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泽从躺椅上下来,伸了个懒腰,这时才看见趴在桌子上的韩水,很快就反应过来:“我这是又做了一次手术?”
韩水有点紧张地看着他,心里估摸手术到底成功没有:“你检查一下哪里不对?”
余泽皱着眉想了想:“好像前一段时间的事情忘了……”
韩水:“从哪儿开始?”
余泽:“在WATA的两个月,还有出来以后。我就说嘛,那鬼地方的事情谁想记一辈子啊,忘了最好。”
他手放进衣兜,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划破了。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是一个箭头。
余泽:“这不是之前赵修平给我的箭上的吗?”
韩水谨慎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只见余泽盯着那箭头看了一会儿,随手扔进垃圾桶:
“我傻逼了留这玩意儿干嘛?哎对了,你有创可贴吗?”
第38章
“余泽来了!兄弟们!收摊!”几个人训练有素得将桌上的牌全盖在桌布底下,而后在上面放上水壶水杯,做出一副刚刚他们在探讨人生理想的样子来。
余泽出现在房门口,咳了两声:“聊天呢你们?”
“哎呀,是余泽!”几个人假装刚看见他,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真实生动,仿佛和他八百年没见了。
余泽将沾了泥灰的外套脱下来,扔到一边,拖了一张凳子坐在桌旁:“聊什么呢,我和你们一起聊。”
说着,他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地下室也越来越热了。”
其他几个连忙接话:“是啊是啊,越来越热了。”
心里却在骂:小兔崽子,装个屁!
果然,只见余泽刚喝了一口就将水杯放下,问:“你们这桌子怎么不平?”
话说着,他手往桌布下一摸,不出所料,摸出一张红桃A来,目光在四人之间一转,看着手里的牌:“好家伙,打牌也不叫我。是因为我总赢吗,我的手下败将们?”
“滚!”四人中有个叫李源的拍案而起,“装屁装!咱们来一把!这就让你输得连裤子都没得穿!”
季业明按住李源:“别!别冲动!”
余泽目光沉痛地望着季业明:“季哥,你我二人明明相识在前,但是连你也不信我!”
季业明更觉得冤了,当即泪眼婆娑地拉住余泽的手:“不是哥不信你啊!是哥实在太穷了!哥已经输给你三条裤子了,哥不想裸奔啊。”
李源插嘴:“有什么好相识在前的?你又不记得了。”
余泽不以为然:“不记得了也是相识在前,你们这种凡夫俗子羡慕不来。”
他将桌布掀开:“来来来,打一把嘛。我今天快累死了,放松一下。”
没法子,其他几个人只能抱着必输的意志洗牌。
李源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得:“你就不放过我们。去找老大梁诚他们嘛,他们有时候也打牌。”
余泽一只脚耷拉着一只脚踩在自己凳子上:“他们没意思,一个笑面虎一个恶鬼,有什么好玩儿的。”
李源一哆嗦:“大爷,你快低点儿声吧,小心他们听见。”
余泽:“听见就听见,我哪儿说错了?”
季业明与李源对视了一眼,没再纠缠这件事。
李源是当时跟着梁诚去接赵修平他们的那一批鹰组成员,见过当时余泽为了维护赵修平和梁诚针锋相对的样子,只不过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不得不说那个什么,哦,造化弄人。
“到点了。”余泽将烟啊钢笔啊罐头一类的战利品一搂,裹在外套里,“接我家一诺去。”
其余四人大松了一口气,欢天喜地得送他:“快走吧您吶。”
季业明东西也都输光了,两手空空站起来:“我也不打了,和你一起走。”
两人从地下室里出来,来到地上的教学楼中。虽然已经是傍晚,但是地面上仍然很热。
余泽看了一眼走廊里挂的温度计:“三十九度,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啊!”
