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顾暂居然有些看不清面对着自己,逆光而站的宋青衣脸上的神情。但依旧静止了一般微微贴着的唇瓣却传递过来一种隐藏在暗处的,噬人的,让顾暂居然产生了一丝胆怯的摄人侵略感。
唇微微动了动,刚想向后扯,却已经被从支撑着墙面变成划到他脑后,微微托着他的后劲,以一种承受的姿态被宋青衣加深了这个原本只是清浅到连蜻蜓点水都不算的吻。
辗转摩挲,轻咬探入。如此温柔又如此的……理所当然。
甚至让顾暂觉得自己只是含了一块顶级的巧克力在嘴边,它就柔顺的随着自己温度的感染而融化,乖巧的滑进了嘴里。和舌、齿、甚至喉间的气息亲密的交融、纠缠。
但下一刻加深的吻,和激烈就让顾暂觉得之前的温顺柔软都只是假象罢了。
宋青衣就像是一只在黑暗中蛰伏了许久的黑色蜘蛛,在将顾暂用世界上最柔软最没防范心的蛛丝捕获后,露出了满满的侵略性和浓郁到几近实质的占有欲。
他深深的亲吻着顾暂,细腻深沉到让顾暂从背脊尾椎都升起了战栗,一路攀爬到头顶炸开。只能从他的嘴里得到新鲜的气息。
宋青衣是所有凶兽中最可怕的一种,以为他不会像其他兽类狼吞虎咽。他从容、优雅,但却会一丝不苟的一点一点,把顾暂慢慢磨碎在牙齿间,感受他哪怕一丁儿的血肉和气息,品尝他全部的味道。
连渣都不会剩下。
等宋青衣终于离开早就肖想了很久,并在脑子和梦里无数次的试验过如何亲吻的唇,沿着顾暂圆润的下巴向下轻啄啃噬的时候。顾粑粑只剩下抓住宋青衣重新支撑在他腋下的手臂,才能够不滑到下地。
静谧空间中,只能听见粗重的喘息和细密隐隐出声的亲吻。还有……
“呃!”顾暂仰着下巴捂住自己的嘴,极力不让自己出声。如琥珀的眸子却有一层迷茫的水雾,手更加用力的抓紧宋青衣在衣服下同样已经紧绷到快变成石块的手臂。另一只手耷拉在宋青衣的肩膀上,无措到不知道是想拉起他,还是……
“青衣……停……呃……”
细腻的、几不可闻的声音。
光柱终于落在了顾暂的身上,洒在他张开只能无声喘息的唇瓣间,同样迷茫的睫毛上,还有……在阳光下充满了弹性和韧劲,在衣袍中若隐若现的白皙皮肤上。
“……我早就想这样……”宋青衣一手依旧支撑在顾暂的腋下,防止浑身无力的他顺着墙面滑下去。另一只手,一面说话的同时,从但顾暂敞开的衣袍中,慢慢探进,感受着腰际皮肤下的肌理因为他的紧贴微缩,然后滑到尾椎,微提着顾暂,紧紧的贴近自己,让他感受到自己对他的渴望。
宋青衣咬着顾暂的脖颈,慢条细理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危险。
他抵着顾暂,微微仰头看着被自己架高的青年,一寸寸的,看着他皱眉难耐吃痛推拒的样子,却用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情话。
“……我想看你哭顾暂。”
我想看你为我哭。
一寸寸,一点点研磨。喘着沉重的气息,在这个隐秘的空间,在相隔不远就是吵杂的环境中,看他为自己哭。
顾暂。
……顾暂。
顾暂。
第103章
提着一小壶酒和两包便宜的小吃,顾暂沿着街道,在一片繁华热闹中沐浴着阳光前行。周围经过的人群喧闹嘈杂,各自为了生活奔波忙碌,但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因为这些忙碌都代表了他们之后将获得的收益,所以即便汗如雨下脸上却依旧洋溢着开心。
而这样的情景让顾暂原本就轻松愉悦的心,更是分外开心,轻轻的哼着小曲,远远的就看见了蹲在墙角跟,一边等活一边晒着太阳像一只懒猫一般的丁叔。
“丁叔。”还未离近,顾暂就隔着距离高声喊道,然后在丁叔因为看不清来人而眯眼回望的时候,快步上前。直到老人逐渐看清来人后露出一口黄牙,笑着站起来。
“是你啊小兄弟。”
顾暂在他面前站定,双手将酒和两包点心送上,在丁叔看着面前的东西怔忡的时候开口解释。“多谢你上次给我的提点,我现在在合武镖局做事,一直没时间今天才趁着出门帮忙跑腿才出了镖局。这不。”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东西,笑,“上次说好的酒,给您送来啦。”
一番推却后丁叔笑呵呵的收下了,双手将酒坛和吃食抱在怀里,隔着泥封和油纸凑近后深深深的吸了口气,半眯着眼一脸满足的喟叹,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冲顾暂笑着。“你看看,这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微微期望的看着顾暂,“真不能喝一杯……再回去?”
