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忙走进简陋的浴|室,像在逃避什么似的。
亚眠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靠着床头坐下,反复摩挲从空间戒指里拿出的提琴。半个小时后爱德华穿着睡衣走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的?”
“算是吧。”亚眠轻声道,“他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爱德华把火元素晶石裹在毛巾里,烘干了湿|润的长发,“那我先休息了。”
亚眠见他躺上了另一张床,默默去窗前拉了窗帘,然后熄灭烛火,自己也渐渐睡去了。
※※※
寂地。
他迷茫地睁开眼睛,在醒来的瞬间,周身的黑暗受惊般地退至半米开外。皮肤紧贴着冰冷的王座,爱德华挺直了背脊,束缚住身体的锁链仿佛有生命一样,不安地开始悉悉索索。
他看不见任何东西,除了固定王座的地方笼罩了一个光圈,其余的空间都被黑暗所吞没。不知什么材质的铁链从后方延伸而出,死死地箍紧了所有关节,使他被迫禁锢在王座上。
忽然,爱德华察觉到有热气拂过他的耳畔,有人含|住柔软的耳|垂啃咬起来。对方的发垂落在他的肩膀上,丝滑冰凉。
一只手抚上他的颈项,丝绸摩擦的质感格外清晰。爱德华浑身都僵住了,那个人带着手套,他不得不联想到那次荒唐至极的性|爱,以及带给他不堪回忆的那个人。
“凯尔、洛斯……”他咬着牙,声音气的发抖,“你非要用如此方法来侮辱一个曾经臣服于你的人吗?!”
那只手开始下滑,一点点解开繁复的衣领。爱德华终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似乎在笑,“你从未臣服于任何人,因为生来的傲慢已深入骨髓,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他抚摸着爱德华心口,享受心脏在手下跳动的触感,“哦,抱歉。我忘了你不喜欢我戴手套。”
“把你的手拿开!”爱德华剧烈地晃动身体,铁链猛然开始收缩,将他更牢固地捆缚。凯尔洛斯将王座旋转过来,褪了手套拈起他的下巴:“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这儿。”他点了点爱德华的眉心,“如果刻下记号,想必一定很美。”
爱德华神经骤然绷紧,他听见那个男人在说,“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尝尝你的味道——是否如上次那样美好甘甜。”
他冷冷道:“变|态。”
“你不喜欢我这样啊。”凯尔洛斯语气无奈,“那么,失礼了。”
爱德华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后背忽然一空,王座的靠背好像消失了,背部的衣服被划开,露出象牙色的肌肤。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顺着背脊下滑,在尾椎骨处轻轻摩擦着。
“别乱动,爱尔。”他用画笔在爱德华的背部勾勒出羽翼的轮廓,笔触细腻精致,一气呵成,“会有点疼呢。”
伪君子。爱德华恨恨地想,以他现在的魔族形态在光明主神面前根本无力反抗,但这不代表他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那个男人十分自信,所以锁链上并没有依附光明元素,他努力弯曲手指,黑色的指甲瞬间长了几厘米,眼看就要够到锁住手腕的铁链了。
“啊——!!!”爱德华被背部突如其来的疼痛折磨得叫出声来,他身体抽|动了一下,双手下意识握拳,锋利的指甲刺入掌心。冰冷的刀具切开绘着纹样的皮肤,一种炙热的灼烧感在伤口蔓延。他闭紧眼睛,散落的长发已被汗水打湿。
凯尔洛斯拂过他遮住眼睛的留海,“我说过,别乱动,爱尔。”
爱德华怒极反笑,“凯尔洛斯,你究竟想干什么?我不认为你会无聊到把所有精力放在一个叛教者身上。”
“你没有背叛任何人,爱尔,你只是曾经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他淡淡地叹息了一声,“而我想保护你,就只能烙下印记,不然在赎罪的路上,混沌会将你吞噬。”
爱德华蹙眉,赎罪?什么鬼。
“而我现在已经不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了。”凯尔洛斯捧起他的脸,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在克偌欧死去后,它需要一个新的工具来牵制我的力量,它发现了你,所以让我因为你失控、疯狂、它滋长了我的私欲,我几乎不能忍住把你关进笼子里的欲|望。”
