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哦”左相回神,现下常州一事确实更为要紧,“常州一事消息传来,臣便下令周边州县,对常州要多做接济,对于常州的难民也要安置妥当。但具体事宜,还需陛下定夺。”
右相接着道,“常州远在百里外,得到消息时说常州州县已淹没大半,房屋也是,伤亡人口还未确定,但有统计的已有四百人死亡,两千人受伤,三十人失踪。”
听了这话,一时间,大臣们均是一脸痛心,他们韶华近几十年来都无什么灾难,这常州之事着实惊到了他们,同时,对于伤亡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也深感同情。
帝长欢默不作声地看着底下头发已有些花白的左相右相,他们都是从他父皇时便开始为国效力,可惜他父皇四十岁便去了,这些忠心耿耿的大臣长老们都留给了他。
“加派人手救治伤民,能救一个是一个,另外在相邻州县调集粮食过去。所有驻扎在常州及附近州县的士兵皆派去疏洪、重建房屋。”顿了顿,帝长欢又道,“最后,派人前去监督并查明发大水的缘由,知道缘由才好治理。”
“陛下圣明。”底下大臣齐道。
左相一边感慨着他家陛下果然英明,一边问道,“不知陛下想派何人前去?”
“你们觉得本帝应该派谁去?”帝长欢道。
大殿静了静,户部大人上前一步,躬身道,“臣以为,左相去再合适不过了。”
“不行,左相一大把年纪,如何能舟车劳顿?”帝长欢摆摆手,左相都将近五十了,坐上一个月的马车,怕是到了连半条命都没了,还谈何治理。
这么一说大殿又静了下来。
大殿里大部分大臣都是上了年纪的,都是他父皇时上任的,而那些上任比较晚的,年轻是年轻,可资历不够,不能担此重任。
最后左相上前一步说,“陛下,臣愿为陛下分忧。”
“本帝说了你不行。”帝长欢不耐烦道,要左相在半路挂了,那更麻烦。
“那臣去吧,臣虽年纪大,但身强力壮。”战大将军说着还捶了捶自己的胸膛,以示自己身体的硬朗。
右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悠悠问道,“敢问战大将军一介武官,何时懂了治理水患之法?”
“这……”战大将军答不上话了,光想着身强力壮,倒是忘了,他只看兵书,不懂治理水患。
“好了。”帝长欢一锤定音,“此次常州之事,本帝亲自去,正好待在帝都也烦了。”
说完,不待大臣们拒绝,便退了朝。
绍安跟在帝长欢后边,忍不住道,“陛下,你为何要亲自去?”
“本帝不是说了,在帝都城待的烦了,出去逛逛。”帝长欢不在意地回答。
“可这治理水患不是儿戏,且十分劳累……”绍安接着道,想劝帝长欢改变主意,换一个人前去。
话说到一半,就听前边洛小邪大喊一声“爹爹大人”,扑了过来。
帝长欢一把接住他,揉揉他的头,说道“爹带你去常州玩,好不好?”
“好,只要和爹爹大人一起,去哪里都好。”洛小邪开心道。
绍安想再说点什么,却见陛下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做声。突然,绍安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唤了一个小太监,低声说了什么,那小太监点点头就快步走了。
前边的帝长欢还在和洛小邪讨论着早上吃了什么,要不要和爹一起再吃一次。
常州确实是远,坐马车也得一个月,常州之事又耽误不得,于是,吃过早膳后,帝长欢便命人收拾了东西,往常州赶去。他这次也算是微服出访,除了接到消息的常州,并无人知道。而马车里也只有他和洛小邪,是的,他没有带任何人,他做事向来怕麻烦,自然是觉得人越少越好。而那些大臣们在听说陛下已经走了,且还是只带了小皇子走的时候,个个都叫嚷着,“胡闹,真是太胡闹了。”
而被说胡闹的父子二人组正骑着马悠悠地过了城门,到了帝都城郊外。洛小邪坐在帝长欢身前,整个人都依偎到了帝长欢怀里。
“洛小邪,接下来我们得快马加鞭了。”帝长欢对着怀里的洛小邪说。
“我知道,要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城镇,不然爹爹大人和我就要睡在野外了。”洛小邪大声回答,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聪明。”帝长欢赞扬道,“不过,也不单单如此,爹要快点赶到常州。”
“是那里有好玩的吗?所以爹爹大人要早点到。”洛小邪好奇地问道。