顾暂摇摇头,“不行啊,镖局现在大部分人都出去走镖了,厨房人手很紧,我得赶紧回去才行。”
“也是。”比顾暂更加清楚的丁叔默默的点点头,随即笑着拍了拍顾暂的肩膀。“那小兄弟你努力存够钱然后风风光光的出现在你旧友面前吧。”随即又说。“你看看,你请我的这顿酒又让你破费了。”
两人都没察觉他们的对话已经被隔着一定距离,依靠在拐角暗巷里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阳光斜斜照进巷子,只照亮他衣袍的一角,隐约可看见他双手环抱于胸前,藏在宽大的广袖里,而面容则完全隐在黑暗中,让人无法窥见其神色。
但当丁叔在说到‘风风光光出现在友人面前’这句话时,那人微微侧了侧容颜,一缕黑发从肩头滑落垂于胸前,袍角微动。似乎和之前一样,但原本隐约透出来的黑色气压却又觉得似乎淡了一些。
“嗨。”顾暂笑着,“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不是?可不能因为这个变成屎壳郎。”
“什么郎?”丁叔表示没听懂。
“就是铁公鸡。”顾暂说完,和丁叔一起哈哈大笑。
“你说你……”丁叔笑看着顾暂,他现在双手都拿着东西,没法虚指顾暂,但眼神依旧表现了其意思。穷困潦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再面带微笑,对生活充满期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丁叔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正色看着顾暂。“小兄弟,你也别嫌老汉我多嘴。”
顾暂点头看着丁叔,一脸认真细听的神情。
丁叔想了想,似乎是在心里打腹稿,“你能够千里迢迢的从关外找来,说明你要找的这个人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看着顾暂点点头后继续。“既然如此,无论你是贫穷也好,富贵也罢,相信对方也应担得起你的这份看重才是,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呢?后面的话丁叔没说完,但意思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暗巷里的人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任何动容,又似乎在仔细听顾暂会怎么回答一般。
眼帘微垂,睫毛遮掩琥珀色的眸子,嘴唇边的笑收敛了两分。顾暂想了想后认真回答。“也许就是因为太过看重,……所以才希望自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是最好的状态吧?”
丁叔怔忡,但随即又了解的点点头。
青年停顿片刻后继续,“……毕竟当初我‘离开’的时候,样子应该相当不好看……”随即不好意思的伸手扣了扣脸颊,“虽然我也有想过就用那副狼狈的模样去见他。……他看上去似乎心硬面冷,但其实最容易心软了。见到我那副模样就算因为我离开时的模样,和这么多年的不辞而别,甚至……”
——心痛万分。
顾暂住口,稍微换位一想都觉得受不了,心中憋闷。而这样的情况自己却让青衣生生的受了两次!甚至以后也还会再受!
想到这些顾暂一时半会儿话就堵在了嘴边,无声的张了张后,才在丁叔的注视下继续。
“所以……我要是再以那样的姿态去见他,让他连生气都因为我落魄狼狈的模样而心软,就此算了的话,那我又哪里……对得起他的看重和……”
……和情意。
丁叔看着面前的青年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冲自己笑着继续说,“所以,我得完完整整的,风风光光的出现在他面前,他看见那样的我才会舍得生气,这样……”
阳光斜斜的照射过来,洒在青年的脸上,带上了一层薄薄的温暖淡金色。他再次不好意思的扣了扣脸颊,笑着。“这样,我才我才能够讨好他啊。”
暗巷中的男人微微仰头,将头靠在背后的墙上,墨玉色的眸子看着巷口上方的明净天空,一字不落的听见了远处青年带着笑意的每一句话。听到他和那老人告别,继续欢快愉悦的从巷口外经过,没入人群中后。宋青衣才慢慢的暗叹着妥协般闭上双眼。
真是。
……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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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天上连一颗星子也无,整个怀城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只有困倦的打更人打着呵欠从空无一人的街巷走过,丝毫没有察觉有一个完全融进了黑夜里的人影从上方悄无声息的一掠而过。
虫鸣鸟叫依旧,似乎连最能够感受到一丝一毫危险的敏锐动物都没有察觉,有个人从身边经过。其武功造诣惊世憾俗。
那人没有特意的换上夜行衣,只是最简单平常的暗色衣袍罢了。脚尖缓缓落于合吾镖局墙头时,别说是声音,就连已经上面已经松动的小石子都没有滚落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