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瓷......”安宁不知道该说什么,感情这种事情本就虚无缥缈,在他看来小瓷未必对安临彦真的没有感情,那感情甚至也有可能不只是父子之情!但是他完全不能想象,怎样才能让小瓷放下心里越来越重的心魔。
“师父,我想过一阵子就离开。”幼瓷垂下眼,他不敢再待下去了,他怕自己再一次沦陷,那个时候,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吧?
安宁犹豫了一会儿,点头应下。他推门出去,看向安临彦:“我没有办法了。”
安临彦双眼通红,拉住安宁的领口:“什么叫‘没办法’?!安宁你怎么可能没办法!”
安宁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疯狂的模样,纵是几年前得知幼瓷寿命的时候他也没有如此失态。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此时安临彦仿佛失了全身的力气,他摆了摆手,推门而入。
幼瓷闭着眼,面色苍白却平静,没了刚才的歇斯底里。但这样反而让安临彦愈加不安。他仿若没有了生气,在下一秒就要离他而去。
“阿瓷,不要离开我。”安临彦声音低沉,在幼瓷的嘴角落下一个吻,然后转身离开。幼瓷在他转身的瞬间动了动嘴角,一丝咸涩在他的唇上晕染开来。
自那天过后,幼瓷的身体越发的差了起来,许多珍贵药材不要钱似的送来幼瓷的院子,安临彦也总是坐在院子里,不说话,只是那样看着幼瓷的房间。幼瓷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消息藏得再紧,却仍被陆云笙知道了。
少年不过十六的年纪,却已是了无生气的样子。陆云笙看着幼瓷,神色复杂。他知道幼瓷已经知道当年秘辛,但他也无法狠下心来完全漠视少年。
幼瓷忽然睁开了眼,少年眼神清明深色淡漠,他瞥了陆云笙一眼,那冷漠的样子与安临彦如出一撤。
陆云笙忽而没了开口的欲望,他道了一声“保重”,转身离去。
事态已是如此,再做戏也没有必要了,是吗?幼瓷看着陆云笙离开的背影,唇角微勾,掀起一道嘲讽的弧度。
安临彦就在门口,陆云笙看他一眼,低低的笑了开来。“安临彦啊安临彦,当初你狠心抛弃我姐姐的时候是否想到这样一天?我姐姐痴心于你,你却栽在了你们亲生儿子的手上,当真可笑!安临彦,这就是你的报应!这一辈子,你都将陷入求而不得的痛苦之中!”
安临彦露出嘲讽的神色:“求而不得的痛苦?陆云笙,你还是太年轻,感情于我不过玩笑,得到也罢得不到也罢,你是因为什么才觉得爱情于我比权势来得更重要?还是你们陆家的痴情种,当真不少啊!”
陆云笙被他噎得再找不到应对的话语,最终负气而去。
这番话幼瓷在房间里听的清明,他脸上笑意渐大,最终回归为面无表情。他不知道安临彦让他听到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看不透安临彦,从来都是。
从那之后,幼瓷再也没有下过床,他的院子里充满了草药的苦涩气味,各种珍贵的补品跟不要钱似的送进他的院子,少年苍白的面色却从未好转。
幼瓷的气息一天比一天弱了下来,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安宁诊断不出他的病因,对他的衰弱束手无策。
安临彦总是坐在幼瓷的房里,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神色晦暗。他每天都为幼瓷擦洗身体,喂药吃饭,亲力亲为,从不愿意假借他人之手。幼瓷偶尔清醒,也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安家本就没有多少人气,幼瓷病后更是人人惶恐,唯恐一个不察,便让家住的怒气烧到自己身上来了。风声多多少少传了出去,外人只道是安家嫡出的少爷不好了,也不知是何原因。但也有不少人联想到几年前幼瓷被长老会下毒一事。
幼瓷的寿命一拖再拖,那一口气被安宁吊了再吊,终是连春天都没有熬过。夏天刚刚冒了个头,进入梅雨季时,幼瓷永远的闭上了眼。
正值梅雨,湿热而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幼瓷睁开眼,轻轻唤了一声“爸爸”,在安临彦还未来得及欣喜的时候,便没了气息。
惊雷乍响,闪电劈断了院子里的梅花树。
安家挂上了白幡,这个消息传播的像瘟疫一样快,不过几天,封城南城的上流社会便都知道了幼瓷的死讯,就连一向不大来往的云都唐城都派人前来吊唁。幼瓷的灵柩在家里停留了十日有余,他下葬的那一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安临彦在幼瓷的墓前站了许久,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少年清月的笑声,他低低唤了一声“阿瓷”,面上无喜无悲。
