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钦抬眼一看,对面坐着的乃是一个黄衫男子,带着笑意的眉眼不经意间也流露出些许富贵之气,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他愣了愣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下意识的喊道:“师兄……”
黄衫男子听言哈哈笑了一声,展开手中的折扇轻摇道:“我还以为你连我也不认识了呢。”
越钦有些怔然。
认识?不对,他不认识眼前的这男子才对,只是,为何却会下意识的喊他师兄。
面前的棋局突然变换,黑白子相融,慢慢散出一副水墨画般的效果来,勾出一座清雅小院。越钦看着只觉得十分熟悉,却说不上来这是哪里。
黄衫男子却收起笑意,十分严肃起来——“阿钦,时间紧张,我也无法与你细说,燎広魔力强盛,我也只能在阿茵制造的这个间隙里进来与你说话。燎広那人很危险,无论他做什么,一定都是为了他自己的目的,你还是多防备他些,莫要全然信任他。”
说着,黄衫男子面露难色,“你上一世是玄仙,是燎広害得你再入轮回,沦落凡尘……只是他贵为魔尊,师傅不在,我们都无法将他如何……甚至无法给你提供辟护之所。所以,凡事自己小心些吧,阿钦……这枚玉坠你藏好,也许会对你有帮助。”一枚血色玉坠被塞入越钦手中。
天地突然一阵摇晃,越钦抬头去看,那黄衫男子也四下里看了看,神色凝重,“燎広快要发现了,我也不能久留……阿钦,无论如何,我始终是你师兄,记得。”说完那男子便急速离去。
越钦不知怎么的心头便焦急起来,大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只是那男子的背影很快便消失不见,桃花纷纷然落下,忽而打了个转,在他面前拼出了两个字——黎染。
这名字……好熟悉。
但这方天地却像是支撑不住一样,越发摇晃的厉害,仿佛即可便要坍塌了一般,越钦稳住身体,闭了闭眼定住心神,再一睁眼,便回到了这夜里他与燎広投宿的客栈中。
一切静的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燎広的身影倏然间翻窗而入,视线与他对上。
……
越钦心中十分疑惑,若如燎広所说,刚刚是去赶走些脏东西……那么他说的脏东西,便是那位名叫黎染的师兄吗?黎染口中的阿茵又是谁?为何听到这名字,也恍惚间有种分外熟悉的感觉……
而且……燎広是魔尊?这又是什么……
众多问题突然汇聚到一起,越钦顿觉十分头痛。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发生了,因为那枚被塞入他手里的玉坠——红的仿佛鲜血般,却出手冰凉,毫无暖意的玉坠正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更奇异的是,他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枚玉坠,却发现自己清楚的知道这枚玉坠的名字——折戟。
……
……
如是过了一夜,第二天越钦的精神便岌岌可危了。
虽然这段时间修行顺利,但他到底是底子赶不上常人,离了灵气天井滋润,修炼进度慢了不说,精神也没之前在山上的时候好了。不过还好燎広在身边,时时帮衬着总是没有太大问题。
燎広自然也很是关心,不过越钦只说是前几晚都做梦,所以没怎么睡好觉,这下一起反应出来,才显得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燎広似乎还有些疑惑,但最后也信了他的说法,只是将他那匹坐骑与拉马车的马匹拴在一起,让他别再骑马,到马车里去躺着。
越钦应了,也觉得自己是该在马车里休息,顺便……花些时间理清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马车慢悠悠的走着,天光正好,燎広慢悠悠的驾着车,若不是他一身黑锦华服,倒是真像是个悠闲的山野村夫。越钦斜倚在马车里,车窗开着,冬日的风很有些冷意,但大抵是燎広设下的结界效果拔群,冷风吹进来也没让人觉得有什么不适感,反而醒脑明目。
越钦将毛毯裹了裹,只觉得倦意上涌,遂干脆闭了眼睛,问道:“我们走到哪儿了?”燎広头也未回,倚着车门道:“取道翎州南,往前走是沧曳山,传闻沧曳山多有鬼怪出没,也许我们就会有所收获也说不定。”
慢慢摇摇晃晃的马车很是舒服,越钦点了点头,也不想燎広是不是能看到自己应了,便歪头睡了过去。
马车外,燎広伸长了双腿,把目光放到天际远方,左手牵着缰绳,右手却无意识的一直在拨弄自己挂在腰间的玉坠。
若看得仔细,变会发现这枚玉坠与那天黎染塞给越钦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枚玉佩通体透亮,莹莹蓝色,触手生温。
它还有个非常美丽的名字——“沉沙。”
☆、月下人(九)
近日屡受梦境困扰的越钦这次终于从中解脱了出来,一觉睡到黄昏时分才醒——还竟然是被饿醒的。他的修行第一层已经快要完成,几近辟谷状态,真的要饿一遭而且还能从梦中饿醒算是很不容易了。
马车还在晃晃悠悠的行进着,越钦有些不好意思的从里面打开门,轻咳了一声,“怎么都不叫我?”
