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他的劫难还是上天的馈赠。
梵仁半晌才轻轻道:“好。”
他转过身,看向杂货店的众人,道:“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我们做。”
馒头沉吟道:“你要找神符?”
梵仁对神符的执着,恐怕原来的那个魔帝后胤才最为清楚,他们在魔殿生活的那些日子,梵仁除了会陪伴着魔帝,还会认真的临摹神符。
要说对神符的了解,当年的魔帝也是极为了解的,但是现在的他真的不敢保证他比梵仁了解要多,可依旧不明白,梵仁找神符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馒头的眉间不停的乱跳,问道:“缘羡在等着杀你,不先解决他吗?”
梵仁瞥了他一眼,道:“神符比他重要。”
馒头不知是不是被这弱小的身躯给影响,问了一个孩子气的问题:“我比神符呢,这算什么?”
梵仁一噎,面露古怪的看了看他,想到还在魔界的魔帝躯体,忍不住叹口气道:“现在没什么比神符更重要。”
馒头听到此话,以为梵仁亦想成神,甚至都把他放在了最末等。
他甚至都连怒火都没涌出就消散,被心底的深深的愧疚,彻底的浇灭了。
曾几何时,他比之更过分,嘴里说最爱的人是梵仁,把他看做为帝后,但其实他那时一心一意不过想要成神,所以把心中的至爱忽略干净,以至于他受了多少苦,都不知道,竟然百年这短暂的时光从当年的仙君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仙帝。是何等的苦难,才能与现在的实力相匹配。
馒头脸是僵硬的,但内心无比苦涩,他爱怜地望着梵仁坚定不移的神色,轻轻道:“我陪你去找,好吗?”
梵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这身体本来就是我杂货店的员工,你不跟着我,还能去哪?”
馒头想着,如果当初是以真身见你,恐怕就把我赶出去了吧?
不过这都是自己的锅。
三界之中,只有这个人能让他爱的心甘情愿了。
馒头道:“我们现在去何处?”
梵仁那黄金色的眸子显现出来,过了半晌道:“我感觉到它的存在了,就在那里。”
杂货店诸人沿着梵仁的手指望天空的方向一看。
修真界的人都喜爱天空之城,因为上空,是距离天最近的地方,灵气也比地面充盈纯粹,风丘秘境是不是人工形成已经不可考,但它确实有过主人,并且把它改造好几次,甚至建了一座天空之城。
这次,梵仁要登城并没有带杂货店的诸人,只有一个馒头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行。
不知为何,在来前他有冥冥中的感应,那座天城,有个可怕的人在等着他,不知此人是不是缘羡,但肯定有仙帝的力量了,所以他把所有人都留下,唯独带上馒头这个辣手凶残的魔修。
梵仁看到一望无际的天空,这里日夜都由秘境主宰,根本不知过了多少日,又是什么时间,不知道董修翔出发了吗?
就在一处遥远的地方,有个杂货店,它的门口驻立着一个年轻人,他用这家店老板交给他的钥匙,打开杂货店的门。并且依照这家老板的说法,把一兜子画的乱七八糟地符纹贴在墙壁上,然后他就坐在了那张老板椅上,静静地等待着,只是眼神透露着怀疑和不安。
直到杂货店有股莫名的力量,吸收了墙壁上所有符纹。
‘轰隆隆’杂货店的地面竟然连根拔起,像长了腿地怪物,看得年轻人快要晕眩过去了,而更加刺激的是,杂货店慢慢变成了透明颜色,在外面,都看不到杂货店以及这位年轻人的。
‘簇簇簇’的一声,杂货店缩成了小房子,像火箭一般腾空起飞,然后平稳在空中飞行,向着风丘秘境的方向。
年轻人觉得就算见识过假道士和真修真者,也对眼前的事情,表示匪夷所思,但是他现在却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外面层层云雾与他擦肩而过,那种吓坏的窒息感,很快被新奇激动给遮掩住了。
他正在一个会飞的房子里,董修翔迷迷糊糊的想。
梵仁和馒头登上了天空之城,上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云层中有个华丽奢侈的王座,上面有个身形修长,长发垂地的男人,正冷冰冰地注视着梵仁和馒头。
梵仁试探问道:“缘羡?”
馒头在旁边点头道:“是他。”
梵仁狐疑看着馒头:“你怎么会认识他,你当年可跟我说,见过你的仙帝都死了。”
当年的魔帝像孔雀开屏一样,什么话都会对梵仁吐露出去。
馒头淡然的道:“签订契约的时候见过,虽然那时我很想把他留在魔界,魔界的魔气太过拔高,如果再让魔界一家独大,天道早晚会把魔界灭绝的。”
梵仁不知想起什么,揶揄地道:“你可是天道的亲儿子,他怎么会舍得灭你的地盘。”
馒头面不改色的应对自己难缠的帝后:“我倒是不知我的身世,我只记得曾经我有个儿子,我倾尽所有的心血去教导他,老婆,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
两人在那里窃窃私语,根本没有把如石像般的缘羡放在眼里似的。
梵仁咬牙切齿道:“知道啊,我还知道这个父亲还把自己儿子泡了,逼着他当他的帝后呢!”
