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呃……”女人被噎了一下,摆了摆手,“行吧,再见~”说完又开始嗑起瓜子来。
周悛是认得那个女人的,虽然没什么交集,但算起来还是周毅的发小。
女人现在在C城工作,是做皮肉生意的,之前偶然一次被周毅碰到,还威胁周毅不准说出去。
从那以后女人遇到周毅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无视,而是主动打招呼。后来女人渐渐发现,她这个从小到大都没接触过的邻居,除了阴沉了点,不爱说话了点,面瘫了点,还是挺不错的。
确实不错。女人知道自己话多,还喜欢不停地抱怨,有时候噼里啪啦的难免让人烦,但周毅不会,只有和他说话就会得到回应,不说话也会点头或摇头。
最重要的是——周毅不会嫌恶她是妓。
这段小插曲很快被兄弟俩遗忘脑后。
太阳很毒,周毅却并不觉得炎热,周围的空气似乎很凉爽,感觉是周悛在身边的缘故,突然他想到一个问题,虽然有点古怪,但周毅仍是问了。
“你不怕太阳?”潜意词就是鬼不是怕太阳吗,你怎么还在太阳底下闲晃悠?
周悛微愣,反应过来周毅的意思后勾起嘴角:“因为我是特别的啊。”暗红色的眼眸闪过一抹苦涩,一闪而逝,两人并肩而行,所以周毅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周毅带着周悛走进个小巷子,然后在一家老旧的饭馆停下。
这家饭馆是爷爷还在没失踪时,经常带周毅来的。虽然老旧,但是干净。
饭馆的老板和爷爷是老友,现在已是四代同堂却仍旧放不下这家老店。老板的发妻死后,他一生未再结娶,老店成了他对发妻的唯一念想。
老板坐在椅子上看报纸,见有客人来了就把报纸往旁边一放,再顺手把老花眼镜往头上抹,那动作和爷爷出奇的相像。老板一看来人是谁,一张满是皱褶子的老脸笑得看不见眼睛鼻子。
“阿毅回来啦!”
“恩,陈爷爷。”周毅点点头,然后带着周悛在角落的老位置坐下。
“老样子?”老板问了,又提议道,“添个菜?”
“加个炒猪肝。”安静坐在一旁的周悛突然开口,见两人都看向自己,周悛只眯眼笑了笑。
周毅面无表情:“……加。”
“行,你俩坐会儿。陈爷爷给你俩做好吃的!”老板正要给两人倒茶来着,被周毅默不作声地接过去,如是说道。
很快,三菜一汤被老板端了出来,不等周毅问,老板就说这多出来一盘菜,是他孙子做的,让他们尝尝看。
老板有两个儿子,又不喜欢他这门计,前段时间小儿子捡了个小孩回来。喝!谁都不黏就喜欢跟着他这老头子,小孩闲得没事就跟着他学做菜,就会讨他这老头子喜欢。
周毅吃东西很小口,但是速度很快。除了那盘猪肝每个菜他都动了,包括那盘老板孙子炒的不怎么好看的醋溜土豆丝。
坐在对面慢条斯理的动筷子的周悛自然也发现了,然后,一片猪肝稳稳落在周毅碗里,油亮油亮的躺在白米饭上,突兀得让周悛想无视都不行。
周毅默默地看着碗里的“可怕食物”:“……”好想扔出去!
周悛笑眯眯地说着“恶魔的语言”:“把猪肝都吃了,我记得是补血的。”
“都”!周毅牢牢抓住了这个字,捏着筷子的指尖颤了颤。
周毅依旧面无表情:“不用。”
“你那天晚上受伤流了血。”周悛一脸“我看到的,你骗不来了我”的表情。
周毅面(哀)瘫(怨)地看着周悛不语:“……”你都说“那天”了,这都多久了!
周悛不语,他笑得一脸温柔无害。在周悛温(威)柔(胁)的眼神下,周毅默默地夹起猪肝,小口小口地吃,不易觉察的皱起眉头。
……
付账的时候,老板没有收钱,只说了声“你第一次带人来吃饭,陈爷爷请啦。”
出来后周毅是想去买点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中饭的菜的。
两人走在半路就被人截住了。
“周毅!周毅!!”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周毅脚下一顿,本来是想无视的,奈何这声音太大声,有种直破云霄的感觉。周毅停下来,周悛随及停下。
一个矮胖矮胖的中年女人穿着一条及膝的直筒连衣裙,踩着5公分的细高跟猫着小步子往两人的方向跑。刚才隔着条马路,车子嗓门吼喊周毅的就是她——周毅的姑妈,周建英。
周建英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跟前,从皮包里掏出一包粉色包装的“心相印”纸巾,然后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巾擦脸。
她人太胖,又是易出汗体质,这么热的天稍微一动就是满头大汗。
“周毅啊,你说你回来怎么不给姑妈说一声?”周建英擦完,揉巴揉巴把手里的纸巾扔到路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周毅:“忘了。”
这么多年都没曾联系的近亲,突然一副和善亲近的模样,心里怪异得很。然后嘴唇动了动,还是没告诉周建英的脸上被汗粘着一小块纸巾。
“啊?忘啦?忘了没事儿,哈哈。”周建英尴尬地笑了笑,似乎这才看到旁边的周悛,“那啥,这是你朋友啊?”
