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不恢复记忆,找个理由天天跟着郑霜降身边,说不定会让她更安全一点儿。
至于其他可能会被牵连的人,他就管不着也管不了了。
正当郑秋分几乎要说出‘咱们回去吧我懒得管了’这句话的时候,杜笙箫突然开口说道:“对了,你还没说清楚到底是谁杀的王琛呢。”
郑秋分这才想起来,刚才上车的时候跟渊青一路吵吵闹闹,几乎要把正事都忘了。
不过这件事现在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正事了,要不是堵车堵的实在出不去,他简直想现在就开门出去打辆车到郑霜降那里,谁杀的王琛?是人杀的归警察管,不是人杀的归杜笙箫管,他到底为什么要操这份心跑这么老远去管一个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可能是他沉默的时间太长了,杜笙箫奇怪的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问道:“郑秋分,你怎么不说话?”
郑秋分心说,说什么?把我现在心里想的说出来没准能气死你。
他这么想着天不管地不管一走了之的事情,心里却并不曾畅快,反而更加烦闷,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质问他,你到底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我才没有逃避呢,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事儿。他摇摇头,想着反正也出不去,不如最后陪杜笙箫走一趟算了,等着一趟回来了他就跟杜笙箫说清楚,也把自己心里那一点儿关于他的旖旎的念头抹杀掉。
“郑秋分?”杜笙箫有点儿担忧的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你发什么呆啊?难道你认识凶手?”
“什么认识凶手?”郑秋分满脑子‘如何跟杜笙箫恩断义绝’的想法时候冷不丁的被他想要恩断义绝的对象手一晃,惊的寒毛都立起来了,他没好气的瞪了杜笙箫一眼,说道:“我不认识凶手,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我知道凶手肯定还在王琛他们家附近。”
“你姐姐说的?”杜笙箫看了眼开始缓缓前进的车队,踩了油门跟着慢慢前进。
“她听到白联跟别人打电话的时候说:别管那小畜生了,就让他在王琛那宅子里自生自灭吧。后来又听到他说:那小畜生倒是命大,居然没被杜笙箫抓住。”郑秋分喝了口酸奶,漫不经心的说道:“王琛那个宅子现在还封着,里面的仆人们都被遣散了,咱们要是去也只能这个点儿去,等到了天也就黑了,只有一辆巡逻的车,躲开它就能进去了。”
杜笙箫点点头,说:“那就不着急了,一会儿不挤了先去吃个饭吧,我估计你一天都没吃饭吧?”
郑秋分笑了笑:“不用,在我姐那里吃了下午茶了。”
杜笙箫还没说话,就听渊青好奇的问道:“什么是下午茶啊?”
郑秋分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豪放不羁的把饼干渣吃的到处都是便一阵心塞,心说搞不好那个‘郑秋分’也是这么吃东西的,于是没好气的抢过他手里的饼干放到一边,说道:“就是不能给你吃的东西。”
渊青咬了咬嘴唇,眼圈又红了。
郑秋分冷哼一声,脸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心里却开始后悔了。
他向来是没有迁怒于人这个毛病的,现在却因为自己心烦跑去欺负一条虽然活了千万年却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小蛇,要是让他姐知道了,估计会骂死他。
于是他轻咳一声,从兜里掏出两块从郑霜降那里顺来的不知道谁送她的进口薄荷奶糖递给渊青,说道;“饼干吃多了对牙不好,你一条蛇没了牙还怎么吃饭?吃这个吧,不含糖的。”
渊青原本还含着雾气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他喜滋滋的接过糖,小心翼翼的剥开那一层银色的锡纸,把奶白色的糖块放进嘴里,然后嘴角立刻翘了起来:“好吃!”
