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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月寒 (天涯玉游人)


白驹过隙只一瞬之事,寒月居对面丘坡上那片麦海早已由绿色长至金色,舒风一过,掀起阵阵浪海,似海边轻浪层层叠叠,没过几日,农夫们忙了几日将小麦收割回家,地里又重新翻了土,好接着栽种玉米;一天天看着农夫们忙忙碌碌,没人去在意今夕何夕,刘亦云依旧在学堂做他的夫子,卢濯风三天两头就要跟去学堂,他渐渐学会了收敛,每次刘亦云讲课他都认真听着,毫不含糊,有时还会翻出几卷书简,坐到院子里细细读来;蒋梓寒本就闲人一个,或轻抚琴弦,或舞剑自修,有时候晏紫钥也与他切磋琢磨,若实在无聊了,两个人就去四处转转,遇到需要帮助之人,就上去帮衬一下。
一转眼,刘亦云家里那群鸡仔长大了,花红大公鸡每日清晨都咯咯啼叫,催人早起,母鸡天天躺窝里下蛋,太阳挂上天空后就已开始灼烤着大地,树上青蝉在枝头热得吱吱叫,大家也都换上了轻纱薄履,因为,这是盛夏的季节;白发老者身体薄弱,日渐消瘦,晏紫钥每每替他把脉都只能叹息,五脏六腑皆已衰退老化,该是大限将至了,他明上不说,但老者自己知道,几个少年人是怕他承受不住,他总是笑得满脸慈祥,宽言道:“生老病死,不过是天理循环,时候到了自然就去了,我这条命也多活十八年了,我做到了想做的事,在这几个月里我又看到了想看的,活够了,真的够了。”;老者眼睛里闪着泪花,他心里还有一个遗憾却不敢说,那就是他还没看着刘亦云娶妻生子,而他心里也明白,这件事他是看不到了,因为除却一个时间大限,刘亦云身边还有一个人存在,那个叫卢濯风的翩翩少年,将会是刘亦云今生情劫;老人家终是没熬过几日,临去前,他已睁不开眼,连说话也有些吃力,他让老爷子把四个人都叫到了床头,善言:“人这一辈子,不过短短几十年,若是遇到对的人,能相守一生也是福气,情结情劫,情劫不解难成结,不惜情结结成劫……你们呐……千万要记住……初心莫负……”;一句初心莫负,慕风寒月白绫簇簇,黄土一抨,掩去今世高义之人,冰冷墓碑前,清酒一杯香烛点点,冥币纸钱和风而舞,刘亦云一跪三拜,今生重恩,来世再相报……
兄长远去,老爷子颇受打击后大病了一场,青丝渐染成雪,他亦服老矣,这些日子里,他唯一安慰便是刘亦云曾经旧疾,再也无需靠那药泉来止痛了;这一切也还得多亏了卢濯风,那个初见时就被自己揍了一拳的少年人,卢濯风自那时知晓刘亦云身上之伤何来后,就让蒋梓寒尝试调制出一种能永久治疗那伤痪之药,蒋梓寒一人无果,就顺道拖了晏紫钥下水一起研究,黄天不负有心人,最后还是让他们成功了,那药只需连续内服外敷一个月,自见其效;老爷子病愈后没过几日,就是七夕佳节,镇上月老庙成了才子佳人相会之所,街头巷尾挂着红灯笼,镇上有人领头办着七夕鹊桥会,一眼望去,可谓是人山人海,只可惜刘亦云正值孝期,这些热闹,他今年是无法参与了;这七夕佳节,外面热闹凑不上,卢濯风就守在慕风轩中,看着刘亦云提笔誊写寸步不离,字迹还是那般潇洒,只是更添了几分稳重,写得也还是千江化叶那篇,因为他已认定,自己今生罪无可恕,因为他好像有一点动了心,有了一点,不该有的情……
“都说七夕佳节,是有情人盼着终成眷属的日子,可是这明月,怎么就缺失了一半呢?”蒋梓寒无心去看谁家喧闹,一个人在家中酌墨记下一笔丹青,小竹窗外,明月高悬映出心中寂寥,人影歪斜打在书桌上,恰好掩去那画中半壁江山;晏紫钥在窗前品尝着无名,茶水似苦还甜,夜空里闪烁着明亮星子,雀鸟成群结队自月影下飞过,牛郎织女在慢慢靠近,他们期盼一年才得以短暂相聚,也许还来不及互诉衷肠,就又被迫分离,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当真难全吗?
