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萨上了半天的课,然后花了半天时间摸清学院掌管者与导师所在的地方。等她进入其中的秘密空间时,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你好,欧萨小姐。”教皇慕夫杰露出微笑,他的眼睛被布匹蒙上,圣子康恩斯站在他身后,单手按在教皇肩膀上,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些什么。
“从中央教廷赶到圣学院真是辛苦您了,教皇陛下。”欧萨正色道,“想必我的来意您心中都清楚,魔界势力蠢蠢欲动,天界想要与人界结盟,共同对抗异端。”
“我们信仰光明之神,抵御魔界是所有信徒的使命。”
他们共同签订了合作条约。欧萨将文件收好,却听慕夫杰道,“不瞒您说,欧萨小姐,其实我一直怀疑教廷里有魔界的奸细。”
欧萨马上反应过来,“我此次将在圣学院中逗留许久,希望能帮助陛下打探到一些相关的消息。”
“劳烦了。”慕夫杰被康恩斯扶起,他仿佛是累了,“那么如果欧萨小姐有事,就到这个秘密空间等待,我会感应到的。”
“好的,陛下慢走。”
欧萨离开了空间。当她走在楼前的道路上时,一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佯装嘀咕道,“什么嘛……老师真严厉,明明前几天头痛得要死,哪有时间背历史……”
而在她刚刚离开的楼背面,一个披着长袍的人影正紧紧贴在墙角,目送她的离去。
“你对她很感兴趣?”
瓦伦汀从阴影中走出,他仍是一袭简洁干练的军装,军帽歪斜着扣在黑发间,露出脸上的玩世不恭。
他随手加了个屏蔽的结界,“我说你们这些人啊,怎么一个个都喜欢外族,而且还老是你们贝克瑞的人——”
“我没有喜欢她。”卡缪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们见面不超过五次,而我也绝对不会步我母亲的后尘。”
“好吧。”瓦伦汀耸耸肩,“反正我有男朋友了,关我什么事咯。”
“柯锲是个很杰出的军医,他能医治魔族最为棘手的光明元素腐蚀。”卡缪把长袍往下拉了拉,“你还记得爱德华·道尔萨斯吗?他曾医治过他,最后这个男人到天界成神了。”
“你想说明什么?”瓦伦汀脸色冷了下来,“不要把你对爱德华的仇恨牵扯到别人身上。”
卡缪知道自己确实过于捕风捉影。但他永远都不能忘记母亲还在世时的那段时光,它是他生命中亮起的唯一一盏灯,却被那个人残忍地摔碎,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黑暗中踽踽独行。
“魔族应避讳光明的造物。”他不知是在劝说谁,“因为光明引诱了黑暗。”
“哈?”瓦伦汀怒极反笑,“柯锲学习光明魔法是为了医治魔族,你有本事把你们家族军队的军医都撤职啊?我的人还轮不到你一个幼崽指手画脚。”
“他们学习光明魔法,势必也接受光明的文化,你怎么能保证他们不——呃啊……”
他的脖颈被对方掐住,瓦伦汀单手把他提了起来,笑容中夹杂着令人寒颤的邪气,“道歉。”
卡缪临走时听家族里的人提起过,这个叫瓦伦汀的年轻军官要特别留心。他能以叛党养子的身份混得风生水起,其中的手段绝对超过常人。而且最可怕的是,他觉得瓦伦汀已经愤怒到某个点上了,他却还有心情加固结界,以防他们的动静惊动他人。
“对、对不、起……”他艰难地吐出几个音节,喉咙如同漏风的风箱一样沙哑。
“早说嘛。”瓦伦汀还是那幅笑嘻嘻的模样,他松开手,卡缪就像快破布似的被他摔了出去,狠狠跌倒在地上。
然而这始终都没有超出结界的范围,瓦伦汀所做的一切完美避开了失控的那个点。卡缪撑着身体坐起,不住地咳嗽起来。
“好啦。”年轻的军官击掌道,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现在,让我们去做我们应该做的事吧,卡缪。”
----Chapter 84.三人&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重复发了一章,所以作者自己上了个锁,等下次码完再替换开锁【注1】原型为英国镇压苏格兰人民起义向新贵族筹款的会议。
【注2】“最后,人们摆脱了……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这段话Chapter 32 凯尔洛斯在乌鸦死前提起过是永恒之墟(红钟)操控一切。在现实世界中实则是西方神权封建统治没落,资本主义兴起。
第86章 Chapter 85.爱溺
“喂。”
天是苍灰色的,又开始下雨了。
柯锲皱着眉头问,“你这次又要去多久。”