“周悛。”周毅想了想,补充道,“我弟。”周建英一听,笑着的胖脸直直僵住了。
周毅的注意力并没在她身上,也就没有看到周建英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恐。
“小悛啊,晚上来家里吃个便饭吧?”似乎是怕周毅不答应,周建英紧张地捏了捏汗涔涔的手,眼睛左看右看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站在周毅旁边的周悛。
周毅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不用了。我……”
“唉,你现在是名牌的大学生了,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是不是?怎么说你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一家人一起吃个饭……”越说越激动,到后面周建英还抹了抹眼角,也不知道是泪还是汗水。
这声情并茂的,差点周毅都信了。
幸好这大中午的,大街上没几个人,被人当猴看的感觉并不怎么美妙。
周毅:“好。”
听到周悛的答案,周建英立马不哭不闹,这脸变得挺快:“那这……”若有所指的是周毅旁边的周悛。
见周建英提到自己,周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当然知道这女人为什么不想他跟去。因为她清楚,所以她害怕。
“咕咚……”周建英咽下一口唾沫,扯着嘴角牵强地笑道,“那他……他也一起吧。哈…哈哈……人多热闹。”
……
到了周建英的家,周建英“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求周毅,求他救命。周毅就知道他的姑姑才不会突然亲情泛滥,邀他吃饭,她找来,必定事出有因。
周毅让周建英起来,虽然父母死后和这个姑妈起了冲突,爷爷失踪后更是没有什么交际了,但毕竟是家里的长辈,这要是让爷爷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冒出来揍他。
第10章 祸端
上个月,月底。
周建英唯一的女儿唐洁带着老俩口去爬山。
清晨,一家三口爬山,刚爬到山顶就看到太阳升起,阳光照射在山顶的寺庙上,光芒四射,就好像是佛光普照!更加神奇的是,寺庙的上方的“佛光”像佛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佛光”便不见了。
寺庙里钟声响起,里面走出来一个老僧人。
老僧双手当口和南道:“善哉,众施主与佛有缘。”
随即,将一家三口请入庙中。寺庙里古柏参天、树木葱郁,悠扬的钟声,平稳庄重,端庄安详。
三人跪在佛堂前听老僧念经,过了一会儿,站在一旁的小和尚手里拿着个不知叫什么的木条,对着周建英的脑袋敲了敲。周建英一愣,没明白,小和尚对着周建英的脑袋又是一敲,随后指了指旁边的箱子后,周建英明白了,这是在要香火钱。
脑海里还想着刚在的“佛光”,周建英也就随机摸了几张红的放进去,她虽然市侩不慈,但年纪大了到底就信这些。
完了过后,老僧给三人一人一个玉佛,看着就很廉价。周建英的女儿唐洁只笑了笑,把玉佛放在挎包里;她的丈夫唐一军则是拿着玉佛的绳子在手上转悠,一个没拿好,玉佛掉在地上碎成了三半截,也就没要了;只有周建英一人半信半疑地把玉佛好好戴在脖子上。
山也爬了,庙也进了,佛也拜了。
三人下了山,唐洁开的车停在山下的停车场里。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在回家的路上,刹车突然失灵,车偏离了轨迹撞到旁边正在维修施工的工地。
因为惯性,周建英一头撞到旁边的车窗,昏死过去。等她醒来过后就在医院里,满鼻腔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除了脑袋有点疼以外,她动了动,发现自己的四肢健在,好好的。
当时医生就说:“你还真是特别幸运,就撞破了点皮,没什么别大碍,不过得住院观察两天。不过你女儿就没这么幸运了,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随时都有性命危险。”
周建英一听女儿,急吼吼地跑去看女儿,隔着玻璃又这么远,她根本看不清!周建英急得脑袋发昏,刚醒过来就又晕过去了。等她再次清醒,已经是两个小时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