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不感兴趣的一扫而过。
秦从彦微不可查的呼出了一口气。
屋内的窗户还大开着,深冬的夜晚,冷风呼呼的往里面灌着。
秦从彦背对着窗户,身上又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加上之前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此刻感觉整个人凉飕飕的。
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秦先生,”谢泽突然开口问道,“这大冬天的,窗户怎么打开了?不怕冷吗?”
秦从彦被身后的冷风和谢泽的话弄得一个哆嗦,吸了吸鼻子,心中时刻牢记着连祁所说的话。
不要和谢泽多说话。
装傻。
秦从彦露出了一个一脸茫然的表情:“什么?”
他以前心大,做什么都不考虑后果,难免会惹出事,一旦到了这个时候,装出一副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表情是有必要的,总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而宠着他的秦家人最多也就说两句,然后让人把事情处理好,本来就是可大可小的事情,秦从彦装装傻也就混过去了。
所以在装无辜这样一个方面他可谓是经验丰富。
谢泽定定的看着他,秦从彦毫无畏惧的回视,虽然放在被子里的双手因为紧张有点微微发抖,但表面上还是装的天衣无缝。
谢泽移开目光,走到了窗前,向下望去。
窗外一片黑暗,没有人影,他很快意识到了这代表着什么,皱起了眉头,脸色沉了下来。
他握紧的拳头狠狠的打在了窗台之上,力气之大竟然窗户都隐隐的有几分震动。
秦从彦缩在被子里看的心惊胆战,生怕眼前这个人一个心情不好直接把玻璃砸了,或者更糟糕的是把他给砸了。
以前也没听说过谢家的长子这么可怕,看上去就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一样,作为一种直觉动物,秦从彦瞬间便把谢泽打上了一个“危险远离”的标签。
“下面出那么大的事,秦先生作为主角,不去看看吗?”谢泽转身朝着秦从彦走了过来,每往前迈一步,都仿佛带出了一丝凌厉的气息。
这种凌厉的气息随着谢泽的接近而越积越多,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了几分,一股毫不掩饰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你来这里是为什么?连祁现在在哪里?”
谢泽问了两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秦从彦觉得自己仿佛处于一座大山之下,令人窒息的压力扑面而来,他甚至没有办法移动自己的一根手指,整个人僵硬的宛如一个雕像。
哪怕窗外的冷风呼呼的吹着,他的身上还是不住的渗出汗水,一颗颗汗珠顺着脖颈流进了衣服,带来了潮湿黏腻的感觉。
秦从彦觉得血液冲向了大脑,眼前一片模糊,谢泽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某处传来一样,带着回音。
“我……”他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口,发现他的动作居然不受自己的控制,“我来这里是因为——”
谢泽注视着他。
秦从彦心中焦急难耐,他奋力的想要控制着自己的动作,却只换来了指尖轻微的颤动,这样一个细小的动作,他却仿佛做了剧烈的运动,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划过了一丝清明。
就像是冲刷了朦胧的大雨一样,一股清流突然之间流变了他的四肢百骸,那种僵硬感顿时如潮水般退去。
在重压之下,秦从彦脑海中的契约诱发他的血脉进行了一次成功的反抗。
秦从彦一找回身体的控制权,就立刻闭上了嘴,眼观鼻鼻观心,双目漫无目的地四处乱看,就是不看谢泽。
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摆出了一副什么都不想说的姿态,任由风吹雨打在猛烈也决不妥协。
谢泽皱了皱眉头,“威慑”居然没有用?
