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记得。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螳锋看了他一会,像是在考量傅郁川此时心里对螳刀的事情,还有多少关心。曾经的螳刀确实是傅郁川的朋友,可在他意识变异之后,两人之间的朋友情谊还剩下多少,就不好说了。
可他也肯定,傅郁川对螳刀的事情,不会完全不关心。毕竟螳刀曾经的准兽侣狞灰,听说如今也是等级不低的兽人,是他的左膀右臂。
“螳刀是我的族人,我为曾发生在狞灰大人身上的不幸感到歉意。听说狞灰大人现在身体恢复的不错,也是少有的高级兽人了,以他的种族资质,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想来是非常不容易。我很佩服他。”螳锋这句话说得真诚无比。
“说来螳刀和狞灰大人,我一直不知道他们两人,谁更不幸一些。”
“主域域皇早就盯上了无主域,也暗中控制了飞天巨螳一族的族长。虽然我不喜欢螳刀这位哥哥,却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很敏锐强大的兽人。族长已经归顺主域域皇多年,这件事族里没有任何人发现,就连我当时也不清楚。而在螳刀成年游历结束回归族中之后,没过多久就察觉了不对。”
“只可惜他的实力纵然跟族长有一拼之力,却小看了族长身后人能力——主域域皇没有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
“我那个哥哥也是,对任何人都够狠,包括他自己,却唯独有个软肋。也就是当时还是低级兽人的狞灰大人。”
“域皇告诉了他飞天巨螳一族吞噬同族意识的秘密方法,也在这个方法上留了后手,想通过这个来控制他。”
说到这,螳锋的神色露出几分似真似假的惋惜。
傅郁川已经猜到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螳刀是自愿选择吞噬同族的。”
“他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其中原因,我不说白翼次王想必也能猜出来几分。域皇的实力又岂是普通兽人能比的,想让螳刀和狞灰大人死,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傅郁川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面上的表情却与之前没有多少变化,声音淡淡的道:“你继续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螳刀心里很清楚吞噬同族的后果,尤其域皇设计的对象是他和飞天巨螳一族的族长。他们的血脉够亲近,对两方来说,吞噬成功的几率够高,不会出现吞噬过程中双方同归于尽的结果。”
“一旦选择吞噬同族,自己的意识有可能从此被吞噬消亡,作为他准伴侣的狞灰,首当其冲是族长要杀死的目标。”
“所以他没有选择。”
这一点傅郁川清楚,即使螳刀可以向他求救,可远水救不了近火。
“就算到最后,螳刀的意识仍然存在,狞灰能活下来的几率也很小。在双方意识融合之初,无论是螳刀还是族长,都没有理智可言。有的只是仇恨和报复,会攻击一切沾染对方气息的存在。”
“在来到泽域,我听说狞灰大人不仅还活着,现状还不错的时候,我很意外,也很佩服他能在那样的情形下,没有放弃活下去。”
螳锋这话说的是螳刀囚困伤害狞灰的事情。认定的兽侣对兽人而言往往是比自身还要重要,也正因如此,被自己的兽侣下手伤害后,不说身体,精神上便是一种极大的折磨和痛苦。
换做其他兽人,被那样对待之后,早就放弃求生了。
只能说,狞灰内心深处其实从头到尾都保留着一丝对螳刀情意和信任。这也是他能支撑到傅郁川赶到去救他的原因。
“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螳刀最开始的设想发展了。他拼命给狞灰留一线生机,您发现不对,前去无主域查探情况,救走狞灰大人,并想方设法恢复他的身体,甚至精神,一切都很顺利都很好。”
“除了我那可怜的哥哥。”
“挚爱的兽侣恨他入骨,朋友与他情义断绝,他甚至连纯粹完整属于自己的意识都没有了。”
螳锋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说不出的怜悯,可他的语气却没有丝毫同情之意,反带着足以激怒傅郁川的嘲讽。
“螳刀意识变异的真相我已经全部说了。”
“白翼次王。”螳锋笑着喊他,“您现在还想要救您这位昔日的好友吗?”
螳锋的话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
没等傅郁川回答,苍鳞慢慢从王座之上站了起来,比寻常兽人要高大许多的身体,让他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石阶之下的螳锋。
螳锋在他站起来瞬间,就感觉到原本被对方控制的威压和气息如海水一般朝他奔涌过来,像是有无数座大山同一时间自他上方压下,甚至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这样窒息死去。
“身为兽人,你应该清楚,像泽域王族这样的猎食者,最厌恶的是什么。”
是受到威胁。螳锋想说,却说不出来。
苍鳞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只将死的虫子。威胁他已经是找死,何况是威胁重逾他自身的兽侣,还是当着他的面威胁他的兽侣,真当他是只死龙吗?
