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锁桥宏伟壮观,万年来便似御仙门的招牌。即便如今没落至此,多少大宗门前来拜访时仍然对天锁桥赞叹不已。
而周焕对天锁桥的全新构想,保留了天锁桥的原貌,而是用另一个阵法来判断天锁桥开启的时机。平日无人出入时,便将天锁桥关闭,而当有人拜访或是门内弟子想要出山时,只需将少许灵力灌入维持阵法的阵眼中,天锁桥便自会开启。
“不仅如此,那些灌入阵眼中的灵力既可以传送至主峰,通过灵力来辨别出入弟子的身份,同时这少许灵力还可储存在阵法中,座位维持天锁桥的动力。这样,以后我们每年只需用少量灵石来维持后加上去的阵法便可。”
周焕指着自己手中的图纸,将一众长老说得瞠目结舌。
齐霖也在众弟子中,目光灼灼地看着人群中侃侃而谈的周焕,几乎挪不开眼。
五长老似乎有些兴趣,“周长老,那这新的阵法又需要耗费多少灵石呢?”
周焕笑了笑,“一百。”
“只需一百颗上品灵石?!那颗节省了八成啊!”
周焕狡黠一笑,“是一百颗下品灵石。”
“不可能!”三长老大喊,“怎么可能从五百颗上品灵石变成一百颗下品灵石便能解决的事?你在说谎!”
五长老连忙打圆场,“不知周长老说的可是一日?”
周焕收起图纸,“是一年。”
“不可能!”
周焕挑起眉,“为什么不可能?天锁桥之所以会耗费这么多灵石,便是因为无论我们是否需要,始终都要用灵石去维持阵法。现在天锁桥可以收起,又有弟子们的灵力支持,自然可以节省下大笔灵石。”
“我御仙门是何等大宗门?竟然会连弟子和访客的灵力都拿来使用,简直是丢尽了御仙门的脸!”
周焕咄咄道,“难道御仙门把所有弟子交上来的灵石都用来维持天锁桥,就不失大体吗?”
“你!”三长老顿时憋得说不出话来,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
“周长老说的对。”沈傅心幽幽地道。
齐霖不喜欢这个御仙门的宗主,因为他的笑容总是带着些玩味,看上去轻浮而讽刺。
“御仙门这么多年在天锁桥上耗费的灵石太多了,若是周长老有能耐节省开销,我们何妨一试?”
周焕的目光却平静下来,朝沈傅心行了个礼,“多谢宗主。”
沈傅心笑着点点头,“既然如此,今日起就劳烦周长老在屋内潜心研究阵法,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叨扰。”
众人的目光顿时变了,任何人不得打扰,这根本就是在囚禁!
齐霖的心一紧,立刻便要站起来,却见周焕那笔直的身子微微一屈,竟直直地拜了下去,“多谢宗主成全。”
沈傅心派来一十四个人,将周焕的房间团团围住,另设下三道结界,人只要进去了,结界不开就不可能出的来。齐霖拼命地想冲过去,却被守在外的弟子死死拦住。
眼看着周焕就要踏入结界,齐霖跪在地上大喊,“师尊!您带我走吧!我同您一起研究那阵法!您让我跟您一起走吧!”
周焕终于叹了口气转过身来,“远之,你还未筑基,如何能帮得上我的忙呢?”
齐霖忙道,“远之可以服侍师尊!即便师尊要潜心研究阵法,但身边总要有个人照料,远之愿意永远跟着师尊!”
周焕轻轻地扶起他,“你已经不小了,早晚有一天要离开我,怎么还这般要死要活的。”
齐霖连连摇头,“远之不会离开师尊,远之永远都和师尊在一起!”
周焕微微皱眉,“为师当初收你进门时是如何交代的?若想修得大道,必须无欲无求,放下一切执念。瞧你现在这副模样,他日不得入道,你可别后悔。”
哪知齐霖竟笔直地跪下去,看着周焕定定地道,“远之从不后悔!相反,远之从未如此庆幸,当年在山门前将远之带回来的人是师尊。”
周焕身子一震,他忽然现不知不觉间,齐霖竟已经如此依赖于他。
齐霖不依不饶,“为什么?宗主为何要这样对您?这个天锁桥的阵法不是很好吗?帮宗门节省大笔的灵石难道不好吗?”
他不明白沈傅心怎么可以翻脸翻的那么快,他身为一宗之主,无论和周焕有任何私人矛盾,不都应该以大局为重吗?