杯中茶水倒映着烛火扑朔,晏紫钥心生一计,放下茶杯绕到蒋梓寒身后,执他之手,覆以点墨,山水连绵下,多出条青青玉河,河边青草盈盈,河面水光潋滟映入一轮弯月来,功成之后复又提字:关山少年望寒月,潋滟红妆叹圆缺;江山半壁人入画,且道相识婵娟夜。
“少年伊人身处海角天涯,天上月、水中影各自圆缺,又正好拼凑完整一个相思情意,你这算是以景喻情吗?”;月半弯,千里共婵娟,清风吹拂着万般相思意,敲进千家门扉心窗,丝丝温热拂起诸多不如意,更相思……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念兹在兹

“过了今夜,明日吾就要离开了。”微微烛火轻漾,像情人一样温柔轻抚着脸颊,幽幽月色轻散天地;白日里蝉鸣在喧闹,夜来后又虫鸣蛙跳,甚是聒噪,听得蒋梓寒心中烦躁,一怒之下施法设下了隔音结界,耳边一时寂静得只剩下彼此清浅呼吸:“欲去哪里?”;“行万里山,走万里路,看遍大好河山,顺便,寻人。”自他们相识以来,这是晏紫钥第一次感觉空气太过压抑,好似已让人无法呼吸;心跳如雷,却不是那春心懵懂时的悸动,而是即将分离时,有一种不甘、不舍、难过、或者还有一点点依赖吧,蒋梓寒已默默习惯了那个人在自己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心里也是欢喜的,沉默良久,他才又开口道:“此去何期?”;“也许、无期……”心里无端荡起层层涟漪,起起伏伏如海浪涛涛;无名之茶由甘甜转化至离别苦涩,少年那时以三年为期而赌,可是他们彼此都还有各自的路要走,在茫茫人海里,人与人相聚是一个缘字,可他们却不能因为这个缘字而相伴一生,山有转弯,水流亦有分支,谁也不知道他们将在哪一个路口再次汇聚;晏紫钥此去,或许也能有缘再相遇,但也或许他朝命丧黄泉路,从此不见故人事:“予你无期,只是怕吾三年之后无法如约。”;“也好……”烛火应景,芯蕊哔啵一声燃烧殆尽,屋内陷入昏暗,只剩一束月华自窗台照射进来,谁都看不到谁脸上神色:“夜了,该歇了。”;这几个月来,他无数次午夜梦回,都将自己代入了一个角色,总把那个诛仙柱上,咬牙不服输的紫衣少年当成了自己,而那个在行刑台下看着他的人,就是晏紫钥;如果一切注定是悲剧,那趁早断了念想也是一个不错之选,蒋梓寒提起那幅画,只看了一眼,就把它揉作一团,从窗户外扔了出去,好似这样就能把一切思愁抛却,回到那个从前自我,可无欲无求,他冷言道:“这笔下太过悲情,不是我以往风格。”;晏紫钥走到门前又停了下来,悠悠说道:“那你下次,就别再画出这望断天涯了……”;房门咯吱一声被合上,蒋梓寒靠着椅子仰躺着,许久无言;一梦黄梁,梦里却无故人几个,只有满目猩红,血流漂杵,不知是谁所为。
蒋梓寒一梦惊醒,晏紫钥早已乘风而去,他没有同刘亦云他们道别,怕说着说着又多留一日,反正迟早都是要离开的,那早走晚走又有什么区别?