燎広似乎是早就知道他已经醒了,也没有太吃惊,只淡淡笑着,“你不是前几日都没睡好,难得好眠,怎么忍心叫你?”
越钦笑了笑,一低头就看到燎広把玩在右手指尖的那枚玉坠,他愣了愣神——“这玉坠……”
“还记得你以前也感兴趣过吗?”燎広喝止了马,空出手来,将那枚泛着蓝色幽光的玉坠搁到越钦手中,“饿了吧,我去弄些吃的,再往前走便是樟树林了,里面容易藏污纳垢,夜里更是有瘴气,我们还是先在外面呆上一晚,等明日瘴气散了再走。”说着燎広已然跳下马车,“我在周围设了结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越钦点了点头,将披在肩上的薄毯拢了拢。夜幕拉下,寒气便明显多了,前几日都在客栈中投宿,好歹有些人气,也能弄来暖炉。而如此荒郊野岭,便是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御寒的了。
燎広看到他的动作,便提掌一推,掌风一起形成一股小小的龙卷风,吹得越钦眯了眼,再看得清的时候,就只见空地处已经堆好了柴火,燎広拿起插在马车边上的火把,将柴火引燃,生了一个火堆起来。
燎広又从车上拿了两个坐垫下来,在火堆边铺好,这才叫越钦过来坐下,“我去去就回,车上还有些干粮,不过冷的吃起了也不舒服,你先烧点热水,等会儿我们把东西烤热了吃。”
说罢人便转眼不见了踪影,只留下越钦一个人静静坐在火堆边上。
望着跳跃的火焰,越钦轻轻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内心很想要相信燎広告诉他的才是全部的真相,但是心底却几乎是本能的、下意识无法控制的想要去相信那个自称是他师兄,叫做黎染的男人。
回想起来,自己对燎広,初见之时还是有些排斥的,后来是渐渐习惯了他的调笑亲昵与喜怒无常……再后来,两人才渐渐柔情蜜意起来。
但是对黎染,几乎是看到他的一瞬间,心底就本能的确认了“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而且那块“折戟”……越钦右手拿着尘沙,轻轻摩挲了一通。与怎么也捂不热的折戟正相反,尘沙触手生温,莹莹光华流转。而且比较来看,两枚玉坠确实一模一样。
它们曾经是一对吗?
在它们身上又发生过些什么……
越钦托着腮陷入了,丝毫不知危险正悄悄酝酿着。
……
……
“妥了吗?”燎広冷然问道。
“妥了。”答话的是霜霖,他依然如往常一般恭敬的站在一旁,“沧曳山封印的千年双头蛇怪已经放出来了,它也饿了很久了,只怕会饥不择食。”
燎広挑了挑眉,“无事,好歹也修炼了三五千年,不至于为饿了区区一两百年就什么垃圾都吃。”
冬风冷冽,但如果将灵识散开,燎広却觉得自己似乎都能闻到空气里的那抹魂香——为何会有如此诱人的灵魂?燎広勾着嘴角轻轻笑了,饵食这么好,不怕猎物不上钩。
……
越钦还在沉思中,却被一阵沙沙声响吵回神来。他循声望去,就只见一只双头蛇盘踞在他不远处,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靠近,很是有些可爱的样子。
从小足不出户的越钦还从未见过真正的蛇,尤其是这样的双头蛇,本就是世间罕见,此时一看,越钦更是觉得好奇。况且,那蛇不过手指粗细,越钦看在眼中也是全然不怕的……只是,这蛇仿佛也像是在试探他一样,就盘桓在不远不近处游走着,小心翼翼的靠近寸许,又退回去。
越钦起初还有些疑惑,随后才想起,燎広走之前说设下了结界,这蛇或许是进不来结界?若它能被结界挡住……岂不是……
越钦立刻警惕起来,收敛了心神与那只小双头蛇对峙着。果然,那小双头蛇以越钦为圆心绕了个半圆,每每想靠近都似乎被什么力量推了回去,显然是被结界挡在了外面。越钦看它明显想要进来的动作,也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一位修行者,恐怕都不会惧怕这样一条小蛇,因为炼气的这段时间,他们必然会习得相应的招式,稍微做的好一些的人,甚是可以轻松的收拾猛兽。但是越钦却不然——他走的是直接炼魂的路子,所有的修行成果都是直接对魂魄进行强化,真正术法的战斗方法,分毫也没有接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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