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成年的代价。”宋溪擦干净最后一个碗,走近阮瑜,弯下腰,将阮瑜抱起来放到自己的手心坐着。
阮瑜没有任何回应,他像是睡着了一样趴在宋溪的手心,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就好像这件事对他毫无触动。
阮瑜睡了很久很久,而宋溪坐在床旁守在一个玩偶旁边守了很久。
就好像他已经习以为常。
不管是与阮瑜分开的那三年,或是以为阮瑜成年后已入魔的那一年。
他等得够久了。
而他也将继续等下去,等着阮瑜醒过来,然后继续告诉阮瑜那个成年的阮瑜做了什么。
阮瑜做了一个梦,梦中有条河流,他望着黑暗的河流,四处是漂浮的芦苇,也许有粽叶。
大概可以包粽子吃。
明明应该是一个美梦。但是好像是天色太暗了,还是太凄凉了,竟让人觉得惆怅又伤感。
醒的时候,宋溪坐在床旁边在看书。
阮瑜往宋溪身边靠了靠,他只觉得四周太静了,唯有身旁这人才能给自己少许安慰。
但是随后,阮瑜站起来,他拍宋溪的肩膀。
宋溪放下了书,认真听阮瑜要讲什么。
“走吧,去解决案子吧。”阮瑜变得有斗志起来,没有提起陆尧的死。
宋溪摊开手掌,阮瑜试探性的踩上去,然后宋溪将他放进了自己的外衣兜里。
而梁清在屋外早已等候多时。
梁清并没有打算去,“我上午已经去见了彭帆。他话里说得含糊,这件事并不严重,但重要的是C市的交界处肯定出问题,不然这么低级的怪物怎么可能闯进来。”
“先去看看吧。”宋溪听了梁清一番话,表情并没有怎么变,“喻瑞华既然已经汇集各个门派出来,先静观其变吧。”他低头看了一眼在自己兜里聚精会神听着的宋溪,抬起头嘱咐梁清,“那你守家吧,我去解决这件事。”
“宋先生,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说话的便是彭帆,看起来老实憨厚,中等的个子,是个特别适合笑的人,一副又友善又温厚的模样。刚一看到宋溪,便站起身来迎。
阮瑜第一次见到宋溪这种客套的微笑,他很熟练的应付这种场景。
阮瑜忽然想到陆尧曾经对自己说的话,他说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能老钻在一个壳子里面不出来,每人都得长大。
当时,阮瑜在用小鱼干逗陶瓶,心不在焉的听着。
“其实这件事宋先生出马,我是不担心的。但是,”那彭帆看了看,一脸小心翼翼,音量也小了起来,“那家屋主现在情绪激动,先是姑娘出了事,接着儿子出了事,白发人送黑发人,简直是心都要哭碎,恨不得跟着去了。您现在去,可能会遭受些言语刻薄,还望见谅。我们这行救苦救难还多被人不理解。不过您放心,那家屋主的父母仍旧健在,报酬方面不用担心。”
宋溪微微一笑,“客户不理解,但是事情仍旧要办得妥帖周到才好。”
那彭帆也一笑,“还是宋先生支持。我前两天去,你看我胳膊,还被抓了好大一个伤。”
于是两人一玩偶开着车就上了路。
彭先生开车很稳妥,看起来是个老手。他一边开着,一边和宋溪搭话。
宋溪回了两句之后,就一副困倦的样子闭眼假寐。
阮瑜装在宋溪兜里,有点闷,忍不住伸出脑袋往窗外看。宋溪是坐在后排的,阮瑜看了看后视镜中自己的样貌,完全不满意,但是也没办法。正在对镜自照的时候,料不到那彭帆也往后视镜瞅了一眼。
阮瑜下意识的笑了一下。
他不知道他笑起来会更恐怖。
简直比会笑的布娃娃都吓人。
只听到汽车发出轰的一声,然后车子被踩熄了火。
阮瑜也咕噜一下继续躲进了阮瑜口袋。
“宋…宋…宋先生,你…你看到了…吗?”彭帆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
宋溪很迷糊的睁开眼睛,然后很疑惑,“什么?”
“有个诅咒的人偶。”那彭帆虽是做这一行,但是还真没有直面这些鬼东西,他只负责找案子,然后联系能解决的人去做。现在彭帆说话仍旧是带着颤音。
宋溪低下头看了眼自己口袋里面装死的阮瑜,他此刻的表情却毫无睡意,“你是说一个黑耳朵的玩偶?”
“好像是。”彭帆忙着点头,“对,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我被缠上了?”
“不是。”宋溪言简意赅。
彭帆仍旧是惊恐不定,“宋先生你不知道它还对我阴测测的笑。”
哪有阴测测,明明是很活泼的笑啊。
“他是我的。你不用害怕。”宋溪的音调很奇怪,像是强忍着笑意。
“真的吗?”