“有一点你猜的很对,我的次王的确很想救螳刀。”
“可你太高估了自己的价值。”
一滴鲜血滴落在大殿被打磨的光滑如镜的黑岩石板上,接着是数滴、再是成股的鲜血从螳锋身上流下来。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将自己胸口掏穿的利爪。
“我苍鳞的兽侣想要做什么事,哪怕他自己做不到,能靠的也只有我。”
螳锋看着苍鳞近在咫尺俊美冷漠的面容,张口想说出些什么,最终只是吐了一口血出来,绝了气息。
苍鳞面无表情的将利爪掏出的心脏分解掉,朝傅郁川道:“螳刀的事情,我会帮你查清楚,不用担心,我绝不会让他有事。”
第98章 催婚催婚催婚
几名兽仆小心仔细的将大殿上的血污处理干净后,又像来时一样, 无声而迅速的退下。
傅郁川走到苍鳞身边,细白的手指替他抚平黑袍袖口处轻微的褶皱,将苍鳞身上的冷肃冲淡了许多。
他笑道:“没事,反正从他的嘴里也问不出什么。螳刀的事,多少有了点眉头,救是肯定要救, 却不能操之过急。免得域皇有所察觉,事情出变故。”
“域皇对我们想必有所了解, 我们对他仍然一无所知, 这对我们很不利。螳锋先前明显不想让我们前去主域大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变相的激将法。”
傅郁川每每想到那个主域大陆的域皇, 心里就生出不安。修士在修为达到一定高度之后,对天灾福祸都会有所感应, 那个主域域皇是敌人的可能性要远远大过其他。
苍鳞最是看不得傅郁川为其他人其他事情担心的模样, 当下把人拉回了寝宫, 好好深入交流了一番。
在遥天大世界那段时间,简直像是两人的蜜月期。且风景如画的古代世界,对傅郁川而言也很新鲜,在那里也没有诸多事务缠身,他们几乎每天都要做上许多次。也就把苍鳞的胃口给惯出来了,回来灵荒后,两人都要担起身上的责任,傅郁川又多为勤勉,哪怕处理公事的时候也不忘修炼,正经算下来,他们都没好好亲热过几次。
唯有的几次,还是双修,没办法让苍鳞痛快的做。
苍鳞早就憋得很了,好不容易把人哄到床上,肯定不能轻易放过。两人胡闹折腾了一整天,傅郁川才得了点休息的空当。
龙蛋这两天的情况一直不太好,蛋壳有了裂纹之后,里面的幼龙应该即刻破壳而出,可龙蛋里面却一直没动静。
苍鳞每天往龙蛋里面输入的能量越来越多,却也止不住能量和生机通过裂缝大量流逝。
就好像一个留了缝的木桶,就是往里面添再多的水,也都会流出来。
苍鳞一点也没着急,却把巨阳给急坏了。
这龙蛋自打带回来起,大多数时候,都是巨阳在照顾。龙蛋身上带着王族威压,寻常兽人不敢靠近,兽仆给它清理小窝的时候,都要小心再小心的不留下自己的气味。
傅郁川事情多,能去看望龙蛋的时间有限,苍鳞也不喜欢他过于亲近龙蛋,所以真正说起来,除了苍鳞这个同胞兄长,龙蛋比较亲近的也只有巨阳一个。
苍鳞不想再把龙蛋时时带在身边,有没有效果暂且不说,他和傅郁川私下里难免要做一些亲密的事情,龙蛋没长眼,可是它有天赋能力啊,想到龙蛋能感知到傅郁川私下里的那些没在外人面前展露过的模样,苍鳞整只龙都不太好。
他明明能感觉到龙蛋里面的幼龙气息很强,完全可以破壳而出,但它就是不出来。苍鳞怀疑,龙蛋根本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而是里面的幼龙在作死。故意让外面的人着急,自己躲在蛋壳里面偷着得意。
“你是不是想多了。龙蛋是调皮了一点,可长时间待在破了缝的蛋壳里,对它自己又没有好处。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很聪明,也很懂事,从来不让我担心你,很少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还经常捉猎物给我。”傅郁川想起当时鳞蜥傻头傻脑卖萌的模样,唇角泛起一丝笑意。
被傅郁川提到自己的幼龙期,苍鳞冷峻的面容上有一丝不自在。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为什么他的伴侣竟然还记得!不是应该早就忘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