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馗之事终于尘埃落定,担忧不已的范皓几次飞到天齐殿门口,徘徊良久却都不曾踏入。
原以为长久的陪伴才算最好,可这份陪伴并不能给予师弟更高的身份和地位;原以为自己术法了得,却连救治师弟伤口的能力都做不到;原以为自己能护得师弟周全,却险些令他魂飞魄散……
范皓第一次深觉自己弱小无能,他又怎敢前去打扰。师弟此时此刻,被守护在那个强大的冥帝身边,或许才是最合适的安排。
范皓的心中空空荡荡,回想着不久前,就在这个地方发生的那一幕,若不是那可恶的花骨子前来打扰,他或许已经对师弟诚心的示爱了。
可是,示了爱又能怎样?那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自始至终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师弟的心中,始终不曾彻底放下那个元烨,如今又横插.进来一个冥帝,又怎么可能会接受他呢?
范皓抬头望向孤寂的地表,眉梢眼角处的紫色纹络泛着微薄的青光,地表上封封星辰般蓝幽幽的冥荧签缓缓游移,好似范皓动荡不安的神经,不知该归息何处。
“无赦?”
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平淡呼唤令范皓身躯一震,仓惶转过头来,便望见站立在花丛中的那个日思夜想的清绝身影。
“必安,你回来了?!”范皓蓦地的站起身来,飞奔向谢逸。
“我回来了!”一向神情清冷的谢逸,看到范皓完好如常,欣慰的牵起唇角微微的笑了笑。
范皓激动的望着那抹难得的笑容,又认真的将谢逸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见范皓反应有些痴怔,谢逸忽然想起在天齐殿中做的那个噩梦,突然再也笑不出来,只是仔细的盯着范皓细看。
范皓被谢逸盯的有些尴尬,忙垂了头,低声道:“必安,无赦只是很想你了。”
谢逸没有接话,却反问道:“无赦,我病了很久么?怎么你一副久别重逢的样子?”
范皓愣了愣,哪有很久呢?不过两三天而已,可两三天的分别对于范皓来说,无异于两三年般漫长。但这番话范皓无法说出口,只是讪笑的搪塞道:“必安愈发聪慧了,我方才只是在回想钟馗的事情入了神而已。”
范皓转移话题,谢逸方才记起有关钟馗一事,便问钟馗现今如何。范皓紧忙将钟馗案的审判结果细细讲给了谢逸听。谢逸边听边欣慰的点着头,以示对这个结果十分赞同。
“必安,我们回屋说吧?”
范皓习惯的将手臂搭在了谢逸清削的肩上,揽着他朝屋内走。
“好!”谢逸随口回了一句,神情却略有些不自然。
范皓搭在谢逸肩上的手臂其实也有些僵硬,好在这个动作是他们以前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而且谢逸又不知道范皓心中想的是什么,所以范皓权当自然如初。
而谢逸更是强压下心中的弹跳,毕竟范皓无从知晓他噩梦中所见的那幕激吻痴缠,也当作是一如从前。
仍旧亲密无间的黑白无常,在各自的心怀不安下,却表现的无波无澜,可惜双双莫名滋生的情愫,早已暗结了珠胎。
☆、第67章 深吻与轻吻
肩并肩回到屋中,范皓忽又想起谢逸的伤势,唯恐他休整的不够周全,忙将他按坐在床榻上,转身倒了杯水递到谢逸手中。
谢逸深知这是范皓一贯的体贴心意,自然也不拒绝,伸手接了,却见范皓搬了把凳子,坐到他的跟前,不错眼的望着他。
谢逸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按压不住尴尬的问道:“无赦你……你看什么?”
范皓笑道:“看你,我怕有一天你离开我了,我会忘记你的模样。”
谢逸松了口气,叹道:“胡说什么?若在阳间,可能会阴阳两隔,可我们都已死为鬼了,除非魂飞魄散才能将我们分开。”
范皓闻言一怔,禁不住追问道:“必安,你真是这么想的?”
