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并非断袖。”周生萧抛下这句话,起身走向店里。
缪长风站在原地赌气地跺了跺脚,最终转身离去。
他们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别就是阴阳相隔。
收到缪长风死讯时,周生萧正在店里擦拭玉盘。有些日子没见到这小子了,他乐得清闲,日日就喝茶看书,过得悠闲自在。
这样的日子就犹如千年前般,独身一人度过这漫漫历史长河,不留任何痕迹。
直到一个家丁模样的年轻人闯入浮生铺,跪在地上,紧张兮兮地说道:“您是周大人吧?缪少爷他,他前几日参军时去世了。少爷他在死前说希望您能来他的葬礼一趟。”
“你说什么?”
有那么一刻周生萧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手里的宋代转心玉盘应声落在地上,价值连城的宝物就这样摔成了无数碎片。
缪家少爷举行葬礼的那一天,全城哀恸。毕竟缪家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时常布施些米粥衣物给穷人难民们。
送葬的队伍从城南一直走到城北,沿途飘落下无数雪白纸花,仿若寒冬雪天。
无人知晓,一名身穿古服黑袍的男子远远地望着送葬队伍,眼底露出遗憾的情绪。
“缪长风……又失败了吗?”
护他一世安稳,竟如此难?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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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长信宫灯
南大附近的古玩一条街在全国都小有名气,这里遍布着小摊小贩的叫卖声,也有高档且租金昂贵的各式古董铺子。
它们挂着古香古色的牌匾,坐落于繁华都市中,仿佛穿越回了曾经的年代。
西装革履的缪长风夹着公文皮包,艰难在人群中穿梭着。他生得白净,清俊秀气的脸显现出急切的神情,却迫不得已随着人潮被挤进了角落的无名小巷里。
现在是早上九点十分,他已迟到了许久,怕是赶不上上班了。
缪长风叹了一口气,从皮包里取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喂?我是缪长风。”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缪长风微微蹙眉道:“我现在在古玩街这边,人太多了,估计赶不上第一堂课,麻烦你帮我跟院长说一声,换成其他课。”
挂了电话,缪长风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应该买辆代步车。从地铁的出口走出来必经这条古玩街,而这里又总是人潮汹涌,堪比春运高峰的火车站。
缪长风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瞥见小巷的青石墙上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浮生铺请入内二十米左拐。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向来上班准时的缪长风教授竟然鬼使神差地往巷子深处走去。他念叨着浮生铺的名字,暗自猜想这会是什么店铺。
一般开在这种地方,又取了这般雅致的名字,只可能是古董店。
缪长风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过几日就要给伯父送上寿礼,正巧今日路过进去看看而已。如果能在这家古董店寻到甚么好物,就算上班迟到一些也无妨。
幽暗潮湿的青石小巷仿佛与外界的繁华格格不入,石阶上满布青苔,阳光斜射进狭长的小路,漫长且好似没有尽头。
走了几分钟,前路豁然开朗。一座古香古色的宅院坐落在小巷尽头,祥瑞石兽,朱红大门,烫金门把,一切宛如古时的地主豪宅。
缪长风愣了愣,仰头念出宅院大门口那块雕花木牌上龙飞凤舞的大字,“浮生铺?”
不知为何,这一刻缪长风竟觉得似曾相识。
这样的古宅,就算只是仿建,也一定有了些年头。虽然位置偏僻了些,但寻常古董店是绝计达不到这般地步的。
缪长风一时间有些踌躇。可他转念一想,自己都翘班走到这里了,总不好再空手去学校。不如敲门看看,就算并非古董铺子也不虚此行了。
这般想着,缪长风大着胆子走上前敲了敲门。诡异的是他的手才刚触碰到门面上,大门便自动打开。
缪长风一开始有被吓到,后来才暗叹这么一家古店竟也跟得上时代脚步安装了自动开门器。他试探着踏入第一步,感觉像是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铺子里昏暗得仿若黑夜,门口的两边分别摆着两盏长信宫灯,幽幽地闪着诡异的光芒。
缪长风忍不住摸了摸那宫灯,很快又拿纸巾擦了擦手指,心想这肯定是仿的。这店主也不想想,货真价实的长信宫灯可在博物馆里展览着呢。
一眼望去店内面积并不大,两侧摆放着好几个大型木架,上面琳琅满目地展览着各式各样的古物。说实话,缪长风并不相信它们是真货。
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黑布帘子被一双精致的手掀开,一个身穿黑袍的青年探身出来,他束着一头长发,目光淡淡地望向缪长风:“请问阁下是?”
