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还是忍耐不住地走上前去,仰起头与对方接吻。
明天天亮的事情,等明天天亮再去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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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部队离开的时候,应该把大部分武器都带走了。
昨天他们草草在仓库转了一圈,只找到一些看不出全貌的大型设备,其余的枪支武器都没有见到。
这些大型设备到底是干什么的,具体天亮后才能看清。
赵修平醒来的时候,余泽还在沉睡,在梦中不时地发出一些焦躁不安的呓语,像个小孩儿似的翻来覆去。
赵修平半靠在他旁边,轻轻拍着他,他才勉强好一些。
余泽一直不知道,其实在WATA的时候,自己也这样做过。只不过那时候余泽的梦魇更加严重,根本不可能发觉。
于是后来余泽开始依赖自己,睡眠开始变得平稳的时候,赵修平也心知肚明。
自己身边的男孩儿依然是个孩子,本能的寻求保护。
在他心里自己就像是个护身符似的,离得近了才能安稳,离得远了就开始焦虑。
赵修平从来没想过居然会有人这么全心全意地信赖自己——以至于后来每每面对他的时候,赵修平都觉得自己几乎已经有些惶恐了。
他与余泽相差太多,实在难以承受这样真挚的重量。
所以后来到行知小学后,赵修平甚至还松了一口气,心中既放松又带着些微的怅惘,觉得余泽总能找到另一个支撑他的人,却没想到他竟然——
余泽又翻了一个身,在他臂弯里蹭了蹭,嘟囔了一句:“困死了。”
赵修平轻笑了一声,胸腔的震动传到了余泽身上,他拍了拍余泽的屁股:“快起床了。”
“啊!”
余泽立刻一蹦三尺高,脑袋咣唧撞到了头顶机器的铁架,但是他连看都不愿意给赵修平看一眼有没有受伤,捂着脑袋呲溜一声就蹿没影了。
留下赵修平站在原地发笑。
果然还是个小孩儿。
之前看他拿着安全套吊儿郎当在自己面前晃,还以为他胆子多大。
过了一会儿,从仓库深处传来余泽明显不自然的声音:“喂!你过来看看这玩意儿!”
仓库的面积很大,等赵修平过去的时候,余泽已经开始绕着那辆长相有点奇怪的车打转了。
赵修平:“这是什么?”
余泽特得意地东看看,西看看,最后手搭在高大的车轮子上说:“应急硬质机动路面。”
赵修平没听懂。
于是他继续解释:“就是铺路用的。在低承载能力的地方铺设临时路面,我之前在新闻上看到过。
这儿有两辆,能铺二百多米,我估计部队之前救灾的时候用过,以后我们也能用。”
赵修平很怀疑:“我们要它干什么?”
余泽:“铺路啊。之前的资料上说以后还有大雨,如果有洪灾的话,这种东西可少不了。
我们可以先放在这儿,以后有用了再开过去。”
他说得理所当然,显然已经在为未来做打算,绕着那两辆长相怪异的卡车转了好几圈。
但是赵修平看着他那样子,却忍不住有一点难过。
他也很希望能和他在一起,只可惜自己是真的撑不了太久了。
他可能连这次高温都撑不过去,更别提乔伊斯预测的所谓暴雨,除非——
余泽手里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来,是韩水的声音:
“余泽!来东南角!看我们发现了什么!”
