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誓言也并非死话,龙毅虽然纯善了些,却也没有将誓言立的毫无回转之地。毕竟人心难测,倘若有朝一日人类率先因垂涎龙族力量而怀着叵测之心上门,龙族自然也有理由还手。立了这么个心血誓,不过是为了让龙族与人类能够相安无事下去罢了。
要紧事都说完,韶川偏头看了一眼兆澈,眉目温柔地笑了笑。
兆澈颔首,与龙毅目光对上:“今日之事我二人也未曾料及,与我等同来之人当下只是一介凡人,在他醒来之前,还望你们多加照料。待他醒来后,将这枚玉简留给他。日后有何打算,全由他自己做主就是。”
龙毅眨眨眼,恭敬应下。
交代完了,兆澈又抬眼看向了龙族族地所在的方位,眼中有几分担忧。
韶川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他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且安心等他归来那一日便好。”
垂眸看着交握的手,兆澈没再多言,轻轻点了点头。
天道之光越盛,如被点燃一般逐渐变得耀眼刺目,亮到极致的光芒骤然泛起一层七彩光色,随即瞬息间便收拢于云层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龙毅抬头看着天际,眼中还残留着恍惚的神色。
他好像……不止见到了龙神……还见到了真正的仙人啊……
历代祖辈都没能经历的事情,居然让他一个人……不是,是一条龙,就全经历了?
恍惚的神思直到紫气重新收拢密集,将他包裹于其中都没恢复过来。足足过了半个小时,龙毅才回过神,随即惊奇的发现这龙脉之地的紫气居然对他不在排斥。
只是当他踏出紫气聚集之处,那股推拒的力量又重新出现,让他再不能踏足半分。
龙毅这才知道,那两位仙人临离开前,还为他设了道屏障,没让他直接被那些凶悍的紫气直接弹飞出去。
化肖只知道那两位高人上山去寻龙主,并且和龙主碰上面了。却没料到这一碰面足足呆了三个多小时,眼看就要天色暗下去,化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为客人准备休息的地方。
正犹豫着,忽然察觉一股熟悉地气息飞速靠近。紧跟着眼前一花,化肖眼睁睁看着全族敬仰信奉着的龙主大人毫无形象的一溜小跑下山,完全没发现他的存在一样。
虽然,那三四岁孩子的模样,也谈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
龙毅跑出去几百米远,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跟两位仙人一起来的是谁。抬手拍了拍脑门,步子也没停下,跃起来凌空一转,调头就朝着刚才的方向跑。
化肖在看到龙毅之后就埋头追过来,俩人都跑的有些急,险些没迎头撞上。
堪堪稳住身形,龙毅肉嘟嘟的脸上带着几分运动后的红晕,却丝毫没有气喘地模样:“今日来的客人呢?”难得长了个心眼,龙毅没敢透露兆澈和韶川的身份。
“在……在族中,龙主大人要去见他?”化肖有些受惊。
要知道龙主大人可是向来不管这些小事的,怎得突然过问起来?而且……那两人怎么没跟着下来?
“见!必须要见!还有,今日有客来访之事让知道的人都禁言,勿要再让更多族人知晓。”
“是!”
交代了几句,龙毅一挥手,让化肖带着他去族中。
此时天色也不早,族地中的族人大多都过着如同常人一般的生活。这会多数都在家中,各自生火做饭,亦或是打坐修炼。至于见到了客人的一些族人,虽然有心多瞧几眼,却见他们去面见龙主直到现在也没出现,便丝毫不敢多言。
龙毅一路进了族地,居然也没多少人发现。
弯弯绕绕走到化肖的居所,进门就看见躺在床上气息平稳还没醒来的安泽。龙毅指指安泽,问道:“就这个人?”
化肖赶忙道:“除去与龙主见面的两人,就只有这个人。”
“你出去吧,莫要让人靠近这里。”
化肖应声退下。
察觉人走远了,龙毅凑近床铺仔细瞧了瞧安泽。他个子矮,两只手扒在床沿也堪堪只能露出一双眼睛。打量了半晌,心下疑惑:这两位仙人一同来的,怎么只是个金丹期的修士?
正想着,就见安泽翻了个身睁开眼,和他面面相觑。
一睁眼就看到一双乌黑滚圆的眼睛,安泽骤然被惊了一下,猛的坐起来才发现眼前只是个只略略比床高了那么一点点的孩子。顿了顿,他道:“小朋友,这里是哪里?”
龙毅鼓了鼓脸,大度地决定看在龙神的面子上不与他计较这些小事:“本座乃是龙族现任龙主,这里是龙族族地之中。”
“龙族……族地?”安泽反应了一下,想起来前因后果,回头看着他赶忙问:“和我一起来的那两个人呢?他们在哪?”
“他们……”龙毅纠结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甩手将那枚玉简丢给他:“本座受命,将此物交予你,你自己查看便是。”仙人应该将事情都说明白了吧?