周焕叹了一声,“你应该知道,我曾经差一点当上宗主的事。”
齐霖点头,“但他们说传闻是假的,因为上任宗主仙逝时,您只有八岁。”
“对,”周焕看向远处的山峦,幽幽地道,“当年我不过只有八岁。”
说完他便没有再言语,转身走进结界,进了那个他刚刚出来不久的房间,又一次关上了房门。
而他留下的那句话,因为不一样的断句和重音,让齐霖恍惚间一下子便明白了周焕的意思。
当年,周焕不过只有八岁,竟已经得到了老宗主的青睐,差一点坐上宗主的位置。而如今,他少年才俊,锋芒毕现,沈傅心又怎能容得下他?和宗主之位的大危机比起来,御仙门的未来又算的了什么呢?
☆、第87章 番外篇:白
周焕被关在房间内,终日有人守在外面。临闭关前,周焕给了齐霖一本九玄心经,还有一把藏书阁的钥匙。
齐霖每日白天修炼,到了傍晚便到周焕的门前汇报今日的修行结果。尽管一门之隔的周焕从未言语,可齐霖仍旧日日拜访,从未间断。
大概周焕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关竟被关了七年。七年来他孤独一人,每日看书打坐布阵,他甚至记不清自己被关了多久。但唯有一件事,是他从不会忘记的,那就是齐霖每日的例行报告。
起初,周焕觉得齐霖的行为有些幼稚。可后来,当齐霖的话成为每日他唯一可以听到的声音时,周焕就一点都不觉得了。他不觉中开始盼望着齐霖的到来,又担心着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
可是没想到,这个刚收入门下并不久的弟子,竟然会待他如此诚心诚意。
这日白天,守在门外的弟子忽然敲门,告诉他沈傅心要见他。周焕算是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出门了。
屋外的一山一水,明明平日里也可以从窗前看到,可如今一样的景色却让人怅然若失,心中恍惚。周焕不禁看了眼齐霖每日跪的地方,仿佛隐约间还能看见那孩子笔直地跪在那,耐心地向他汇报今日修行境界。
身后的弟子上前问道,“长老可是在等齐师弟?”
他们轮班在这里也守了七年,对周焕和齐霖的情况十分清楚。只是他们不懂,周焕究竟是何心肠,七年来竟从未和齐霖说过一句话。
周焕冷哼一声,抬步便走,“宗主不是还在等着你复命?”
“是……”那弟子摸了摸鼻子,乖乖地跟在周焕身后离开了。
周焕不是不想和齐霖说话,而是他知道自己处境危险,是再不能拖累别人了。齐霖虽然聪慧敏锐,可到底是个不善心计之人,不可能斗得过沈傅心。
周焕到了大殿时,沈傅心高高地坐在上面,见他进来便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招呼道,“真是好久不见师弟,不知这七年师弟的阵法可有进展?”
上任宗主突然仙逝,门下只有沈傅心和周焕两人为其亲传弟子,周焕自幼跟随老宗主,小时候沈傅心还把屎把尿地带过他。这声师弟无论怎么算都不过分。
周焕目光平静地看着沈傅心,他的脸上永远是带着笑的,尤其是在面对周焕的时候,那笑容便带着胜者的从容,格外刺眼。
周焕扬起笑脸,“可惜,师弟似乎遇到了瓶颈,实在没有灵感,倒是辜负了师兄的厚望了。”
沈傅心眉毛一挑,玩味地看了周焕许久,忽而轻笑两声,“难得师弟也有没有灵感的时候,我还以为以师弟的聪明才智定能解决宗门大患,带我御仙门再临巅峰呢。”
周焕面不改色,只是袖口中的手却攥成了拳,“师兄说笑了,师弟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
“诶,别这么说嘛。”沈傅心似乎心情格外好,“师弟的才能大家有目共睹,而且眼光独到,实为本座所不能。本座近来新收了一名弟子,正想引荐给你瞧瞧。”
周焕不知道沈傅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按兵不动,眼看着一个弟子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他年纪不大,看上去十分秀气,周焕看到他的第一眼便想到了齐霖,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孩子此时瘦弱而倔强的模样,便和当初他在山门口捡回的齐霖一模一样。
沈傅心笑道,“这孩子叫俞景明,我看他资质还不错,应是配得上师弟这个良师。”
那孩子立刻跪下,“景明见过师尊。”
周焕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沈傅心,“师弟门下的弟子皆有愚笨,已让我格外操心,怕是难以教导好这孩子,反倒耽误了人家。”
沈傅心微微一笑,“师弟太谦虚了,你教出来的弟子,我们整个御仙门也再找不出第二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