善,当年若是没有雪灵道的支持,我道也不会有如此盛状。”
“哈哈——”雪峰道人客气地笑了笑,随后摇了摇头,“当年也说不上是雪灵道的支持,只是祖父与凌越道人的师父甚是投机,便略微帮助了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小姑娘,只可惜……最后二狗选择的不是她。
第39章 章三十七 凌祥道人(四)
雪峰道人与凌道长两人交谈着,薛元道一点儿插话的意思也没有。两人说着说着便没了兴趣,便又转而看向了二狗。
“薛道长这徒弟看上去也是一代天骄啊。”雪峰道人赞扬道。
薛元道冰冷的面容微动,仿佛有雪霜要从皱着的眉头落下。
“只是元婴初期,算不上什么天骄。”
“薛道长这话可是嘲笑我了。”雪峰道人自嘲地笑了笑,“令徒恐怕今年三百不到,就能有如此成绩,可怜我如今已经八百多的高龄,仍没有摸到门道。若是今年还不能进入元婴,恐怕我也要随着父亲一般陨落了。”
“修道本就不是易事,若是陨落,便听凭天意罢。”薛元道淡然地说道。
雪峰道人对薛元道这般冷漠的态度实在是耐不住,带着一丝愤怒地说道:“若是薛道长如我这般,必不会如此云淡风轻!”
“那也不一定。”二狗为薛元道辩解道,“修道本就逆天而行,师父早已知晓其中艰难,自然也做好任何准备。若是师父如雪峰道人如今境况,恐怕想的只是如何精进,而非成日郁结于未来之事。”
“你可别说大话!”小姑娘听到二狗为薛元道辩解,便也帮着自己父亲说道,“你师父如今能如此淡然地对待我爹爹只是因为他没遇到,若是哪天他如我爹爹那般,到时候恐怕不一定能如我爹爹这般坦然。”
“你这说法可不对,我师父可坦然了。”
“那是因为他现在没有落入与我爹爹一样的境地。”
“那你爹爹为何会落入如此境地?”二狗反问道。
小姑娘愣了愣,随后气愤地对着二狗吼道:“你为什么老帮你师父说话!”
二狗被小姑娘问愣了,随后理所应当地答道:“他是我师父啊!你不也帮你父亲说话?”
“他只是你师父,又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可我没有比我师父更亲近的人了啊。”二狗顺口答道。
他本就无父无母,在这世上再无亲人。薛元道是他唯一的师父,他亦是薛元道唯一的徒弟。若是要算起来,对于二狗而言,真没有比薛元道更为亲近的人了。
而就在二狗说完,雪峰道人和凌道长无意间看了一眼薛元道,竟然发现坐在他们身边的薛元道的嘴角竟有一丝笑意。那抹笑意一直在薛元道脸上,薛元道似乎没有打算将它藏起,他对着二狗微微开口道:“好了,二狗,莫再行口舌之争。”
“哦。”二狗听了薛元道的话,老实闭上了嘴。
在二狗闭上了嘴后,小姑娘也随之闭上了嘴,可她十分不开心地坐在二狗身边,将头瞥向另一边,再也不理睬二狗。
“多谢雪峰道人。”薛元道对着雪峰道人微微行以一礼。
雪峰道人不由得愣住,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薛元道此举为何。
“难得雪峰道人不远千里从雪灵道赶往天灵道参加晚辈的道主交接,晚辈实感荣幸。”薛元道脸上那一抹笑意未消,说出来的话很是温和,让雪峰道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而薛元道并没有等雪峰道人接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徒儿年幼,难免顽劣,雪峰道人可千万不要将小徒的话放在心上。”
薛元道这般客气,倒让雪峰道人有些承受不住。
“薛道长只收这一名弟子,看来果然是疼爱有加啊。”雪峰道人领悟到。
薛元道也不否认,只是眼眸的笑意更深,“只此一徒,自然要比别人百倍疼爱些。”
薛元道这般模样,莫说第一次见到薛元道的雪峰道人惊住了,就连与薛元道相处了几百年的凌道长都不由得惊愣在原地。
可薛元道并没有在意他们的态度,只是对着两人恭敬道:“这次交接,正好小徒亦已步入修道正轨,小徒本无父无母,便想趁着这次交接正式与各道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