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人子,却私自逃家,这罪过就是打死他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慕容峰本不想上山的,可是大儿子回来说了弟弟还活着后,妻子便日也闹夜也闹,家宅不宁。这几年他与岳家关系渐渐和缓,还有几桩合作,妻子这样闹两家面上都不好看,只好屈尊降贵来清虚观。
“慕容大人,既然小徒不是慕容家的子嗣,便请回吧。”紫阳也不忍着了,他的小徒弟,凭什么给这等人作践?!
慕容峰气怒,甩袖走人,临走还放下狠话让清舒这辈子都别想回去。
“慕容大人尽管放心,贫道此生绝不踏进慕容家半步!若违此誓,必天诛地灭!”
“住口!”紫阳怒斥。
清舒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却寸步不让,他本来也没想过要回去。
他的记忆里最真切的是道观,多年来给他温暖的也是师父和师兄他们,照顾他的也是道观的众人。
所谓慕容家,于他而言不过一个姓氏而已。
他叫慕容湛大哥,只是因为慕容湛曾经帮过他,真心待他好。
至于慕容峰,给自己留下的除了打骂便是满身的伤痕,有什么好留恋的。道观里随便一个小道士都比他来的重要。
“清舒,跪下。”紫阳送走慕容峰,关了门,沉下脸命令道。
“师父?”清舒惊讶的看向紫阳,眼里满是不解。自己明明没有错,为什么要跪?
“跪下!”
“师父!”清舒很是不满,然而在师父的气势压迫中还是委屈的‘砰’一声跪下。只是犟着脖子,一看就是在赌气。
紫阳慢条斯理的将桌上茶具收到一起慢慢清洗,腾出时间让清舒反省。
听着背后传来的水声,想到师父也不理解自己,清舒的心更不平静。
“转过来。”
“……”清舒憋着一口气,提起袍角转身。
“抬头。”
“……”年轻俊逸的脸庞上满是气恼,还带着几分委屈。
“想明白了吗?”紫阳失笑,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小徒弟了。
“……没有。”
紫阳没有理他,洗完最后一只茶杯才站起来擦干手。打开一旁的柜子,拿出一个长条状东西,是戒尺。
清舒不由得身后一紧,暗骂自己嘴欠,为什么要惹师父生气。然而比起回慕容家,他宁愿挨打。
“师父……”
“起来,撑这里。”紫阳点了点桌子。
“……”清舒慢慢走过去,手刚接触桌子,就被突如其来的狠狠一记戒尺打的往前扑去,急忙稳住身体。
清舒的外袍被撩起来按在腰上,棉裤也褪到了大腿根,隔着这么厚的衣服还不如不打,浪费力气!不过徒弟毕竟大了,亵裤紫阳给他留着。
“啪、啪、啪、啪、啪……”,紫阳一下一下打的很慢,然而力道十足,透过薄薄的一层亵裤烙在臀上,十下之后清舒便有些腿发软了。
“师父……”我没有错……后面的话清舒没有说出来,然而声音里早已透露。
“啪、啪、啪、啪、啪……”,“身为人子,谁给你诅咒父母的权力?!”紫阳斥道,这话若是传出去,清舒的名声可就毁了。
“唔……师父……”紫阳真人力道极大,戒尺在身后过了四轮,清舒双手紧扣着桌沿,额头渐渐渗出冷汗。
“啪、啪、啪、啪、啪……”,“没有为师的允许,谁给你的胆子发毒誓?!”
人间私语,天若闻雷。暗室欺心,神目如电。
道家讲究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若有朝一日清舒食言,今日的毒誓就是他的催命符,紫阳真人怎能不气?!
“师父……唔……弟子不敢了……嗯……”清舒双腿不住哆嗦,隔着薄薄的亵裤都能看到臀上鼓起的檩子。他明白师父是为了自己好,也为之前误会师父有些羞愧,只是,在戒尺的捶楚下,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字---痛。
“啪、啪、啪、啪、啪……”
“唔……”清舒咬紧牙关死死忍着,他不是小时候了,不好意思挨顿打就哇哇大哭求饶。
“起来,站直了。”紫阳真人敲敲桌子。
“是……师父。”清舒趁着直起腰的功夫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艰难的挪在紫阳面前。
“其一,为师不管你对慕容家有什么想法,但他们是你的生身父母,给了你生命,你可以不喜欢他们,但必须做到最基本的尊重。”
“……是。”
“其二,咱们修道之人,心境平和灵台清明很重要,你今日口出恶言,为师绝不允许。”
“是。”
“其三,任何时候,不要在冲动的时候做决定,毒誓是什么,今日被人一激你就发了,他日再有祸患你能确定不被激将?”