因为早知道气温会一直上升,所以在刚到行知小学的时候,梁诚就开工在学校里挖了地下室,也算是防空洞。
然而虽然尽可能挖得很深,但是地下也并没有多凉快。
尤其地下的空间不够大,不能容纳所有的人,所以大家都轮流住。
这半个月余泽轮到了地上,每天夜里都苦不堪言,热得人要发疯,常常要到下半夜才能睡着。
“一诺跟你住上面能行吗?要不让她去跟别人住地下。”
余泽站在教室门口往里面瞄了瞄,知道老师快下课了:“不用,我给她打扇子就行了,她不喜欢跟别人。”
小孩儿们无人看管容易有危险,后来还是大家商议找了几位老师代课,把他们看住。
于是赵一诺也就有了正常的学生生活,虽然老师反应说从未听这个小孩儿说过一个字,但是余泽始终认为她的理解能力其实很强,并不逊色于其他同龄人。
季业明:“你都忘过她一次,现在还能这么喜欢她,真是缘分。”
“是啊,”余泽低声说,“所以失去一段记忆也没什么可惜的。”
下课了,学生蜂拥出教室,余泽从人群中找到赵一诺的身影,一边对季业明说:“□□消息,巡逻队已经两周没找到过大批食物了,下个月我们很可能要去附近的城市找食物。”
他们现在正面临两难的处境。
虽然之前已经将他们掌握的信息全部发送了出去,但是他们到现在都一直没有收到回复,除了偶尔遇到零散的幸存者,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像他们一样成组织的团体出现。
而他们对外界的了解也少得可怜。
没有食物,他们必须要尝试去耕种,但是在城市中又没有足够的土地,搬去乡下则电等资源都需要供应,还要应付高温。
而且这里还有一部分当地人,因为眷恋家乡,说什么也不愿意走。
这种观点的异同将人群直接分成两派,尤其天气炎热,有些人心浮气躁,昨天还有人在讨论要不要搬走的时候大打出手,如果不是鹰组的人调停,则可能会演变成一场声势浩大的群架。
决策层的意思到现在都没有摆明,导致所有人都觉得他无能,到处都是怨声载道。
赵修平遇见大麻烦了,余泽幸灾乐祸得想。
“嘿!余泽!”有个金发的漂亮女人在前面冲余泽招手,是妮洛。
虽然对她的记忆已经荡然无存,但是余泽从见她第一面起就觉得熟悉,尤其这姑娘现在和韩水是一对儿,算是他半个嫂子。
“新到的气候数据分析出来了,”她对余泽说,“老大叫你去一趟。”
余泽:“……他是真的恨我吧?”
真是天道好轮回,今天就不应该跑去和李源他们打牌赌-博,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余泽一想到赵修平的那张脸,就觉得所有不愉快的情绪就都跟着来了,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去见赵修平。
妮洛也很无奈:“他们在开会。”
如果余泽不去,在一大堆人面前,赵修平那王八蛋恐怕面子里子都要丢光了。
余泽只能将赵一诺交到妮洛手里:“我尽快回来。”
他还是太心地善良喽!
第39章
“七十多度!不搬难道要我们在这里等死吗?明明知道这里会变成什么样,还要继续死耗!真是笑话!”
会议室的隔音效果不好,余泽还没有靠近门边,就听见里面传出的声音在整个走廊里不住地回荡,最后还有梁诚的呵斥声:“冷静点儿!”
但是他的话这时候也很难再管用了,仅仅安静了一瞬,其他人就又争相吵开。
光余泽能听出来的,就有鹰下属各个组的组长,管医疗的、管后勤的、管工地的,还有余泽现在所在巡逻队的队长,甭管这些人平时看上去多么不拘小节,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大事上还是吵成一团,互不相让。
简直风范尽失。
余泽刚在想现在进去合不合适,就听里面赵修平的声音突然横插-进来:“再吵滚出去!”
就像是被他掐了脖子似的,会议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赵修平又不耐烦地问了句:“人怎么还不来?”
这显然是在问他了,余泽心里骂了一句,推门进去。
会议室里,除了赵修平坐在中间的位置上,梁诚坐在他旁边,其余人都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坐在桌子两边。
虽然被赵修平强制闭嘴了,但是这些人的表情仍然十分愤怒,显然互看不顺眼。
梁诚叫人给了他份文件,上面大概写了之前一些气候资料的分析。
资料是季业明之前在气象卫星地面站里拷出来的,但是因为没有专业人士,所以到现在才分析出来。
结果很简单,他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区域,将在一个月后气温急剧升高,最高温度将由现在的四十度左右,攀升到七十多度。
余泽本来并不以为然,但是他顺着资料看下去,眉头却渐渐皱起来——
七十多度,那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魔鬼温度,人多待几分钟就能热晕,脱水休克,踩在地上会把脚烫出水泡。
“我们必须搬。”他放下资料,斩钉截铁得说。n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