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承担了这一切的,是曾经的那个主角。
眼前这个男人应该道歉的,也该是曾经的那个主角。
所以他在这儿站着,接受一个感官上就是无所谓的陌生人的懊悔与歉意,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不恨你。没有怨恨过,也没有期盼过,甚至从未思考过。”冬真甚至扬起了浅浅的笑容,认真的一字一字道,“因为我过得很好。”这是他的真心话。
如果可以,他希望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他们。
他有亚伦,有阿尔,有萧烈大叔,有萧萧小姐,还有黑魔斗场可爱的斗者们……在日复一日的普通生活里,他早已构建起了属于自己的完整世界。
所以,真心不差便宜老爹欧尼酱什么的。
“!?”便宜老爹被他的发言震惊到了……这要是多么绝望了之后,才会自暴自弃的说出这些话?
冬珉被自己的脑补悲哀的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有什么资格请求这孩子的原谅?他想,他早就失去这个资格了。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给予这孩子补偿。他又能补偿些什么呢?一时之间,冬珉陷入了沉重的思绪无法自拔。
见冬珉陷入了沉思,冬真呼出一口气,添乱的搞定了。
他现在脑子还混乱着呢,事态的走向完全出乎他的预料。虽说在莱伊那里听说过多拉格家族的奇葩,但他亲眼见了,还是觉得搞不明白这个家族的人的思路。
大概是他们彼此的三观迥然不同?
揉揉太阳穴提神,冬真忽然有点羡慕安静坐在一旁,靠在大狼身上围观的夏明洲,那家伙绝对不会有自己这么多的烦恼。
“我们这算是把事情都说开了吧?”冬真不再看冬珉,转向冬鸩,“你想让我回家族。我回去了,也会再出来。这里才是我的家。你觉得这样也可以?还有,想用阿尔胁迫我的话,你现在还是放弃吧。亚伦已经去了,你们不会得手的。”
“家?”冬鸩一笑,右手一抬,指缝间夹着一块小巧的木牌,“你是说这个?”
是亚伦制作的门牌!
“还来!”冬真伸手欲夺,却是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冬鸩握住木牌,下一秒,粉末状的木屑簌簌从拳头下飘下,像是扬起了一股尘埃。
“呵呵。”冬鸩弯起唇瓣,“要是这个家没了呢?”
这混蛋太欠揍了!
啊啊啊,火大!冬真牙咬得咯噔一声响,攥紧了拳头,狠狠的朝冬鸩那张脸上砸去。
然而却有人比他更快。
身侧一道劲风擦肩而过,刮得脸颊生疼。一道瘦削高挑的黑影在他身边一闪即逝,眨眼间便超越了他的身影,突进到了冬鸩面前。一个肤色苍白、骨节分明的拳头夹带着呼啸风声,朝着冬鸩的下巴砸去。
“嘭”的一声闷响,是骨头跟骨头碰撞的声音。
冬鸩像是反应不及,被直接打飞起来,朝后仰去,砰然坠地。
“阿尔?”冬真却是没去看他,惊喜的目光落在身前一步远的少年身上,赶紧上去摸摸胸口掐掐四肢,“没受伤吧?”
“我没事。”刘海下的眸子冰冷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冬鸩,阿尔弗雷德再转身,看向冬真时,薄薄的唇就已经紧紧的抿起,半晌后才低低道,“门牌,没了。”
他的声音像是哽住,仿佛下一秒就会发出破碎的泣音来。
冬真一怔,看着承载着他们三人感情的门牌碎掉,他自己就愤怒的很了,那阿尔呢?阿尔比他更纤细敏感,更看重这些细微之处,更重视三人间一点一滴的回忆。
心头的怒火忽的就灭了,重新涌起的是心疼和怜惜。冬真扬起微笑,抬手半揽住阿尔,轻轻拍了拍:“没事。我们再做一个。就算没有它,只要我们三个人在,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他的目光越过阿尔的身侧,坦然的看向坐在地上揉着下颌的冬鸩。这话也是说给冬鸩听的,这就是他的想法。
“呵呵。”冬鸩丝毫没有被打了后的狼狈,慢悠悠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计划失败了啊。也好,今天是父亲与你的时间,我就不多打扰了。”
“今天诸事不顺呢。”他自若的顶着红通通的拳头印,不疾不徐的越过冬真和阿尔,在经过的时候,动作快得让人无法看清,只有冬真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之后,再慢慢和我联络感情吧,弟弟。”
“你会主动回到家族的,我保证。”在走出门的时候,冬鸩丢下了这一句话,听得冬真心头一凉,宛如泡在寒冬腊月的冰窟窿里。
“傻子才会去。”冬真嘀咕一声,心里却有些茫然,冬鸩就这么走了?折腾了一大通,什么目的都没达成,就这么走了?