“对不起,师父,弟子记住了。”清舒眼眶微胀,红着脸系好裤子,几乎没脸抬头。
“去后殿跪两个时辰静静心,若再敢犯……”
有时候,语言讲究的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紫阳故意没说完后半句,清舒也很应景的脸色僵了下,身后某处的肌肉跳得更加欢快。
“是,师父,弟子不敢了。”
站在三清的塑像前,清舒盯着蒲团有些纠结。是跪地上呢还是跪蒲团上?
跪蒲团上吧,万一师父认为自己心不诚偷懒怎么办?跪地上吧,又有些不舒服。
犹豫良久,清舒决定还是跪地上吧,起码挑不出错来。
然而之前和师父赌气,跪的太直接了些,膝盖在接触冷硬地面的一瞬便有些疼,跪的越久疼痛越是清晰。
清舒皱着脸,膝盖疼、身后更疼,哪有功夫思过啊,一心想着时间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让他赶紧结束这双重煎熬。
紫阳真人画完一张符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没有他的特别提示,清舒一定不会用蒲团。
扔下朱砂笔,紫阳真人叹了口气,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徒子徒孙没一个省心的。
果然……
紫阳推开门就看到自己猜想的那一幕,略显昏暗的大殿里,清舒跪的笔直,只是细看就会发现,他在一直换着重心。紫阳上前揪着清舒的耳朵将他拎起来。
“师父,疼……”清舒声音软软的求饶,比紫阳微高一些的修长身子略微弯着。
“以前就说过地上太凉不能跪,记不住?”紫阳默默加大手劲儿,捏的清舒直求饶。
“记住了,师父,轻点儿……哎呦……疼……”
“那你还跪地上?”紫阳换了左手拧着清舒耳朵,腾出右手揍了他几巴掌。
“师父,我只是想让师父心疼嘛,您看,您一来我就不用继续跪了……师父轻点儿,真的疼……”清舒小声的讨好,师父向来心软,就吃这套。
“臭小子!”紫阳笑骂,抬手又是一巴掌,“这次就饶了你,回去歇着吧。”
“是,谢谢师父!”耳朵被拧得红红的,清舒抬手捂着,模样很是搞怪。
“记得上药。”
“知道了师父。”
回到自己房间,清舒整个人都消沉下来。他不后悔说出那些话,可是,他担心给道观惹麻烦。慕容家的势力虽不是特别大,但对付一个道观还是绰绰有余的。
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让道观受到打压……
清舒不禁懊恼,今天是不是真的错了?
插上门,关好窗,杜绝长安进来的一切机会。清舒忧心忡忡的给自己涂药。
这次的伤虽说不重,但是……清舒皱眉,咬牙坐在床上先给膝盖上药。以后再也不和师父赌气了TAT……
大概是疼痛真的有助于思考吧,就在清舒冒着冷汗上完药时,突然想到清虚观是皇帝祭天选中的,只要当今陛下在位一天,就没有人敢这么不长眼的打皇帝的脸。
终于松了口气,清舒心里踏实多了。
坐不下也睡不着,便拿出朱砂黄纸画符,效率居然还不错。
第27章 第 27 章
元宵之后,上山的人渐渐少了,道观也清闲不少。
“小师叔小师叔,我们下山玩吧……”长安抱着清舒的胳膊摇啊摇。
道观里生活平静,没有俗世的勾心斗角,十六岁的长安还很单纯,一点儿都不像寻常人家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纪。
“你又馋了?”清舒笑道,手里继续整理书籍,任由孩子挂在自己身上。
“嗯,小师叔,我想吃红烧肉,冰糖葫芦,炒栗子,桂花糕,芙蓉酥,还有糖醋排骨,炖猪肘……”长安压着手指数了一大串,还意犹未尽。
“……这么多你吃得下吗?”清舒敲了下他额头。
“嗷……小师叔,疼……”长安捂着额头,使劲儿憋出两滴眼泪,“小师叔你把我打伤了,要补偿要补偿,下山玩嘛……”
他在清舒身上蹭来蹭去,扰的清舒也没办法做事。
“好了,别闹,等师叔整理好就带你去。”
长安立即消停了,主动帮着清舒做事。
“去把地扫了,桌子擦干净。”清舒吩咐。
“哎,我知道了,这就去。”长安放下手里的书,找笤帚去了。
长安认认真真的打扫,每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时不时抬头望望外面的太阳,好像生怕做慢了错过美食似的。
清舒也不禁好笑,这孩子,为了吃真的是……
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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