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凯知道自己再折腾下去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捡起旁边的帽子,起身,说:“希望我还能回来见你。”
“OK。”宫墨懒洋洋地比个手势。“快点去冲澡吧,臭死了。”
宫凯冲完凉,换了一身军服,打算去自己那个小胶囊里睡两个小时,反正天亮他就要失去自由了。
他被罗兰拦住。“我……我想正式加入特别行动部队。”
宫凯一阵头痛。“罗伊早都跟我说好了,明天一早就把你送到他的部队去。你别闹了成吗?”
“不行!他又不是我的监护人,我也不是三岁小孩,为什么要被你们送来送去?”
“这不是送来送去,是军队命令。”
罗兰咬着下唇。“我是Omega,不是残疾人,不用你们这么搞特殊开后门,我也有击坠数!”
“你有击坠数就能呆在一百多个Alpha中间吗?万一发情了怎么办?现在没出事不代表多过五分钟不出事,你必须走。”宫凯声色俱厉地说。
“国难当头,还会有人忙着发情?”罗兰天真地反问。“大家都做同样的事,凭什么因为我是Omega,就排斥我?”
宫凯脑袋是物理性地痛了。“你们的感受我是不知道,几百个Alpha刀口舔血地打仗,几场仗打完了,更容易发情。”身边要有个Omega,妈的,不可想象。“你不会设身处地地代换一下?这是为你好,更是为队友好。总不能为了你想为国服务,先让队友挥刀自宫吧?Omega不能出现在前线!”
“你这根本就是过河拆桥。”罗兰憋了半天,甩出这句话。
天了,宫凯摸头,虽然罗兰确实帮了忙,但又不是他让罗兰上机的,怎么就变成他过河拆桥了呢?
“你父亲牺牲了,虽然我不是你的直属上司,既然你出现在这里,我就要替他为你的安全负责,直到把你交给你哥为止。其他的随便你怎么说,都不可能有改变,就这样吧,我还要去睡觉。”
罗兰微微低下头。他很执拗,但是宫凯更是不留一点余地。
加入飞行队是罗兰的梦想,但是除非罗伊能调来当队长,否则他的这个梦想可能永远不会实现了。
“你说我在前线服役就得有人看着免得被人骚扰,罗伊能照顾我,那你是统管特别行动部队的队长,为什么不能照顾我呢?反正你也不会对着我发情?”
宫凯头皮炸开了。他感受到决堤一般的幽怨气息。要了命了……他不是个Beta吗?为什么就不能当一个对信息素各种绝缘的Beta呢?
平心而论,罗兰在上官羽和他关系公开之后,就算偶尔出现在他面前也没有调情过。不过就这一句,宫凯还是感受到排山倒海的哀怨。
他跟罗兰关系很浅,不过国防部长也牺牲了……宫凯的的了半天,也没想出招来。最后,宫凯说:“这样,明天你先去罗伊的部队。如果哪天我回来了,你可以到飞行队来,我看着你。但其他人我不能保证,所以不能让你留下来。这种的成吗?”
罗兰由泪转笑,并紧脚跟:“那你绝对要回来!”
☆、118
“恕我冒昧,可以问你个问题吗?”星夜抱臂倚靠着门框。
“可以。”
“你结婚了吗?”
宫墨微微没防备地抬了一下头,两条腿换了个姿势架在一起。“没有。我要是结婚,全国很多人都会知道,这是公开的。”
爱八卦的女人笑了。“没错,我查这个不困难,只是找你本人确认一下。我还查过别的。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千夜的女性?”
宫墨已经听宫凯提过千夜在女人阵营中的行事。不过他只是淡漠应了一下。“认识过一个叫千夜的Beta。”
星夜的眼睛亮了亮,介绍道:“千夜是我母亲的第三代克/隆,也是她留在船上的唯一一个克/隆体。亦是说从生物上来说,她跟我的母亲差不多。当然,其他的方面,也很相似。”
宫墨不是没见过世面,不过在这里他还是被绕进去了。“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你们俩既然已经认识,为什么不试一试?”
“试什么?”
“结婚?”