他目光一扫,看见了站在门口,目光不善的看着走远的冬鸩背影的亚伦,心想该不会是亚伦目光的杀伤力太强,冬鸩审时度势才选择离开?
“莫名其妙啊这家伙!”最后,冬真也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小鸩平时不是这样。”被冬鸩抛在这儿的冬珉小声搭话,“他一直是独子,这次知道了自己还有弟弟,很开心,所以才有些执着了。”
冬真张口结舌,胁迫威胁强硬不讲理,还把别人珍贵的东西轻易的毁坏,这就是他开心的表现?
这思维真心和普通人不在一条线上吧?
“刚刚……”冬珉看了一眼阿尔,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小鸩不想惹你生气,所以刚刚他那一拳,小鸩才没有躲开,硬接了下来,好让你出口气。”
冬真抽了抽嘴角,是这样?
阿尔点了点头:“是故意挨下的。因为他把力道卸下了大半。”不然以他那一拳,绝对可以让冬鸩吐出几颗牙齿。
“……”冬真瞟了一眼帮冬鸩说话的冬珉,那人也知道冬鸩取巧了,面色有些尴尬。
他叹了口气,那家伙得有多狡诈?装模作样就想骗他消气?
……不过看他被砸了一拳后,倒真有点心旷神怡的舒畅感觉。
而现在知道刚刚那都是作假,但怒火却提不起来了,反倒是特别的无力。
果然是玩弄人情绪的高手。
“不想惹我生气,就别做些让我生气的事吧?”冬真看向冬珉,“你们今天要是不多此一举,跑去打阿尔的主意。而是好好的跟我说清楚来意,我又不是不讲道理,会好好配合的啊。结局总比不欢而散好吧?”
冬珉默了默,又看了一眼阿尔,小声道:“因为你对他很重视,所以……”
“所以就拿阿尔胁迫我?”冬真皱眉,“我就说了不要用这种手段!”
“不是!”冬珉急着辩解,但他在冬真面前底气全失,无论如何都大声不起来,六阶炼金大师和五阶光系法师的气势早就不知道遗失到哪里去了,小声得像个受气包小媳妇一样。
“吃醋。”他没能说出口的话,却被角落的夏明洲简洁的说了出来。
“什么?”
冬真茫然的朝夏明洲看去,却看见夏明洲抚摸着夜月狼的毛发,像是刚刚什么话都没说似的。
吃醋吗?因为自己重视阿尔,而冬鸩看重自己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弟弟”,所以吃阿尔醋了,才要借早上的机会,去教训阿尔一顿?
也就是说,冬鸩派人对付阿尔,主要目的并不是想用阿尔来威胁自己,而是本身就是冲着阿尔去的?
冬真纠结的扯了扯发尾,不会真是这样吧?这也太……
冬珉在旁边点了点头,默默的肯定了夏明洲的说法。
冬真无语,救命!这个哥哥到底是有多扭曲?
再想到冬鸩临走时留下的话,什么“联络感情”,什么“会主动回到家族”,冬真背脊就一阵一阵的冒冷汗,像是被恶鬼紧紧的抓住了,再也脱不了身。
求放过啊,欧尼酱!
第43章 那个父亲
冬鸩走了,冬珉却留下了。
之后在冬真胃疼的表情里,讲述了一段胃疼的狗血故事。
十六年前,冬珉是一个五阶炼金术士和五阶光系法师,入赘多拉格家族不到三年,正是身价炙手可热的时候,受到了帝都内外的热情追捧。
有相貌,有才华,有地位,即使成了亲,也还是引来了无数男女的爱慕。然而却也有另一部分人嫉妒这样的冬珉,尤其是西格妮曾经的爱慕者们,对娶了西格妮的冬珉尤其忌恨。
于是在某一天,有人给冬珉设下了圈套,冬珉不设防的被人下了药,在一个混乱的夜晚,与一个美丽的魔族女奴上了床。
“你不是五阶炼金术士吗?”冬真一脸不信,“被人下药?”
冬珉尴尬:“我没想到他会那样做。”
也就是不设防的意思吧?冬真偏了偏头,让一个五阶的炼金术士傻乎乎的喝下药剂还什么都察觉不到——“那个人是谁?居然这么被你信任?”
冬真觉得,要是亚伦或是阿尔有心拿药剂给自己喝,他大概也会那样。
说到这个,冬珉眸色复杂,神色暗淡,好像对当年的背叛仍旧无法释怀:“是我从学生时代开始,多年的好友。”他顿了顿,才道,“布拉尼克家族家主的弟弟,科菲特·布拉尼克。”
布拉尼克家族?
好熟悉!冬真想了想,对了,莱伊的家族就是布拉尼克吧?布拉尼克家族与多拉格家族是政敌,之前那位玛利亚就是布拉尼克家族找来,准备暗杀冬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