帝长欢摇摇头,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洛小邪坐在帝长欢怀里,帝长欢摇头他当然没有看到,只听帝长欢说到了就知道了,便以为那里确实是有好玩的,整个人都开心了起来。却又在看到前边不远处站着仿佛在等人的白衣男子后,又不开心了起来,他想,怎么这个人老是阴魂不散。
前边站着的那人,极是俊朗,一身蓝边白衣,三千墨发披散着,只在脑后随意绑了根手指粗细的海蓝色带子,带子很长,随风在他身后和墨发缠绕着,煞是好看,自是墨清无疑。
帝长欢一时迷了眼,他想,这世上怕是再找不到如国师这般美的人了。
帝长欢驱马过去,不正经道,“国师大人出门还是带个面具为好,免得祸害人家好姑娘。”
这话说的是极不负责的,墨清是生的好,可他帝长欢同样也生的好,且论祸害姑娘,他帝长欢怕是远远超过墨清。墨清甚少见人,且总是带着面具,帝长欢却总爱抛头露面,且总喜欢厮混。风月里,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他倾心,可碍于身份,并未言明,当然他也不乏有家世清白、高官厚爵之女爱慕,只是帝长欢向来意识不到这些罢了。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国师,你站在这里何意?”帝长欢挑眉问道,想起早间饭毕,他说要带洛小邪去常州时,绍安并未反对,而是一再叮嘱他们路上要提防坏人、不可与陌生人随意打交道……他原想绍安这老头定是要好好念叨他一番,可念叨是念叨了,内容却与他想的大相径庭。帝长欢本就奇怪,可见到国师,又有些明白了,怕是绍安知道后便派人通知了国师,想让国师陪同他前去。不得不说,绍安这次真真是做的妙,来的人只要不是国师,他怕是都会赶回去。
“吾要同往。”墨清斩钉截铁道,不留丝毫余地,可巧了,帝长欢也不想拒绝。
“国师要同行自是可以,可你看我们只有一匹马,只能驮着我们父子,国师要是不介意,不妨为我们牵马吧。”帝长欢笑得极是欢快,他是在刁难墨清,他想,以墨清的高贵,怎么会为他牵马,更何况,墨清还有些洁癖,这些他小时候和墨清一起就发现了。
六岁时,一个小国进贡了匹猎豹,银底黑斑,漂亮极了。
那头豹子从小被人驯养,帝长欢伸手抚摸它时,它还友好地伸出头蹭蹭他的手心。六岁的帝长欢一眼就喜欢上了。
后来帝长欢央求他父皇将豹子从笼子里放出来,帝历元见豹子确实温顺,便也答应了,随后帝长欢出行都是骑着豹子,一时间,真是让宫人们又爱又恨,爱的是他家小皇子骑着豹子威风凛凛的小模样,恨的是每每种好了新的花卉,第二日总是被摧残地破烂不堪,又要重新种上一番,且种花时,总免不了被突然骑着豹子跳出来大叫一声的小皇子吓得跌倒在地,惹得小皇子哈哈大笑。帝历元向来宠爱他,从不管他。
一日,帝长欢照例骑着豹子在新种的花丛里翻滚打闹一番,去了国师府。这几日有了新伙伴他倒是把国师忘了,想着便要去国师府,让国师也见见他的新伙伴。
彼时他到了国师府,威风凛凛地骑在豹子身上,看到墨清,骄傲地抬着还有些肉肉的下巴,说,“国师,瞧本皇子的新座椅如何?”
墨清回头看他,帝长欢正骑在豹子身上人和豹子都是一身脏。帝长欢衣襟、下摆、衣袖处处都沾有污泥,还有些地方被草汁染上了颜色。帝长欢穿的锦红小短装,染上了草汁,倒像受伤染上了血迹,那豹子也是一身泥巴,墨清皱了皱眉头,真脏。
听不到国师回答的帝长欢,不悦地从豹子身上下来,走到国师身边,扯扯他的衣服,不依道,“国师,你还没有回答本皇子呢。”
墨清艰难地从大腿衣服处的那块泥迹上收回目光,对上帝长欢期待地双眼,说道,“尚可。”
少时的帝长欢就很聪明,轻易就注意到了他家国师大人微微有些嫌弃地表情,转了转眼珠,帝长欢猛地跳到了墨清身上,双手环着墨清的脖颈,两条小短腿则紧紧夹着墨清的腰,还故意使坏地蹭上一蹭,这下子,墨清身上被他蹭满了泥印。
偏他还一副天真的模样,抬着头冲墨清笑着,尖尖的小虎牙亮着,说道,“本皇子最喜欢国师了。”
这话是实话,宫中的人因为他的身份,虽然喜欢他,却从不逾矩。父皇虽然宠爱他,却只会给他想要的,让他自己在一边玩去。而唯有在国师这里,身份之殊仿佛是不存在的,而无论他干什么,国师都会纵容得陪同。最重要的是,国师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虽然国师总是一副冷冰冰的面瘫模样,可帝长欢却总能发现国师一些微微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