第49章
去之前他们还以为,能让韩水他们那么惊喜的,起码也应该是大批的武器,或者干脆就是某个大型武器仓库,却没料到只是一段日记而已。
韩水他们昨天晚上在某个连的宿舍里找了地方休息,白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桌子上有一个日记本。
日记本只有一个巴掌大,在桌上半开着,旁边的圆珠笔连笔帽都没有盖上,可见日记的主人走的时候很有多匆忙。
日记大约从这位士兵初入军营就开始记了,断断续续记了两年,到最后却中断了三个月,直到最后一天:“我们要走了。
命令来得太突然,我们也没有任何准备。
太多人牺牲了。
如果再这样耗下去,所有人都会死。他们虽然不说,但是我能感觉到这次事情的严重性。
太可怕了。”
“我们要和所有未感染的人一起,去一个能够隔离病毒的地方,等高温过去。但是,没人知道等在前方的到底是什么。我或许此时已感染病毒……
不论如何,希望我们有一天能活着回来。
如果我们回不来,我希望有人能看到这段话,还有我的警告:远离高温,去北方或者地下,等待高温过去。
尽可能一个人呆着,因为他们发现有人……”
字迹后来越来越潦草,很可能是因为被催促的原因,他甚至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写完。
余泽抬起头。
其他人都已经看到了这封信,所有人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神色,但是却完全不同。
韩水是十分惊喜的。
在他看来,这封信的意思很明确,我们的国家还没有被击溃,而且保存了有生力量。
他们一路过来,除了零星的逃难者,完全没有遇到任何国家组织,再加上没有收到过回音的卫星信号,这仿佛给人一种国家政府和军队都已经被击败,而他们在孤军奋战的错觉。
但是这封信告诉他们,国家还在运转,而且他们带幸存者去了一个可以“隔绝病毒”的地方。
这才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这一路上遇到的幸存者如此之少。
像韩水这样从来生活在国家政府庇佑下的人,这绝对不啻于一个巨大的惊喜。
那就仿佛在无边的黑暗当中,看到了前方的一点亮光。
国家知道发生了什么!并且他们有办法隔离病毒!
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意味着太多了,他们可以去投靠国家,说不定有些人还可以找到失联的亲人……
余泽与赵修平对视了一眼,但是从对方眼中却没有看到欣喜。
这当然可以理解,像赵修平妮洛这样的人,是很难理解国家和军队的意义,只是这最后一句话:尽可能一个人呆着,因为他们发现有人……
有人怎么样?
留下这段话的士兵应该很清楚,如果末世到来,一个人是很难独自生存的。最好的办法就应该是像他们一样,几个健康人结伴,对抗丧尸。
但是他为什么建议他们单打独斗呢?
而且从日记中可以看出来,这个部队的士兵曾经参与过对抗丧尸,最后却因为伤亡惨重,只能带着幸存的普通群众撤离,说明国家对丧尸也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
但是他们既然已经有了一个不受干扰的基地,那为什么不回复他们之前的卫星信号?
余泽翻来覆去地想,只能想到两种可能,一种是季业明根本没有将信号发送出去,另一种是——
国家的基地已经沦陷了。
“往好的地方想,从日记来看,国家起码早就知道高温即将到来,他们知道的说不定比我们知道的多得多。”
余泽将日记放回到桌上,假作轻松地说。
所有人面面相觑,这时,地忽然动了一下。
他们几个正在军营宿舍的二层,铁架床发出咔哒咔嗒的声音——
“地震了!”
“跑!”
众人脸色突变,赵修平一把拽住余泽,一行人立刻朝楼下跑去,然而刚出宿舍门,余泽还是忍不住折回来,将那本日记塞进怀里。
幸而他跑得也够快,当他们所有人离开宿舍楼三秒钟后,五层高的小楼轰然倒塌,周围的建筑基本也无一残存。
地还在微微颤动,荡起的灰尘有一人多高,迷得人睁不开眼。
站在空地上,余泽不停地咳嗽,赵修平将他揽在怀里,轻轻拍他的背。
余泽边咳边说:“这地震来的,跟我刚被你们抓的时候一样,也是一个地震。咳咳,当时我还想,这楼丑绝了,真是塌得好,咳咳,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
握他肩膀的手骤然一紧,余泽反应过来,在一片激荡的灰尘中哈哈大笑:“靠,真是你?梁诚他——”
话音突然切断,余泽脸色一变:“围墙塌了!”
但是这时候再跑也来不及了,地震将部队的围墙弄塌,他们正处在角上,就算跑出去也只能和丧尸正面相撞,车里的油还没加,就算开也开不了多远。
如果他们非要开一辆车的话,还不如……
余泽:“跟上我!”
如此这般,四天后,当他们开着两辆机动路面车回到溶洞里的时候,还引发了大批人员围观。车被停在距离溶洞入口有一段距离的空地上,余泽跳下车与李源他们拥抱。
好多人冒着高温出来迎接他们,就像是回到家一样。
未来他们将在这个“家”中待很久。
所幸这车比较大,带的东西也够多,溶洞深处阴冷无比,足够他们将米面一类的东西储存几个月。
“这应该是温度降下来之前我们最后一段时间出去了。”
梁诚望着外面的天空,雨燕成群飞过,将天空遮得只剩下小小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