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光方才本要拒绝,却被风阑打断,此时心道这个长风长老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哪有这样把自己的亲外甥往风口浪尖上送的,也难怪会去流商那里煽风点火。
章平遥听了差点没背过气去,强自按捺了心神,冷哼一声“那就更请拂光掌门不要藏着掖着了,如此的稀世奇才,还不赶快请出来,也好给在下和犬子长长见识!”
拂光没有办法,只好对一旁的景明吩咐道:“去把流商叫来。”
景明应了一声,自去致雅堂叫人了。
☆、比试
半刻钟后,景明将流商带到。
章平遥的眼睛从那跟在景明身后的人进门开始就没离开过他身上,只见来人身姿特秀,修长挺拔,一张脸生的极为风致,长眉浓似墨画,眸子漆黑犹泛着水光,眼角微微上挑,带出几分风流狡黠,下颌弧线是惊人的优雅而又流畅,穿着一身浅白淡青的弟子服,更显得皎皎濯濯,好似碧绿幽潭上的浮冰碎雪,是让人不想承认也得承认的稀世风姿。
孰不知在他打量流商的同时也被对方打量了一番,不同的是流商看了一眼就撇了开去,同时在心中不屑的冷哼一声:还当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就这一大一小不阴不阳的样子也敢惦记他的人?自不量力!
然后便听到被他蔑视的人似乎极不情愿的开了口“昆仑掌门的高徒,果然不同凡响,但非是我自夸,贵徒虽则品貌出众,却也不见得就能盖得过我家悦水,何况这修仙之道不是长得好就可以的,不如让他二人比试一下,若是我儿赢了,便请掌门重新考虑收徒之事如何?”
风阑一听倒是不乐意了,虽则流商这么个模样,比在天界是差出了十万八千里,但比起他身后那个粉面红唇的‘章小公子’还是绰绰有余,但是听到后面他险些没有笑出声来,比试?和流商?
章宫主啊,活着不好吗?
不了解其中原委的拂光却不禁沉了脸色,章平遥虽然是那么个样子,修为却是修仙之人中数得上的,在他们一辈中排名第五,并非是浪得虚名。
而章悦水出身世家,从小在其父膝下受教,恐怕不是刚入师门还不到一年的流商能够轻易击败的。
而章平遥这话一落地顿时满室哗然,几位长老虽碍于身份不能太过表示却也觉得,他身为一宫之主,能做出这等事来,脸皮之厚委实令人咋舌。
他本人却对这些异议不以为然,他自己的儿子,自己难道还不会教,之所以千里迢迢要把人送到这里,也不过就是昆仑和拂光的名声,是以,无论用什么手段,这师是一定要拜的了,拜得了要拜,拜不了也要拜!
却见拂光淡淡的道:“流商虽则资质上佳,但入门时日尚浅,此时与章公子比试似乎有失公平,是以宫主的这个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是啊,章宫主身为一宫之主,为难一个小孩子做什么,有本事你过来,与我去外面打过,保证你输的过瘾!”方杜若一脸有恃无恐的冲他嚷道。
幸好章平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否则真要被她气的背过气去,难得此时竟还有些得意:“他二人年纪相仿,有什么不能比的,也罢,既然掌门代他告饶,那我也不便为难,只好请掌门按照约定,收下犬子为徒了……”
“呵!”一声饱含嘲弄的冷哼出口,在寂静的厅中分外刺耳。
章平遥找遍四周没有找到声音来处,最后把眼光落在流商身上。
果见那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眉眼中俱是不屑,随后说出来的话也很是狂妄:“我本是抱着瞻仰前辈风姿的心思随师兄来此拜见,不料却看到了这样一场闹剧,恕我直言,宫主你方才的样子实在难看至极,若是传了出去,实在贻笑大方。”
还没等章平遥发作,便接着道:“不过章宫主有一句话却是说对了,流商身为师尊的弟子,自然有义务让你开开眼界,好知道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够资格进得我昆仑的门,是以我虽不才,却也愿与章公子切磋一二。”
拂光急急唤他,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关切“流商!”
