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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尽欢 (讨酒的叫花子)


  这种时候没一个人上前来劝,能说什么?本就悲凉,多说一句就多一分悲凉。清风长老眼前发黑,撑不住,身后的沐余生赶紧接住他,把他扶了起来。
  见他这样,周围也有不少偷偷抹泪的,清风长老对姜照视如己出,两人虽为师徒,却情同父子,而今这般天人永隔,着实令人叹惋。
  在世几何,留下的尽是萧索。早死并不可惜,只是苦了活着的人。
  三日后,死去的几个弟子下葬,葬于玉瑶峰,终成一抔黄土,与尘世再无瓜葛。
  “大师兄。”东里晚叫住快要踏出太虚殿的沐余生。
  沐余生停步,等莫择把他带过来。“怎么了?”
  “也不是甚大事。”东里晚敲敲莫择的手,示意他把东西给沐余生。莫择摸出一道黄符,递给沐余生。那是道无字符,只一张黄纸。
  “这个给你,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沐余生与东里晚虽是师兄弟,却不怎么亲,沐余生多数时候都在闭关修炼,不多与他人接触,而东里晚患眼疾,鲜少出门,出门都需莫择陪着,除了奉师命外出,两人少有相处的时候。
  “过了这阵子,回桃花坳去看看。”他又说道,应该是,提醒。
  瞎子,看不见世间百态,却可以“看到”以后。
  这黄符是他的护身符,将血滴到上面就可解封,能挡下大乘期的全力一击,但只能使用三次,东里晚一次都还未用过。
  东河镇
  “西凉!怎么还不走?晚上不说书啦?”苗衣在河边洗了衣裳,端着洗衣盆回来,见宁西凉还在那儿发呆。他应该早上就要去镇上的,苗衣让他顺便从镇上带些猪肉回来,明早包馄饨用。可这衣裳都洗完了,他竟还没走。
  该不是……有中意的姑娘了?
  宁西凉倏地醒过来,提着放在地上的包,里面装着苗衣给他做的饼,往外走。“要……要的!娘,那我走啦!”
  “快去快去!我的东西,可不要忘了!说完了就回来!”苗衣说道。待他都走到门口了,又拉住,从腰间摸出一两碎银子。“我忘了给你也不问!没银钱你要买啥!”
  宁西凉把银子推还给她。“娘!我有!”
  苗衣一下打到他手背上去,把他往外推。“你的自个儿留着,不要省着,不好看!”
  宁西凉被她说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好看不好看?要再什么,却看苗衣巴不得他快走的模样,又把话咽了回去,把包往背上一扔,走了。
  待他走远了,苗衣这才欢欢喜喜地朝里喊道:“他爹!他爹!宁天下!”
  脚下也没停,直往里走,进了堂屋左侧的房里。宁天下正在里面看书,被她这么一嚷,还看得进什么!他无奈地放下书,从椅子上起来。“怎么了?”
  苗衣满脸喜色,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捂着嘴,故意压低声音凑上去地跟他说:“咱西凉,怕是对哪家姑娘动心了!”
  宁天下倒没想到是这个,询问道:“哪家的?”
  苗衣嗔怪他:“我哪知晓!总之就是!这小子,跟你一个死性,闷着不说,在外头坐了一早上了,你没看到?”
  “没发觉。”宁天下如实说道。
  “你眼珠子都落到你那几本破书上去了,还能看见什么?!”苗衣把盆子往他书桌上重重一放,盆底有水,立马就沾湿了桌上的书。
  宁天下脸色一变,心痛他那些书得很!赶紧把那盆给端了起来。“我的书我的书!”
  苗衣夺过盆,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宁天下看了一眼书,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寻到的,又看了一眼正要出门的苗衣,狠狠心,跟着她一起出门去了。
  苗衣瞄到他跟了上来,放慢脚步,等宁天下跟了上来,怒瞪着他。宁天下讨好地接过盆来,讪讪地说:“我去晾,你歇歇。”
  苗衣这才笑了,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进屋去了。她拿起方才被打湿的书,翻了翻,还好,只是打湿了表面。手从书面上一过,那书又恢复成了原先的样子,干干的,她用袖子在面上擦了擦,把书轻轻放下,又站到门口去了。而宁天下,还在晾衣裳,提起一件,牵开,搭到竿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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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迎客来说书买扇
  
  宁西凉自从回了南镇,整日便恍恍惚惚的,一个走神便去了大半日。才回南镇两天,他就有些受不了了,干脆出来说书打发时间。他很烦躁,这几天,只要一闲下来,便有一道红影在他脑里晃荡。
  宁西凉原是打算下月才回来的,可是那人,竟……恬不知耻!一想起这个他都忍不住耳根发烫,那可是男人,怎地……怎地能做出如此……荒诞的事!