谢逸被范皓问的心中弹跳不安,却强作镇定的回道:“无赦你切莫再患得患失了,你若不弃必安,必安也定不会弃你而去。”
范皓竟然没有接话,仍是不错眼的盯着谢逸的脸,谢逸长密的睫毛抖了抖便垂敛下去,双颊竟浮上了一丝诡异的红晕,被范皓盯的越来越不自然,谢逸只好低下头去,启开薄软的唇,喝了口杯中的水。
忽然,范皓站起身来,自谢逸手中取过水杯,咚一声戳在了身后的凳子上。
谢逸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却见范皓修长有力的双臂按住了他的双肩,范皓一个用力借势将谢逸推倒在床榻上。
“无赦……师……嗯……”
微凉的唇覆上的一刻,温热的舌顺势滑入了口中,将谢逸的讶然尽数堵回了胸腔,憋裹在心中,蹦成了鼓点。
谢逸方才的一席话,激起了范皓的共鸣,他不想再等了,更不想再隐忍了,他想试试,师弟谢逸究竟能不能接受他以另外一种方式陪伴在他的身边。
范皓贪婪的攫取着属于他师弟独有的清绝气息,用力的品尝着每一处清幽,这一瞬间的冲动,使他抛开了其他的一切。
谢逸只觉得喘不过气来,脑中噪杂一片,师兄之前说过有喜欢的人,难道是他?原来师兄对他,竟也是这般心思……谢逸瞪大的惊异双眸,不自觉的缓缓敛合,一任范皓在他口中攻城掠地般的侵占不休。
激烈的唇齿交接竟然是这般滋味,牵动着浑身上下酥麻不止,只想要更多的获取和温柔的回应,缠绵不歇。
范皓扯开了谢逸无常白袍的领襟,温热的手便覆在了谢逸平展的胸膛上,如一把火捻,瞬间将谢逸微颤的躯体寸寸点燃。
热!无法控制的燥热难耐,仿佛身处炽烈的火焰中一般,烧灼的难以忍受。微仰着头闭目深喘的谢逸,根本无从发现,范皓身上的衣服竟出现了诡异的黑玄双色变幻,袍袖的边缘亦现出几缕银色的丝光。
范皓早已迷离沉醉,师弟他并未抗拒的顺从反应,满足了范皓心中最大的奢望,忍不住含混的吐露了一句隐瞒了不知多久的心声:“必安……我喜欢你!”
这句话在哪里听过,就在不久前,同样的话语,一样的炽热,没错!就是那个炙肉化骨般烈烈作响的三界火狱惊梦中!!!
谢逸突然清醒,难道说这一切都在朝着那个噩梦的方向发生?!紧张的心跳突然滞停,谢逸不安的睁开双眸,正对上一张朦胧而又模糊的脸。
“放开……”谢逸用尽气力一把将压在他身上的范皓强行支开。再细看范皓的面容时,发现一如往常的范皓正愣怔的望着他。
“必安……我……”范皓有些局促,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谢逸为何又突然出现抗拒。
“无赦,我……我还不太习惯……”
谢逸忍不住说了谎,他其实是被那个噩梦吓到了,睁开眼又好似突然看到了元烨一般,再没有了激情下去的*,如同当头浇了一桶冰茬,冻结了周身。
范皓却会意的点了点头,侧身躺倒在一旁,将谢逸被扯开的领襟认真的掩好。是了,师弟他这般清冷的性子,方才自己又实在把持不住过份了些,不习惯也属正常。
谢逸望着屋顶沉默了一刻,让自己混乱的思绪静静的理顺,方才缓缓的支起身,靠坐在床榻上,踌躇的望向还闭着眼眸一脸沉醉模样的范皓。
范皓的嘴角噙着一抹幸福的微笑,这次的仓惶一吻却令他明确了师弟的心思,范皓忽然觉得,天地之间,再没有了能比这还美好的存在。
谢逸不安的思绪被范皓这抹幸福的笑容,不经意间拉回到了从前。
犹记得那年,谢逸刚入三清观,软嫩的像一个粉团子,每天都想回家,可是他没有家,却仍是执着的站在三清观的大门口哀哀的哭着,大他一岁的范皓一直守在他身边,伸着软胖胖的小手,不停的给他擦拭着眼泪。
他们就是从那时开始亲密不分的吧,食在同案,学在同屋,寝在隔壁……却从未想过,那种的亲密不分,会有一天变换成这种方式。
谢逸抬手抚了抚额头,开口问道:“无赦,我们……”谢逸本来想问我们这算什么关系?可话说了一半却生硬的换了意思,“我不在的这几天,拘魂的差事都是你独自在做吧,辛苦了。”
范皓闻听谢逸突然问起差事,扭过头来看向谢逸,笑道:“必安有所不知,无赦自己出差时,那些鬼都不怕的,还是有必安在的好。”
明知是范皓的一番打趣,谢逸仍是无奈的笑了笑,又道:“无赦,你可还记得之前冥帝交待的有关飓母一事?”
谢逸突然提及冥帝,范皓心中略有不悦,但好在方才的那番深吻印证了谢逸对他的心思,范皓便将那份不悦按压在了心底,温柔的笑回道:“记得,是在钟馗案之前吩咐的那件事。必安想替冥帝去寻那消失了万年的孤魂?”
谢逸听出范皓话外之意,轻叹一声,道:“无赦,必安就事论事,时至今日,必安仍有许多疑惑未解,元烨的消失、三清观无名业火、噬魂咒术的去处、七星伏魔剑,还有……冥帝后宫内悬挂着一幅画像,而画中那位,同必安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