后者看了他一眼“师尊放心,弟子既然应战,必然不会辱没了昆仑名声。”
演武场上,流商与悦水相对而立,手中各持一剑,章悦水手中的却是他爹亲自在伏诛山剑冢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得来的宝剑“碧叶”,此时正在阳光照映下闪着寒芒,越发衬托得流商手中昆仑弟子人手一把的‘清玄’剑普通得有些寒酸。
场前另设有一厅,此时,几位长老并他师尊和碧河宫主还有他那小舅舅‘长风长老’正在里面观战。
碧河宫不比昆仑,没有那么多刻板的规矩,是以还没等客套,章悦水就朝他冲了过来。
流商立刻提剑格挡,双刃相接,发出一声脆响,幸而他早有预见,在剑身注入一道灵力,也幸而今日是他而不是旁人,否则这样悬殊的兵器相交,只怕一招下来,‘清玄’就要碎了。
他还有心在这里鄙视这父子二人,对面章悦水的却不客气的招呼过来,招招阴狠,直指要害,流商为了不露出疑点,只得认真的和他‘打斗’,几个回合过后,只见那章小公子额上渗出汗水,他冷冷一笑,是时候了。
便故意露出一个破绽给他,果见对方上钩,剑锋凌厉的冲他心口袭来,他轻巧的凌空而起,举剑面对章悦水直劈而下,对方只得慌忙阻挡,却被他的力道震得虎口发麻,下一秒,“碧叶”已经跌落在地,发出咣当的一声响。
流商本想就此罢手,不想却见章悦水的袖间射出一枚金属样闪着绿光的小剑,竟然用了暗器!
他再次出剑,这一次剑尖堪堪停在他咽喉“承让,承让。”
却很难忽视他手臂上,一道鲜红的伤口衬着白色校服分外显眼,有细细血流沿着手腕流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虽然间隔甚远,但厅中几人的眼力都不能与常人论,是以每个人都看见了那枚小剑是如何从章悦水袖中飞出,然后划过流商手臂的。
看到这一幕,风阑差点没从凳子上掉下来,就在他要滑到地上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稳稳的拖住了他,把他重新送到椅子上。
他下意识的回头,正看见洛殊那张恍若冰雕却仍俊美无俦的脸,望着他,眸子里没有情绪,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洛殊。
风阑环视四周,确定除了自己没人看得见他之后,才怔怔的道:“我是不是眼睛花了?他,流商,被一个凡人伤了?”
洛殊比起他来要镇定得多也言简意赅得多“他故意的。”
事实上洛殊也很是惊讶,本来不过是前来找人,却看到流商那只凤凰很没有身份的和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打架,于是就看了一会,直看到最后那暗器明明在靠近他手臂的瞬间被化作了齑粉,胳膊上竟然还莫名其妙的多处一道口子来,洛殊几乎就怀疑自己眼前的是不是流商了。
他越看越是不解,正好此时看到厅中的风阑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就顺手扶了一把。
此时他望着场中流商身侧站着的一脸忧心的拂光,他正拉着流商的胳膊查看伤势,而流商竟然没一袖子把对方甩下山去,甚至还些享受,洛殊感觉自己心头的迷雾一点一点散开,惊讶却是越来越大。
他收回视线,郑重的发表了评价“流商他,还真是一点没变。”
作者有话要说: 徒弟被欺负啦,师尊会如何替他出气捏~
☆、出气
拂光握住流商的受了伤的手专心查看,眼睛一眨都不眨。
流商这伤受得很好,既没有伤到筋骨,看着却是鲜血淋漓,拂光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却碍于此时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不能表现太过,只是的问了一句:“感觉如何”
流商享受够了他的关怀,收敛了神色,轻松的道:“小伤而已,不碍事。”
这时有几个含丹长老门下的弟子围过来,说奉师尊之命,替师弟疗伤,拂光对厅中坐着的含丹长老报一个感激眼神,对方微微颔首,脸色也很是不佳。
难怪,昆仑上下一向甚是齐心,此时碧河宫的人当着他们的面打伤了掌门的嫡亲弟子,还是暗箭伤人,无疑是在打昆仑的脸面,任谁都无法不动气。
流商被几个师兄带下去疗伤,拂光却没有回到厅中,而是微微转过身来面向章平遥,只见他正拉着儿子的手教导着什么,那表情竟是无比的得意。
看见拂光正在看他这才微微收敛了神色,不走心的道:“掌门勿怪,方才悦水是出手重了些,只是演武场上这都是在所难免,为表歉意,来日必将令犬子携薄礼登门谢罪,掌门身为一派之主,不会要因为这点小事不依不饶吧。”
拂光沉了音色“此言差矣,章宫主携子上山,我派一直以礼相待,只是宫主不但不知遵守为客之道,一味的死缠烂打,更纵容儿子打伤我徒弟,旁的倒好说,只是我拂光的弟子,向来都是养的好端端的,未曾受过一丝委屈,今日也不打算受,所以他身上的伤,少不得要由我这个做师父的替他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