这彭帆胆子也太小了,做一行爱一行嘛,连最基本的都做不到。什么叫阴测测的笑,阮瑜是不肯承认的。
他从宋溪兜里露出一个脑袋,“我不是什么灵异事件啦,赶快开车,还要不要赚钱啦。”开始堂而皇之的教育彭帆,“彭先生,你胆子也太小了,这有什么啊,我的笑容可吉利啦,一般人我还不笑的。”
宋溪看着阮瑜说了句,“一般人我还不笑?”声音虽然温和淡定,但是阮瑜怎么听出一股寒意出来,他讨好的看了宋溪一眼,然后重新钻进宋溪兜里。
“怪不得宋先生今天穿的外套这么独特,原来是独门法宝啊,果然是高人,连法宝都这么独特。”
居然就这么拍上了马屁。
阮瑜在口袋里面玩自己的手玩自己的脚,听着彭帆像是歌颂什么一样洋洋洒洒的一大篇,他也是佩服这位彭先生。
等到了目的地,阮瑜才意识到彭帆之前说的报酬不是问题是怎么回事呢。
能在闹市中开辟这么一块幽静的地方,住的房子修得像是艺术品的人,报酬当然不是问题。
这边车子并不放行,两人一玩偶只能走进去。
“这里简直就是曲径通幽处啊。”边走着彭帆感叹了一声。
走到一个独门别墅那里,彭帆先去敲门,不过片刻就开了铁门。穿过房子前面的小花园,阮瑜瞧了几眼,很适合开烧烤大会。
然后进入第二层大门,一进去,阮瑜就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不管是那种氛围,还是房间里面散发的恶臭。
房子是欧式装修,看起来很奢华的吊灯,然后看起来特别昂贵的沙发。还有一个漂亮憔悴的女主人。
恐怖元素全有了。
第65章 异事2
彭帆率先上去安慰夫人,“顾太太,您最主要还是先保重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的身体垮了,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不幸的事情,但是您要相信未来还是一片光明的。”
原来这家人姓顾。
阮瑜想着,又仔细偷偷看了眼那个顾夫人,顾夫人虽然看起来憔悴,但不管是唇色还是神情都带着一丝明亮,穿着一身白衣,虽然在流泪,但是泪却流得那么恰到好处,显得那么楚楚可怜。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宋溪没有细讲,阮瑜也是一头雾水。
那夫人听了彭帆一席话慢慢的缓和下来,“彭先生,多谢你了。”
阮瑜躲在宋溪的口袋听着这屋内的动静。
没过多久就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怒气冲冲,“谁要你请这些乌七八糟的人过来的?”
宋溪没应声。
倒是彭帆说得义正言辞,“顾先生,是您的父亲顾老先生请我们过来的。我原先也是不打算趟这趟浑水,谁知顾老先生诚意相求,我们这才登门。”
阮瑜听着彭帆这番有理有据的话,之前偷偷想着他是为了钱难不成错了。阮瑜正想得认真,谁料宋溪将手伸进口袋揉了揉阮瑜的兔耳朵。
走开,混蛋。
居然不为我反驳阴测测的笑容。
阮瑜用他的手敲打宋溪,但是宋溪却反倒觉得阮瑜在玩一样,捏捏他的手,然后将手抽了出去。
阮瑜失去了玩耍的东西,又认真听起别人的话来。
“话说,我不该说这么多,但是有些话不吐不快。顾先生,您就真的不觉得怪异吗?”那彭帆压低了声音,好像是多说一句就会引什么东西出来。
那顾先生似乎也有些顾忌,但还是拒绝了,“彭先生你们还是请回吧,这些事本来是家门不幸,不便与外人道。”
固执古板。
这是这位顾先生给阮瑜的第一印象。
不过过了两天,那彭帆就直接上了逍遥事务所。
阮瑜正在桌子上打滚玩,自从变小能动之后,阮瑜找到了很多乐趣。浴缸比游泳池还大,他喜欢在里面游来游去。一只长着像诅咒人的玩偶在里面游来游去,画面太美真不敢看。
“宋先生宋先生。”彭帆敲了门,是阮瑜叫他直接进来。
门没有锁。
彭帆一进来就看到在工作桌上正襟危坐的阮瑜。
“彭先生来了啊。”阮瑜用手指了指沙发,“坐着说话。”语气很令人微妙。
“哦。”彭帆迟疑着坐下来了,“请问一下尊姓大名?”
“你就叫我阮先生吧。”
彭帆大概是心里在吐槽,表情不太自然,“好的,阮先生。”
“阿瑜,酸菜鱼好了。”宋溪系着围腰出来,看了眼坐着的彭帆,“吃饭了吗?”随口就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