“两三个月吧。”瓦伦汀耸了耸肩,他故意躲开了对方伸开的伞,“亲爱的你也知道,吾神想插手人界,必须派几个魔族高层过去探底。我刚刚升了军衔,所以——”
他停住了,因为柯锲的脸色实在憔悴,魔族近日军队活动频繁,他作为军医自然不会轻松。
“为什么要有那么多战争?”柯锲轻声道,“我决定做个医生就是因为不想看到太多人死去,我治好这些士兵,他们又去打仗受伤,我再医治……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瓦伦汀不知道怎样回答,他只能用力地抱紧对方,热度温暖了雨水的冷意。
“我不知道,亲爱的。”他最终答道,“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情。等战争结束后——相信我,魔界会胜利的——我们有很多时间,到时候我们就退役,一起去红河南方定居。”
“……给我好好活着。”柯锲别扭地转过身,“人界跟魔界可不一样,那里还有光明教廷,你做事别太张狂。还有贝克瑞家的小公爵,你都注意一点,隔着两块大陆呢,那么远……”
瓦伦汀忽然大笑起来。
柯锲瞪了他一眼,几欲径直离去,却又心疼这家伙淋雨。他气呼呼地把伞扔到瓦伦汀头上,准备走人。
袖口被对方拉住了。他转过身,瓦伦汀正单膝跪地,象征力量的骨翅伸展开来,在背后节奏性地颤动。他眼睛里闪烁着笑意,执着柯锲的手轻吻了一下。
“亲爱的柯锲先生,你愿意与你眼前这个男人结为伴侣吗?哪怕他总是把你气得说不出话,想打他却又心疼?”
“你……”
“你愿意与他共同,无论顺境或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你愿意永远爱他、忠实于他直到地久天长吗? ”
这场求婚仓促而狼狈,雨水打湿了瓦伦汀的军帽与黑发,他只是凝视着柯锲的眼睛,一点点收紧握着对方的手。
“我……我愿意。”
他的面颊爬上霞色,瓦伦汀觉得柯锲真是可爱得想让他咬一口,他褪下右手的戒指,缓缓替柯锲戴上。那种逐渐束缚手指的感觉让他终于有了一点安全感,他们被戒指连在一起,因为无论相隔多么遥远,也有人在守候他了。
“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
南蔷薇点燃了烟草,白烟从指尖的烟枪飘散。她身着暗红的收腰贵妇裙斜坐窗边,宛若一只娇艳魅惑的人鱼。
缄默者仍旧笼罩在黑蓝色的斗篷下,他抱着肩一言不发。南蔷薇款款走到他眼前,朱唇轻启,“你到底什么人呢。”
淡淡的白烟混杂着略微甜腻的香扑鼻而来,缄默者向后退了一步,南蔷薇也不在乎,她继续追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我是说——缄默者的名字。”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从袖口摸出纸笔,写给了南蔷薇。
“蒲尔达。”她瞥了一眼,“原来你叫蒲尔达。”
缄默者抽回了自己的本子,他又在上面写了些什么,然后递给了女人。
[南蔷薇,真名拉黛·爱维兹,出生于卡顿州,母亲是白冽歌之宫的妓|女,后染性|病死去;父亲是当地的制帽匠,他将亲生女儿卖入白冽歌之宫,并用这份钱开了店铺,后店铺失火,制帽匠被烧死。拉黛于四年前被黑桃分部选中,作为白冽歌之宫的幕后管理者,她宣誓对黑桃永尽忠诚。]“啪嗒。”
本子从那涂着艳红指甲的手中掉落了。
[请不要怀疑我对黑桃的忠诚,小姐。我知道得要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我在黑桃中的地位也高于你。]“抱歉。”女人狠狠抽了一口烟,她似乎在努力平静自己,“我过于担心了,因为、因为我信仰黑桃,它使我得到了救赎……否则我永远都是一个卑微的妓|女,谁都可以作|贱……”
[你现在已经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了。]
“是的。”她攥紧胸口的项链,那是一枚银质桃形,“因为黑桃、因为黑桃——”
这个女人是一个狂信者。缄默者心想,果然每个政党都有像红桃女王那样的人,他们过于疯狂的信仰令人毛骨悚然。
他出示了下达旨意的光明卷轴,[你清楚应该怎么做。]“是。”她面对卷轴,提起裙角缓缓跪了下来。
真是无趣呢。缄默者面罩下的嘴角微撇,他把东西收拾好,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阴影中。
他隐藏了自己,顺着欧萨的踪迹来到圣学院,那个女人好像正激动地说些什么。
“你受伤了!”欧萨拽着卡缪的手臂,“你脖子上为什么会有掐痕?”
“不用你管。”卡缪挣脱了她的拉扯,紫色的眼眸中一片冷漠疏离。
欧萨放开了手,她失落地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