  那人趁自己歇息,竟悄悄爬了上床来,从背后箍住,缠在他身上,在颈后轻一下重一下地咬,不时伸出舌尖在他身上打圈儿。他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了去,身体随着那人的舌尖儿在发抖,定是给气的!
  他让那人走开,那人却不肯,缠紧了,还得寸进尺地摸了不该摸的地方!
  他脑袋里刹时就生了团火,将他烧傻了,不由自主地随着那人起起浮浮。
  那人衣衫半解,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将他魂儿都给勾了去。他坐在自己身上,双手撑在两侧,吐气如兰,更近了些,将手搭在他肩上,往他身上不断地蹭着,断断续续地说:“快……帮……帮我……”
  他才如梦初醒,反应过来两个人将要做什么事儿,吓得赶紧推开了身上那人,让那人碰地一下撞到壁上,合拢衣裳,也不管是不是夜深时候,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
  回来以后,一到晚上,他睡在床上,颈后那种润湿的感觉就出来了,让他身上心里都在痒,他觉得燥热,很想要什么来止那一阵又一阵的痒。
  宁西凉甩甩头,这是中邪了么?怎又想起这下流的事儿来了。收拾好乱糟糟的情绪,他进了一家酒楼,这家酒楼名为迎客来,便是他今晚要说书的地方,他乃受酒楼赵老板的邀而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到迎客来说书,早已熟稔得很,穿过堂前,直接去了后院等着。
  后院,赵老板正在对一个青衣小厮吩咐着什么,宁西凉也不好前去打断,只离远了些,等赵老板说完。
  赵老板已经看到了他,再飞快地交代了几句,就让那青衣小厮下去了。他笑呵呵地招呼宁西凉:“宁兄弟,来得可真早,这可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开始哩!”
  “在家也无事可做,便提前来了。”宁西凉回道。
  他肯来就好,这南镇,喜欢他说书的都能排到街尾去!早都放出消息去了,今夜来这儿的食客铁定得爆满,赵老板对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楼上有不少的空房,宁兄弟若是不嫌弃,可上去先歇一歇,如何?”
  宁西凉客客气气地说:“如此,便麻烦赵老板了。”
  “哪里哪里!赵某人今儿还得仰仗宁兄弟做生意啊!”
  东河镇夜里比白日还更热闹些,街上卖小玩意儿的商贩有许多,不时吆喝着,或喊住正走着的路人,夸自家的东西是如何如何好。但多数人都只看看,笑笑就走了。多数商贩遇到这种,也只能作罢,但也有些不好相与的,趁人家走远了,总要在背后骂几句才甘心。
  宁西凉开了窗,站在窗口,正好能看见底下。一个卖折扇的,往地下唾了一口,嘴里骂骂咧咧的。宁西凉看得清清楚楚,一黄衫公子在他摊子上就打开了几把来看,没买,人一走他就骂上了。还真是……不过,那黄衫公子似乎本就不打算买折扇,可他又为何要打开来看?
  “宁兄弟。”赵老板亲自上来请他,时辰快到了,楼下可都在等着听他说书呢!
  “赵老板。”宁西凉回了身,答道。
  “宁兄弟在瞧些什么?”赵老板问。
  宁西凉随他下楼去,跟他说:“也没什么。就看楼下那卖折扇的,可是一把扇子也没卖出去。”
  赵老板倒是笑了,跟他解释:“这一两月来,街上卖扇子的突然多了起来,卖的人多了,自然就不好卖了。”
  宁西凉记得他走的时候,是簪子卖得好,等他回来,又变成折扇了。
  “这样。可我见那买扇子的似乎并不多,再去卖扇子定是要亏的。”
  “不对不对。”赵老板摇头,又说道,“那卖扇子的可不傻,再者,就算卖的人多了,那扇子的也不便宜!”
  宁西凉懂了,兀自呢喃:“难怪那人挑了半天也不买,要货比三家。”
  这话正好叫赵老板听了去,赵老板再跟他说:“不是。错了。不是挑,是找。那‘挑’一听就像是来附庸风雅的,草草挑一把就走,但这‘找’,是找到合心意的,才买,不打开看看,怎会知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宁西凉一听,甚感有理。
  不打开看看,怎会知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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