郑秋分笑了笑,没说话,看着他把那张剥开了的糖纸小心翼翼的叠成一个小方块,连同那块还没吃的糖一起放进了口袋里,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心酸。
对这条小蛇来说,可能他成千上万年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等‘那个郑秋分’回去吧。
但自己现在却不想变成那个‘郑秋分’了。
杜笙箫看着郑秋分回过头重新靠在座位上,一双原本神采飞扬的圆润眸子垂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想起万灵城里那些自觉厉害的幼兽,每次它们闯进自己府邸被结界锁住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他笑了笑,想起郑秋分今天从上车起就一直奇奇怪怪的样子,心里大概有了点儿底。
m市的交通规划还是不错的,晚高峰就堵了那么一会儿,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路上就又恢复了畅通。
虽然郑秋分说自己不饿,但杜笙箫还是开车带他和渊青去王琛家附近的一个泰国菜馆吃了晚饭,渊青对那些又酸又辣又甜的食物产生了强烈兴趣,吃了自己的冬阴功和炭烧虾不够,又把郑秋分只动了两口的咖喱鱼饼也大快朵颐一扫而光了,然后满足的捂着肚子打了个细细的嗝,跟着他们一起去了王琛的宅子。
其实如果只有杜笙箫一个人的话,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宅子实在是太简单了,可是有郑秋分和渊青在,神不知鬼不觉的计划便只能破产了。
杜笙箫利落的一跃而进宅子,巧妙的避开了围墙上的电缆,郑秋分深吸一口气,后退几步,助跑蹬墻一跳,凭着多年来演戏时练得一点身手和一周三次健身房的训练,也利落的跳了进来,就是落地的时候扭了一下脚,不过倒也不算太疼。
渊青在围墙那面做了半天思想工作,最后还是不敢跳,他从小就没怎么修炼过法术,一直都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被叁尺之类的大兽保护着,最擅长的法术是在一秒钟之内把屋子里的所有东西物归原处,第二擅长的是把敌人变成老鼠,至于翻墙爬树……不好意思,不是蛇形的话,他是真的不会。
杜笙箫嗤笑一声,让他在墙那边给他们放哨,吩咐他如果被警察发现了就说是跟着家里大人出来玩的,现在走丢了跑到了这里。
王琛家地处m市郊区,再往前走走一阵子就是m市著名的风景区,所以说是走丢了还是很可信的,更何况渊青现在看起来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唇红齿白又矮又瘦,装个可怜还是会被买账的。
两个人都觉得这个借口很好,便放心的走了,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第一次来人间的渊青根本不知道警察是什么东西。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现在杜笙箫和郑秋分正一人一个手电在王琛的宅子里快而轻巧的走着,为了不打草惊蛇,手电的亮度放到了最低,两人一路从最外面的一进宅子走过去,翻遍了客厅卧室书房卫生间等等,连厨房都没有落下,却硬是没找到一个影子。
静悄悄的王家大宅里,堆积的枯叶上落满了霜,走上去带着难以避免的唰唰的响声,一路走过来似乎只有他们两人在这里,而其他黑暗而阴冷的角落里,能看见的生物都不存在。
终于,只差最里面的那一进院子了。
时隔不久,郑秋分再一次站在了这座名为‘清亭楼’的二层小楼前,这是王琛爱女王清可生前的闺房,也是最后的没有被清查过的房子。
不,这么说或许不够妥当,因为除了清亭楼,还有另外一间藏宝阁没有被仔细清查。
不过当时查封的时候,因为王家人都没了,警方不知道要把藏宝阁里面的东西放到哪儿,于是干脆把里面的存放的东西全部带回了警局,暂时有警方保存,等案子查清楚了,有涉案嫌疑的亲属等人都洗清了嫌疑,再由法院处理王琛的遗产问题。
所以现在藏宝阁就只是一间空空荡荡的有房子,但凡是有些脑子的人或者兽,都不会藏在那种地方。
郑秋分收回思绪,再次把目光放到了这所被牢牢锁住的二层小楼上,刚要像方才一样爬上并不算太高的二楼窗台进去,却被杜笙箫拦了下来。
“怎么了?”郑秋分以为杜笙箫发现了什么,顿时紧张起来,用气声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杜笙箫正常音量的话一说出来,郑秋分就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去捂他的嘴,杜笙箫轻巧躲过,笑着说着:“没关系的,我就是有点儿累了,反正就差这一间了嘛,有没有都在这里,又跑不了,别紧张。”
“你累了?”郑秋分用怀疑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边杜笙箫,在他的认知里,杜笙箫就是个不吃饭不睡觉也照样神采奕奕的大奇葩,累了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看不可信。
杜笙箫失笑:“别这么看我,我也是碳基生物也是由细胞构成的也会累好吧?”
“长千上万年都不死的生物?”郑秋分吃了一惊:“别逗了。”
“没逗你,长千上万年都不死的生物多了去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杜笙箫摇摇头:“不过我叫你停下来不是为了给你上生物课的。”
郑秋分其实心里是没有什么心思跟他开玩笑的,不过他还是一边紧张的盯着清亭楼,不放过任何动静,一边随口笑问道:“哦,那你是为什么?紧张的不敢走了吗?”
杜笙箫笑了笑,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郑秋分一颤,抬起头来,就见杜笙箫低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那个郑秋分是个不怎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