半晌,他转身离开,已是往日冰冷的样子,“将唯卿接回来吧。”他的语调毫无波澜,尾音与背影一起冷漠的消散,似乎死去的人与他毫无干系。
何文在他身后,低着头恭顺的应了声“是”。他的嘴角还有未消的笑意。都说那是个天使一样的孩子,天使,就该待在天堂里!小少爷,对不住了。
白晓远远的看着何文,讽刺一笑,少爷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何文,有不小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在做暑期工,累得要死所以一直没有更新,接下来尽量正常日更。。。
第31章 五年
幼瓷的戏做的太像,没有人怀疑他是假死。使了个小障眼法,他便从安家彻底脱离。他走的那一天,艳阳高照,展现出春天应有的样子,与十年前他来到安家的那一天完全不一样。他尤记得那一天,乍暖还寒,春风萧瑟,冻得他骨头都痛了。那个春天,他陪伴在一个将死之人的身边,从他的手上接过万千宝藏,从他的枕下拿出一纸遗书。宝藏带领他走上长生之路,遗书将那个男人送上权力之巅。
幼瓷从安家出来后便与景行容止会合,借助顾惜朝的势力,坐着私人飞机离开了封城,去了云都。
在长老院给他下毒之后他就明白,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他知道自己除了死亡在没有什么方法离开安家。本来在那时就应该假死解脱,却终是没有抵过安临彦一番假情假意的甜言蜜语,留了下来。幸好他心软,没舍得真的让容止赴死,便在安宁的帮助之下让二人离开安家帮他创造一些势力,然而这竟成了他现在的后路。在他发现安临彦会定期收到安唯卿的消息之后,他就更加警惕。他知道的,离开安家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但是他没想到,竟是用这样近乎惨烈的方式。他的尊严,他对安临彦的满腔敬爱,都被安临彦亲手撕碎,然后踩在脚下。
从此以后,幼瓷不再,世间唯剩顾辞。以顾今朝义弟的名义深居顾家。顾辞顾辞,辞别故去,不回一顾。那些人不再是他的亲人,当他再一次踏进这座城时,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安唯卿回到安家,听闻安幼瓷已死,第一反应竟是父亲该有多伤心。但当他看见父亲发现他并无异样,才恍然明白了什么。他心底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测,安幼瓷,不过是他父亲为他的找的挡箭牌罢了!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让他喜难自禁,却也不敢到安临彦处求证。
安唯卿一回来,幼瓷就通过白晓知道了,他嗤笑一声,不做评价。但他内心却忽然明白,不论他有多么看不懂安临彦,对方的无情,却早已明明白白的展示给他看了。
幼瓷已死,安唯卿再无顾虑,安安心心的做起了安家大少。白晓把一切看在眼里,他暗地里离间着安唯卿和安氏一些不大不小的势力,同时也在调查何文。安临佑与幼瓷合作,自然知道他没死,心下惊叹着修真的神奇,更是不遗余力的跟安唯卿抢地盘。安唯卿再聪慧也不过是一个不到二十的孩子,自然玩不过安临佑的老谋深算,一时间竟被牵制得一动也不能。
幼瓷自然不可能真的一直待在顾家,他一到云都,便带着景行容止去了唐城。顾家与安陆两家都有生意往来,留在云都到底不安全,唐城与封城相去甚远,安、叶两家又无瓜葛,虽然叶家似在探寻安家秘密,但也算得上是最优选择了。
幼瓷教了景行容止一些防身的本事便带着二人常年潜在深山研习医术,唐城毒物甚多,山里更是如此,幼瓷便渐渐对毒术也日益精深起来。
“顾辞”的出现没有引起过波澜,顾惜朝行事一向缜密,加上安宁相助,幼瓷的身份被瞒得滴水不漏。顾家人包括外界都知道顾家家住认了一个义弟,那义弟还是他爱人安宁的徒弟,但是除此之外,对“顾辞”却一无所知。
幼瓷在山中潜修,容止陪着他,景行则被他打发出去继续创建势力。早在五六年前,行止集团就已经声名鹊起,行止集团放在滨城,主营中药,多是出口用的。滨城临海,又有安临佑相助,所以行止集团的发展状况良好。
五年。
山中无岁月,五年时间一晃而过,当白晓告诉幼瓷安唯卿已经开始接触安氏并且到公司学习时,幼瓷明白,他该回去了。这几年,他的修为不是没有精进,但也还没有突破到辟谷,只是寿命可能比别人略长。而这却是幼瓷强行压制的结果。晋升太快却心境不稳,必惹祸事。
他心中的魔早已经压制不住,对安临彦的恨意,对安家的恨意,让他的心境苦苦得不到提升。情深不寿,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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