缪长风一愣,傻傻地回望过去,有一种一别千年的错觉。他摇了摇头,感叹现在连个古董店老板都能帅成这样,还让不让那些整容的韩国欧巴活了。
他咳嗽一声,直起身子,拿出自己当教授的气势来:“我是想来购买一副字画的。我叫缪长风,是附近南大的经济学教授。”
“哦。”青年应了一声,也没有解释自己的打算。他迈步在木架见穿梭,行走间衣裾浮动,露出一双踩着木屐的脚,让人看了便目不转睛。
最后,青年在一排木架前停下,稍微弯腰取出了一卷画轴。他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看也不看便递给缪长风:“你且看看。”
缪长风呆愣了一下,盯着对方紧握画轴的手,不敢相信这人全身上下居然都如此完美。他慌忙接过画轴,抖着手翻开。
这是一幅画风恢宏大气的山水画,虽然卷轴泛黄,但一点也不影响它的美观性,反而平添几分历史古韵。
然而最让缪长风无语的是,右下角那个龙飞凤舞的题名。他抽了抽嘴角嘟囔道:“唐寅唐伯虎?这玩意大白菜啊?哪都能见到。”
青年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走到躺椅前坐下:“这幅画便送给你了。”
“啊?”缪长风反应过来连忙摆了摆手,“这怎么行,就算这是假的你也用不着送给我吧?”
“给你就给你了,别再聒噪。如若无事便离开,在下要歇息。”
周生萧慵懒地躺下,似是半点情面都懒得施舍。遇到这么冷漠的店主,缪长风不禁讶然。他从皮包里取出一沓数额不菲的钞票放到木桌上,夹着那画轴告别道:“那我就不打扰了,只是这钱不知道够不够,改日带钱了再来拜访。”
见人离开了,周生萧才从躺椅上靠起来。他的音色缠绵悱恻,倦懒得诱人:“阿宝,给我泡盏茶。”
“好。”少年人的应答声传来。
不一会一名衬衫牛仔裤打扮的少年端着茶盏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周哥,小心烫。”
“呵呵。”他低低地笑着,“你又不是不知,我多少年没有感受过冷热了。”
许延宝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一时间忘记了……”
“无妨。”周生萧端起青玉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神态间说不出的俊美风流。
许延宝道:“周哥,刚才的客人便是缪长风吗?”
周生萧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赶他走?”
“我哪里赶他了?”周生萧挑眉,“过几日我便转到南大去上课,也方便照看他。”
无论如何,民国时期的结局绝对不能再次重演。
“周哥你的头发?还有衣服……”想到平日里总是过得跟古人似的周哥要踏入社会,还得剪发换衣,许延宝有点心疼。
周生萧抚着茶盖上的纹路,眼神虚无空洞:“也是时候该剪了。”
……
夏日的炎热是南市最无法忍受的。滔天白光,路上行人稀少,古玩街却依旧人来人往。
许延宝两手提着刚刚购物回来的男装纸袋,笑着和身边的同学告别:“谢谢你啊,今天陪我逛街。”
身材高大的篮球队队长一脸纳罕,“你给谁买的衣服啊?怎么找我试衣服,我身高一米□□唉。”
许延宝耸了耸肩:“替我老板呗。我自个怎么买得起这么贵的衣服,再说了,他一米九二,比你还高呢。”
走进店里,熟悉的冷气扑面而来。盛夏的热度一下被驱散不少,许延宝扇了扇脸颊,把几个纸袋往地上一放,抬起头时却被吓了一大跳。
那个懒男人如旧躺在贵妃椅上,原本的如瀑长发剪成了时下潮爆的中分刘海,丝绸黑袍穿在身上,没有一丝违合感。
许延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啥时候去剪的头发?”
周生萧捻起一粒樱桃放到嘴里,与他的唇色很相宜,“当然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许延宝指着地上那堆纸袋道:“我今个跑断了腿帮你买的衣服,明天去上学应该能穿了吧?”
“还有一点,”许延宝严肃地说道:“南大那么知名的学府你有关系当插班生?我明年就高三了,要是你有关系干脆把我也送进去吧?”
周生萧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可没那般通天本领。我又没说我要去当甚么蹩脚学生,南大校长许了我考古系教授的职位让我去上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