那个妖魔,谢泽想起了目光冷淡的连祁,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漫不经心,一举一动之间又仿佛透露出了令人无尽的遐想,当你主动去拉住他的时候,他却丢给你一个讽刺的笑容,然后站在你遥不可及的地方。
谢泽突然有几分烦躁。
看来秦从彦应该是从连祁那里获得了什么,否则,一个普通的人类是没有办法抵御“威慑”带过来的压迫感。
他们会说出他们知道的一切,这是猎人工会在对待与妖魔相关人类时的一种手段。
知道从秦从彦这里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谢泽不再耽搁,离开了这间屋子往一楼走去。
当他离开之后,秦从彦“呼”的松了一口气,觉得身上凉凉的,一摸额头,摸到了满手的汗。
他近乎虚脱的倒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泽到了一楼,其他的几个猎人已经做好了现场痕迹的搜寻工作,提取物已经装箱完毕,之后会带给研究部进行分析比对。
谢泽匆匆的走到了谢璟的旁边,低声道:“让到场的警察调查一下现场的人数对不对,有没有人离开了。”
连祁肯定不在这个地方,但是他为什么会去那个地方,如果他要离开的话,为什么不从正门走,而是要从七楼跳下。
那个房间里肯定还有其他人,那个人现在在哪里,他和连祁是什么关系,他是被连祁带走了,还是说……杀了。
想要弄清楚这些,就必须先知道那个人的身份。
一边,谢璟犹豫道:“大哥,这个调查起来恐怕,数量有点多。”
“不久前酒店负责人表示现场情况差不多已经清楚了,所以让大家都离开,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很多人都没心思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已经走了一批人了。”
“还没有找出犯案的人,秦文就这样让所有人都走了?”谢泽皱了皱眉头。
谢璟:“是秦从彦亲自打电话的,秦文也就同意了。”
他看见谢泽似乎在想些什么,又想起来谢泽之前莫名的跑到楼上的事情,觉得这之间可能有什么关系,便有些疑惑的问道:“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谢泽摇了摇头:“没事。”
“东西都弄好了吗?”他转移了话题。
“都好了。”
“行,那就回去吧,不早了。”
谢泽转身首先离开了锦幽阁,剩下得几个人互相对望了几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茫然。
不过既然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该吃的也吃的差不多了,这一趟也算是足够了,便拎着自己的东西跟在后面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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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祁从七楼的窗户一跃而下之后,踩在下面几层的窗沿上,三两下便落了地,然后拖着身后的那人绕过了安保人员,来到了停车场。
停车场那里也有几个人在巡逻,连祁干脆用精神力迷惑了这几个人,然后把拖着的人扔进了后备箱,自己进了驾驶座,开着车扬长而去。
连祁没学过驾驶,不过这车是自动挡的,他也看秦从彦开过几次,具体的操作方法早就熟记于心,血族的反应神经又好,绝对能在危机时刻做出最机智的反应。
不过,血族同样对于人类慢悠悠的车速表示了十分的嫌弃。
秦从彦给连祁的车性能好,提速快,飙到高速也不会有飘乎不定的感觉,连祁毫不吝啬的一脚蹬下了油门,车子如同飞一样的直冲了出去。
后备箱中的某人因为惯性狠狠的撞了一下。
这天晚上的路上,出现了一个车技高超的飙车族。
无数人只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像是黑夜中的幽灵一样,悄无声息的在车流中穿梭,每经过一辆车,被惊吓到了的车主总会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屁股抽搐了一下嘴角。
“这车速,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不要命了吧,”在一条平坦的直路上,望着黑色轿车远去身影的小伙子喃喃道,“这给它插俩翅膀,说不定都能飞起来。”
连祁一边嫌弃着车速太慢,油门加到满都没什么速度,一边左右漂移一样通过了市中心最繁华的一条路,然后一路畅通的到了家门口。
他下了车,把车后座浑身撞得青青紫紫的某个人提了出来,拎着后衣领一路拖进屋内。
连祁放开手,那人倒在木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这个人是绝对不能留下的。
清除记忆无论如何都会留下些许痕迹,况且这个人的血脉中居然有一丝猎人的气息,虽然弱得很,但是和猎人恐怕脱不了干系,他还不清楚猎人能不能从记忆清除来反溯出什么信息,只要把事情做得一干二净为好。
连祁拿出了鞭子,抽在木地板上,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鞭打声。
“还不起来?”连祁凉凉道,“你要是想躺在地上,干脆以后也别起来了。”
在连祁飙车的那段时间里,这人早就在数次的碰撞之中给撞醒了,但是他故意装作是昏迷的样子,这种事情他擅长的很,就是想先按兵不动,伺机逃走。
结果这次撞上块铁板了。
躺在地上的贺斯龇牙咧嘴的睁开了眼,浑身哪哪都疼,像碰碰车一样在后备箱被撞了那么久,眼前这人开车就像漂移一样,一点都没考虑到他这个唯一乘客的感受。
贺斯慢吞吞的坐了起来,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没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