寒月居昨夜清风不语,慕风轩却因卢濯风有所不同,卢濯风昨夜在刘亦云那里留宿,忘了晏紫钥过完七夕就要离开这件事,等他回到寒月居时,才发现少了一个人,而他在蒋梓寒屋外,捡到了那团被□□过的宣纸,清晨露重,宣纸在樱草中被露水打湿了些,卢濯风铺开来看时,水中映月那处墨迹已被晕染,让人看不出原来模样了;“关山少年望寒月,潋滟红妆叹圆缺;江山半壁人入画,且道相识婵娟夜。”卢濯风喃喃念道:“这人什么时候开始伤春悲秋了?”;紫砂香炉里散出云烟淼淼,白玉琴弦喑哑失色,琴弦微颤,书不尽别样心愁,一幅残卷被被卢濯风轻拍在琴案上,质问一声:“说,什么情况?”;“没什么,只是过客匆匆缘聚缘散了而已。”蒋梓寒答得淡然,好似事不关己一样,无声按下琴弦,断了那一曲离别,又抬眼问道:“你呢?当真就这么决定在此永居了?”;“在这里住下不好吗?而且我喜欢和亦云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了一样,有点亲切,又有点陌生……”夏日炎炎,群山脚下还不算太热,可卢濯风每每思及刘亦云对他处处包容,心里又是火热温暖;“所以,你就爱上了他?”没有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无端容忍,他们之间那种隐隐默契,除非别人眼瞎,否则怎么可能看不个所以然来呢?
卢濯风趴伏在琴案前,手指有意无意勾动丝弦,是爱吗?他自己也并不知道答案;可是,在你需要难过时他给你安慰,在你高兴时他又为你鼓掌,他会处处包容你无端任性,耳濡目染下,你更会因他而逐渐改变自己,难道这种超越友谊界限的情感,就是爱吗?
或许是吧,但卢濯风三百年前已经爱过一次,又怎会对他人动情?还是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刘亦云就是那人转世?这个念想他无法去证实,因为只有忘川河边、三生石畔那一面鸳鸯镜,才能映照出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时间止不住脚步匆匆流逝,田里水稻泛着金黄云波,中秋月儿圆得有些伤感,九九重阳登高望远,茱萸遍插却好似少了一人,山坡上难得空了一月,孩子们就趁着秋风在坡顶上放着风筝;一眨眼,街角几株腊梅偷偷打了花苞,蒋梓寒那日晨起后,天空中窸窸窣窣飘起了雪花,没过几个时辰,鹅毛雪花就成了大雪纷飞,卢濯风依然爱缠着刘亦云,有时候就拉着刘亦云到寒月居,煮酒沏茶,听琴看舞,他们彼此都藏着一点心事,日子就那么过着,谁也不去点破,老爷子还是那样,只是看上去老了许多,他还在暮云书院给学子们做饭;到了冬季,卢濯风整日昏昏欲睡,像是要冬眠似的,刘亦云看出他畏冷,就带着他到镇上去寻了街角赵大叔,添置了些新的御寒棉被,卢濯风看那大叔用来做棉被的工具好玩,就闹着折腾了几下,可惜他不是行家,因手法太过笨拙而惹得刘亦云哈哈大笑;卢濯风一怒之下,扔下手中工具转身就走,刘亦云跟在后头一路憋着笑,虽然他回去后,被卢濯风赏了三次闭门羹,最后还是刘亦云低头认了错,卢濯风才愿开门相迎;这个冬季连绵了几场大雪,连镇外那条大河也被霜雪冻结了,炮竹噼里啪啦炸响,家家户户都贴上了新的对联和门神画像,孩子们嬉闹着欢喜过年,暮云书院休了寒假,学子们回家过年,老爷子就在家中掌厨,愣是把寻常蔬果做出了百般模样,就连除夕之夜时,若非蒋梓寒坚持,他也不愿再添些肉食,他与卢濯风倒是无所谓,刘亦云年少也无妨,可他毕竟上了年岁,多少要注意些营养;年后春分,没过几日又是元宵灯会,镇上人又热热闹闹聚在一处,蒋梓寒不爱热闹,一个人呆在家,清清静静想着一些事和一个人,卢濯风选了只狐狸花灯捧在手心,像个孩子似的,闹着刘亦云多去猜几个灯谜,让他一定要拿到那些小礼物;三月草长莺飞,桃花莹莹濯濯,晏紫钥站在漫天绯色下,久久无言,这几个月来,他走过了许多地方,看遍了许多人情世故,捉了不少祸事小妖,也放生过一些善念之徒;他欲寻之人毫无线索,而另一个身影却越来越刻入心骨,还记得去年也是在这个季节,一曲琴声幽幽引他前去,白衣少年轻抚琴,眉微垂,一场比试,他剑差分毫而落败,从此击掌立约,他想,或许蒋梓寒是对的,人分好坏,妖也是有善恶的;桃枝在风中乱颤,花瓣如雨散乱,晏紫钥觉得有些累了,在一处青山寻了一处山洞暂住下来,思量着那故人见或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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