爱德华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他侧过身体,宽大的袖子遮住流血的伤口和手腕上的锁。
凯尔洛斯还在凝视着他的眼睛自语:“所以你必须乖一点……别给我伤害你的机会……”
在双手锁链被切断的一刻,爱德华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这其实只是个幻境,对么。”
在“幻”的余音里,他忽然出手,长长的指甲贯穿了凯尔洛斯的胸口,血液从黑色的指甲里滴落下来,另一只手同时切断脚踝上的锁链。爱德华站起身,手指在凯尔洛斯的身体里搅动了一下,凝聚起一团魔气。
“你的身体里怎么会有黑暗元素?!”他显得很惊讶,并且迅速退到了王座后面。
凯尔洛斯湛蓝色的眸色逐渐沉淀为黑蓝,又透露出猩红的色彩。他的瞳孔忽然变得尖细,黑色硬质的角从暗金的发中生长出来,最后,那如丝绸般的金发完全成了黑色。
暗紫色的血流凝固了,伤口开始快速地愈合。一对巨大的骨翅从他背后伸展,锋利的骨刺依附在上面。
带着白瓷面具的魔族微笑着站在王座前,猩红色的竖瞳牢牢锁定了他的猎物,“爱尔,你最终还是选择杀死我,就像我当初选择杀死你一样。”
一根残破的五棱柱在他胸前熠熠发光,就像是被他的魔族形态强行逼出来似的。爱德华忽然感觉到体内的碎片开始蠢|蠢|欲|动,它们的反抗格外激烈,以势不可当的力量霸占了他的意识海。强盛的黑暗元素忽然衰弱起来,它们似乎感到恐惧,纷纷潜入了深处。
刺目的光芒从爱德华的胸口散发出来,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光中。爱德华再一次感受到蜕变的疼痛,待到光芒散去后,他已是金发碧眼的天族。与上次不同的是,一对洁白的羽翼搭在光|裸的背脊上,纹身的伤口使几片羽毛染上艳红的血迹。
他微微躬身,身后的羽翼已经全部展开,每一片羽毛都折射|出银色的、宛如冰雪般坚硬的冷光,黑暗被璀璨的白光驱赶,猩红色的时钟从地面显现,凯尔洛斯站在零点的位置,而他正立于钟面的中心点。
“把那个五棱柱给我!”爱德华的情绪随着状态转变而焦躁起来,他能感觉到自己内心对那个五棱柱有近乎疯狂的渴望。他用浮动在周围的光明元素凝聚出一把银色的长剑,剑尖直指凯尔洛斯,“那是属于我的东西!”
“你还是被逼到绝路了,爱尔。”凯尔洛斯眼神复杂,他将五棱柱高高抛在空中,手中则多了一根细长如针一样的东西,“那么来吧,将你所有的愤怒与耻辱都发泄在我身上,我只想好好跟你打一场。”
爱德华并没有去抓五棱锥,而是盯紧了凯尔洛斯的动作。对方宽大的骨翅忽然扇动了一下,他一个侧身,长剑刺向身后闪过的阴影,黑色的发拂过爱德华的脸颊,他猛然振翅,从地面上飞到半空中。原先站过的位置被展开的骨翅所取代,锋利的骨刺正指向他的位置。
爱德华高举长剑,开始大声吟唱咒语,同时敏捷地避过凯尔洛斯鬼魅般的攻击。奇怪的是他从未使用过天族状态,但却能运用自如,熟练度绝不亚于一个大天使长。那根针一样的东西在一次猝不及防的攻击中没入爱德华右边的肩膀,他抽身后退,同时把剑倒置。无数道凝结而成白色的光柱从高空急骤降下,魔族异常灵活的身形与速度使凯尔洛斯闪过了大多数,可还有两三道擦伤了他,光明元素在皮肤上灼热的燃烧,他却不以为意,反而再一次发动了攻击。
爱德华再一次吟唱咒语,他用那些即将消散的光柱组成光网,拦截住凯尔洛斯。但受伤的肩膀却带来了比想象中更为严重的疼痛,黑气从伤口处扩散,右手已经有些僵硬,他迅速飞到五棱柱的前方,想要拿走它。
凯尔洛斯笑了,魔族的嗜血与好战被完全激发出来,他将手中的武器插入地面,黑色的荆棘忽然从针尖冒出来,它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着,瞬间掩盖住猩红的钟面,然后持续上长,就像童话中的魔豆那样。爱德华的脚踝被荆棘死死缠绕,尖刺使伤口鲜血淋漓,然而他手中还紧紧抓着那个五棱柱。
“你以为我只是个黑暗骑士。”凯尔洛斯飞到与他持平的地方,“但我还是个黑暗法师。”
“你太自信了,凯尔洛斯。”爱德华表情还是淡淡的,对方却察觉到了他的烦躁与矛盾。他将五棱柱狠狠砸进凯尔洛斯的怀里,对方被冲力弄退了几步,爱德华趁这短暂的时间里斩断了缠缚住他的荆棘,它们长得太快了,还有残留的几根依附在他身上。爱德华将剑切换到左手,迅速给自己附加了一个小型治愈咒——时间只允许他做这些,因为下一秒凯尔洛斯就攻了过来。
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爱德华这才对方的针剑是软的,能够缠住对手,而且灵活度很高,在近战中能占据不小的优势。他则因为左手对剑的使用略微生疏,袖子很快被针剑撕破了几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