安泽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转而看向手中的玉简。略一犹豫,探入一抹神识进去。
刚一窥破玉简,便是白晓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声音。那声音还是如同往日一般清越,却又少了几分跳脱欢快,多了一些说不清楚地温润和平和。
【龙脉之地龙魂重聚,我与韶川即刻便需飞升仙界处理旧事。此一别不知经年几许,只期重聚之日近在眼前。师兄天资卓越心性卓然,想必定然不会让我等失望才是。】寥寥几句虽然没讲明白事情缘由,却也让安泽了解了他们的去向,推测出一些以前一直有所猜测的东西。只是这里头半是安慰半是威胁,又让他心塞之余有点想笑的意思。
握着玉简沉默了一会,安泽只觉得辛酸更甚。
一眨眼,身边的人就都离开了,只留下他一个人,还要继续为了重聚的一天奋斗。
话说两头,另一端韶川与兆澈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又踏上仙界迎仙台。
通天之门被封锁,俗世凡人修炼再难窥破天机登上仙门。只是两人本身就是仙界之人,想要从别的路子回来,可谓是轻而易举。
登仙台上流萤草仍旧光彩熠熠,指尖大小的先天之灵如蜂蝶一般落在草尖上,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二人。
这些幼小纯净的生灵虽生于仙界长于仙界,却自诞生起就不能修炼。为了庇护他们,便将他们都圈养在这流萤草四周。一来流萤草灵气旺盛,能让他们多延续几年生命。二来这里除去初登仙的人外,只有神者才能踏入此地,不需担心他们被心怀不轨者抓走。
初登仙之人不明仙界情形,也不知这些生灵无害弱小,自然也就不敢轻易对他们起歹心。
仙界存在已久,最开始时诸神也将登仙之人平等看待。只是日子久了,看尽了那些易变的人心,百样的心性,自然有许多事情,也就不得不多心。
何况如今有了这一劫,仙界……怕是还要大加整顿一番。
兆澈垂眸思索着,直至手被韶川拉了一下,才下意识抬头。
面前站着一溜锦袍宽袖,仙姿渺渺的仙人,皆是面带微笑,眼含激动地注视着他们。
第一百三十四节
兆澈一顿,颔首:“诸位……好久不见。”
姻缘上神一甩艳红喜庆的衣袖,笑呵呵摇头:“无妨无妨,平安回来便好。”
兆澈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站在左侧一身素袍的老者:“师父。”
司命上神摸了摸胡子,面色平淡又似乎隐隐带着几分得意:“嗯,回来了就好。”
皓月上神不满:“魂魄融合仙灵归位,怎得还管他叫师傅?这老匹夫岂不是白白占你便宜?”
要知道整个仙界敢堂而皇之将兆澈当做晚辈的,也只有帝君一人而已。诸神虽说都是看着兆澈长大,打心底是当他做晚辈甚至是孩子,却也不敢将这些挂在嘴上。
“凡界种种,若无师父庇护,想来也不会这般顺遂。”兆澈浅笑:“诸位都是前辈,为我苦心谋划,兆澈尽数记在心上。”
话音一落,一群活了不知多久的神仙都面色别扭,东张西望或七嘴八舌地说起别的。
好好的一场久别重逢,硬是让这群仙人弄得像是茶话会开场。
韶川紧了紧握着兆澈的手,微挑眉角沉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才是。”
腕上一条指粗的银龙闻言抬了抬龙首,在袍袖遮掩下翻了个白眼。
这都多少年了,它那不成器的主人居然还会因为这种事情吃醋不满。
仙界自是可称之为仙意渺渺,美轮美奂。遍地灵植仙草拥簇生长在如盐粒般的细沙上,或宽阔平坦的大路又或是曲径蜿蜒的小路,皆是又如白玉一般的石板形成。
胜过凡尘无数倍的仙气经由无数年的凝炼汇聚,皆化为如薄云般清淡浅白的云雾,低璇在地面,偶尔缠绕于踝上,亦或在脚步落下时便仓促退散开来。
抬眼望去,或远或近的浮峰如有生命一般悬于空中微微摇晃,偶尔能看到上面或精致或古朴,又或简单到不可思议的宫殿居所。
兆澈的步伐极缓,几乎是一步一个脚印的一点点看着这已经近乎陌生的一切。
犹记得当初一场大战,仙界被战火鲜血镀染,浮峰宫殿,甚至是这些随处可见的花草树木,皆化为灰烬硝烟断壁残垣。往日仙气渺渺的仙界,如炼狱一般破败可怖。
于他而言,现今的仙界或许有些陌生,反而是那硝烟四起的一幕深深刻在了脑海。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更想好好将眼前的平和安逸留存下来,让那些染着浓墨重彩的噩梦再无法踏入这里一步。然后,用日后所有的时间,来慢慢适应这个于他而言几乎全然陌生的仙界,像从前一样,无忧无虑,自在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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