“……”
宫墨的想象力再驰骋也想不到,这个带着高级管理员的身份下凡来帮男人的女人,竟然还会说媒。
他扶着椅靠站起来,说:“差不多也到直播时间了,我去看看我弟弟。”
按照达成的条件,宫凯被送到女人的地方关押,等待她们判决。但附加条件是审判过程必须完全公开透明,包括宫凯的生存情况。
粗看来这完全是男人的委屈投降,因为即使作为战犯审理,男人也可以把宫凯扣在自己手里,或者是反过来将女人的军。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因为女人居然答应了男人的,全天24个小时直播宫凯的生存情况以及女人内部的审判过程的条件。这代表着女人不得不把男人放在了对等的位置。
——这也代表,星夜心想,代表之后女人如果想要采取大规模毁灭性的主动军事行为,会在内部遭遇到困难。
女人内部一直都有想要毁灭男人的派别,原因多种多样。以最简单的举例:强烈反对星夜的存在的无性生殖派,就单纯地认为男人的存在是环境的负担。
当然也还有另外一些女人,觉得Alpha,Beta,Omega根本都不是人,只能推倒重来。
各种各样的思想交错在一起,但最基本的共识,是数万年一同流浪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同胞情谊。要她们接受男人,没那么简单。
但只要开了一个小口子,后面的融合就不可避免——星夜这么认为。
“你为什么不问我,”星夜在背后叫住宫墨。“我付出这么多帮助你们,到底为什么?”
“不是为了当大总统吗?”宫墨见她急不可耐的,索性停下来听一下。
“我……”星夜无奈耸肩。“我要是必须要当大总统,直接就把宫凯杀了,也不会放他去女人那里做人质。”
宫墨终于警觉了一下。“所以?”
“我想保护你们。”星夜的披肩微微摇晃。她没有了在女人面前发号施令的那种气息,也不像初次降临在男人面前那样装神弄鬼,甚至谁都搞不懂她这种有些脆弱的坦诚从何而来。
宫墨搞不懂。
“我的父亲创造了你们,我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创造的东西被消灭的。你明白吗?”星夜说。
宫墨不明白。
没有人能分享星夜的感受。活着的人里,一个也没有。
她孤单地生存了两万余年,到头来还是孤单的。
星夜摇摇晃晃地蹲下去,两只手覆盖住眼睛,哭了出来。
即便她不希望自己父亲创造的东西被消灭——地球上所有男人都算是她父亲创造的东西。对她而言,只要这个存在最后不被消灭就好了。
宫墨在星夜的计算里没有看见对男人性命的顾惜。他选择相信一部分她说的话,但不好说是全部。
星夜一边哭,一边竹筒倒豆子地继续说:“你长得很像我的父亲。尽管我不算有跟着他很长的时间。”“你一定是他的直系后代。”
这个星球上最少有1/5人口都是那个叫XY的男人的直系后代,宫墨心里吐槽。但他没有挪动脚步。女人差不多和Omega一样软弱,这是她们麻烦的地方。不过宫墨统共也只见过两个女人,也许只有星夜才是这么容易崩溃的一个特例。
宫墨希望星夜能发挥一点高级管理员的作用,而不是像个孤儿一样哭泣。但是说“你振作起来”估到是没什么效果的。
他只好说:“那什么,你如果联系到千夜,可以让她来找我。”
上官羽和其他女人一起观看着直播。男人表示怀疑女人能秉公审理战犯,女人觉得自己的文明程度受到了侮辱。她们向全球直播宫凯被押送上女人子舰的全过程,她们并不认为自己的流程会受到质疑;相反这是一种震慑,让男人知道到女人的世界原来如此远远凌驾于他们之上。
在这个时候,上官羽觉得自己有必要公布自己和宫凯的关系。反正女人迟早都要知道的。在宫凯被反铐着双手推上舰船,摄像镜头对准他的脸的时候,上官羽听到自己惊呼了一声。
“怎么是他?”上官羽对自己说。
女人询问上官羽发生了什么。
上官羽微微颤抖着说:“我不知道是他……我们分居有半年了。”
“原来杀了安娜塔西亚的就是那个扔掉你和孩子的军人Alpha?”女人恍然大悟。
“就是他啊!”“这么碰巧!”“这个Alpha,居然是那两个孩子之一的DNA父亲。”女人略带兴奋地议论起来。“太好了,我们可以好好地研究他了。”
上官羽心里有一点忧虑,也许某种意义上他已经出卖了宫凯。不过他为了保障自己在女人面前一直可信,也不得不这样说。由他说出比女人调查发现的好。
宫凯逆来顺受地被推进一个三立方米见方的小细胞舱里,先被送到女人的子舰上——中央的那艘临时法庭,并非上官羽所在的这一艘S7。
上官羽的忧虑更深了一点。战争被叫停,谈判摆到桌面上,这是好事。但是宫凯毕竟是被他拽进来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