可能是缘羡实在无法忍受敌人竟然在此时还可以打情骂俏,于是拖着长长的青丝,神色阴暗地站了起来。
那声音空明而悠荡,不似人类:“梵阎仙帝,魔帝后胤,我等了千年的时光,终于等到了你们。”
梵仁忍不住翻白眼给他:“不好意思,千年之前我还没有出生。”
馒头在旁噙着笑。是啊,他的老婆没出生,他们这群人就已经是仙帝魔帝,无论这仙帝如何当上,都无法否认他老婆资质确实可以碾压三界众人。
缘羡脸色更阴沉一分,他的面孔在普通的仙人来看,是模糊的一团,但梵仁有一双能看透世间万物的眼睛,能瞧见那张绝美的脸上的僵硬。
梵仁在心中腹诽,这绝对不是缘羡本来的面貌,以前或许是个邋遢老头?终于有了漂亮脸蛋都不敢用了?
但是看到缘羡的身体都有些僵硬,梵仁就越觉得古怪。
现在天上应该只剩下珠玑仙帝在了,缘羡和他也联盟了?能放心珠玑仙帝一家独大?万一御兽苑忽然把他的谷家给灭了,那之后的千年他也别想着称霸仙界了,找个女人生孩子还差不多,没有家族的力量,一个仙帝还没办法支撑他的野心。
除非——
梵仁思绪转动,露出莫名的笑容,饱含深意的望着缘羡:“您真的下界了吗?还是这具身躯只是你的障眼法?”
话音刚落,梵仁手中就出现了把金剑,以汹涌之势刺破了那可蒙蔽世人的伪装。
那修长的身体被金剑一刺,裂出了个黑洞,华丽的袍服不见了,如丝的青发不见了,绝美的容颜也皲裂的那般丑陋,瞬间,所有的伪装全部消失,蜕变为一个面容平平的,苍白着脸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蜀天门的袍子,手里拿着蜀天之剑。
梵仁一怔,然后哈哈笑道:“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看许多嘛!”
似乎很好笑,又很不好笑。
梵仁把此事当成了笑话,就是在挑衅着缘羡,而那个中年男子一阵脸白,一阵脸青,一会说:“大胆!怎么能如此不尊仙帝陛下?”
一会又说:“梵阎,你以为我凭这躯体,就杀不了你吗?”
中年人左边脸扭曲,右面脸僵硬,好似分裂一般。笑了许久,梵仁才安静下来,仔细凝视了对方的状态,稍稍蹙眉。
这竟然是夺魂的方法,吸食了躯体里的魂魄,夺取者便可获得这个躯体。
这是魔修的做法。
梵仁甚至还想起,在董家别墅时碰到的魔修,好像和此时缘羡做的事情有些关联。
缘羡是在修魔吗?
梵仁有趣的问道:“缘羡仙帝,记得你给我扣得罪名是和魔帝有勾结,但我一直是仙界的人,甚至还成为了仙帝,我想知道您又是怎么当上魔修的,不,按照修为来划分,你现在是魔界中第二位的魔帝吧?”
缘羡又抢走身体的主动权,道:“你不仅看出了我的伪装,还能看出我修魔的事情,看来今日更不留你。”
梵仁翻白眼,发了那么多的誓言,可是缘羡始终不动手。
他不动手我动手,梵仁秉持着基本原则,持剑向中年人身体一砍,缘羡见状果然一怒道:“找死!!”
中年突然伸出一掌,一道反复的掌印叠影重重向梵仁胸前拍去,那掌印如影随形,无论梵仁往哪里跑都会跟在哪里,甚至在掌印之中吐出尖锐的獠牙,仿佛要把梵仁粉碎吞进肚中。
这是缘羡仙帝的奥义力量,和阮颜的剑有异曲同工之处,可以穿透世间任何事物,可只有他们本人才知道,各自的奥义究竟有多么强大。
缘羡自信。
梵仁也是自信的,他挥起了剑,用不太熟练的剑法,生涩地舞出浩瀚且凶猛的剑意,放它齐飞,向那黑色掌印冲去。
让梵仁大吃一惊的是,双方对碰之后竟然各自损落,化为了无忧。
要知道,梵仁这具身体控制的已经非常灵活,可以说是分身之一,但缘羡呢?他正在一个活人的身体中,那个人还有意识,还可以挣扎,却能够使用如此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