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吧!”药菟抬手把李星垂抱下来放在地上,双手抓住封宇的黑衣袍角,满目殷切,“不过是割我两块肉,很快就长起来了,又可以瞬间治好你的伤,不是很划算么?”
李星垂迟钝的本性再一次显露出来,他从雪地上跳到钟晚怀里,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蜷好,疑惑地问:“这是怎么回事,药菟怎的对封宇这般掏心掏肺,难不成这次受伤——”
“我受伤和药菟没关系,咳咳……”封宇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伸手拎了下药菟的脖子,弱小的兔妖立刻被逼回原形,接着被封宇抱到怀里。
“我得回家教训这只不懂事的兔子,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药菟呜咽着趴在封宇的手臂上,两只白白的耳朵一颤一颤的,看上去很是可怜。封宇低头说了声“乖一点”,随手从袍袖里掏出来一本册子,抛给李星垂,“这是出妖境前,你托我找的话本,我出去一年,倒是看到不少有趣的故事,其中以这本最为精彩。”
李星垂把书咬在嘴里,含糊地说了声“谢了”。封宇颔首,轮椅一个腾起随着灵气流飞至云端,迅速地远去。
钟晚被这一犬一兔的互动惊得瞠目结舌,摇头感慨,“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李星垂跳到地上,飞跑进屋内把话本藏了起来,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虎视眈眈地跟着钟晚转。到了夜里,等他和钟晚都进了里屋,他立刻在门上再覆了层百炼冰,担保没人能打开,才献宝似的把话本掏出来,得意道:“阿晚,你看这是什么?”
“无非是——”钟晚接过话本,刚看到一半,却是生生地愣住了,因为这本子上写着四个字,《乡村逸事》。这材质,这装订,分明就是他穿过来前看到的那本古籍。
钟晚颤抖着手翻开此书,入目第一行便是:话说庆元五年,简州李星垂高中探花,颇得圣心……
他聚精会神,仔仔细细地一行一行将此书翻阅。这本书简直就是李星垂的个人传,里面的法术和有关妖族的描写若放在现代来看,颇有玄幻的感觉,但经历过的钟晚知道,这些事都再真实不过。后半部分,剧情走向开始跑偏,竟然写起了李星垂对自己如何情深义重,还意淫了他们俩那啥的场面!
“这都什么跟什么!”还以为自己能看到什么剧透的钟晚气得把书一摔,骂了两句。
“这一看就是朝廷授意写的……他们倒是不遗余力想让我出名。”李星垂在钟晚旁边跟着看完了这本书,他本来以为封宇是找了和先前虎妖报恩类似的话本,没想到这写书人竟是对他们俩的事情了若指掌,说不是惊羽卫的手笔都没人信。
“不过阿晚。”李星垂故态复萌地贴上来,拉起钟晚的手,头上的两只猫耳竖了起来,背后甚至还现出了一条尾巴,“你看了这么多,真的不想试一试吗?其实你在灵穴里的时候,我除了守着等你出来以外,还钻研了不少东西……”
等到钟晚将思绪从可爱的猫耳朵和猫尾巴中抽离出来时,他已被扒得一干二净压在床上。用萌系攻击什么的,对一个小攻来说,真是犯规!猫果然还是比狗阴险多了!
第55章
钟晚艰难地把手从毛茸茸的尾巴包围中抽出来,去够放在床榻边上的水壶。他上辈子一定是章鱼烧吃太多,才会报应到这诡异的世道中来,被一只猫妖的九条尾巴紧紧缠住。
一想到昨晚的战况,钟晚在脸红之余不免心有余悸。李星垂这家伙在激动的时候直接现出九条尾巴,还不安分地缠在他身上,差点没把他吓软。不过很快他就顾不上这么多,身体的敏感点全部被照顾到的感觉还真是……咳咳,停止。
“你要喝水?”李星垂从背后抱着他,一手搭在他的腰间,一手放在他颈后,一抬眼,一条猫尾直接甩出去把水壶卷了过来,放到钟晚面前。
世上怎会有如此奇异的构造?!
钟晚喝了好几口水解渴压惊,不舒服地挪了挪身子,“你不要抵着我后面,走开。”
李星垂嗓音沙哑,“又没什么事,早上活动活动筋骨也好……”他说着又要压上来,钟晚却一翻身,愤怒地把他的脸拍开。
“你到底施的什么法?明明我昨晚还觉得不适,为什么今早就——你不是不会医术么?”可怕,如果李星垂连那处都能给他治愈掉,以后的日子可还怎么过!
“小伤而已,我不是跟你说,我这一年来学了不少东西嘛。”
钟晚把他凑过来的脑袋推开,抓住一条猫尾,眯眼威胁:“我知道你的尾巴很敏感,你要是再乱来,可别怪我不客气。再说,昨晚我答应你第三次的时候,你明明说过今日要教我修炼法术的。”
李星垂闷闷不乐地推开,把九尾一收,坐起来套上外衣,把钟晚按回枕头上,“那你先躺着,我出去给你找东西吃。”
封宇寻来的《乡村逸事》里依稀有这个情节,是在故事的结尾处,说他们俩回到乡村生活,过上了“男耕男织”的生活。说起来这陈朝的老百姓竟然会看讲男男的话本子,也不知道是猎奇还是好男风。
李星垂看这话本还看得挺认真,竟是从里面学到了不少经验。钟晚方才被九条尾巴缠住热得慌,再加上全身上下并无任何不适,早就不想再继续躺在床上。他一掀被子,不由分说地下榻穿鞋,“你能找到什么吃的,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
钟晚去厨房里烙了几个鸡蛋饼,和李星垂坐在外间将就着吃。刚吃了两口,就见陆子谦一身黑衣整装待发地走进来,要和李星垂辞行。
“我还是放不下心来,先出去看看。月下楼这一年来都是由陆鸣调遣的,想必也得到了一些消息。我怕惊鸿要跟着我,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让她睡着了。等她醒来,你让她千万不要出去找我。”
李星垂点点头,居然没有像昨日那般激烈地反对,只是确认般地询问道:“你真要走?”
“是。狐妖族虽然暂时没什么危险的消息传来,可我毕竟离家多年,该回去看一眼了。”
陆子谦走后,李星垂很是沉默了一会儿。钟晚琢磨不透他的想法,问他他也只是摇头。后来等到惊鸿醒来,果然把陆子谦打骂了一顿,可听说他要回自家的妖境,也熄了追过去的念头。四大妖族虽时有联合,可毕竟各家管各家的事,像他们这回这样进入犬妖境,也是形势所迫,平日里若不是极为要好的人,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于是,在等着虎犬两族战事结束的这段日子里,钟晚就在犬妖境里学起了修炼的法门。李星垂先是教他如何分辨体内四种不同的妖力,接着又教他怎样把灵气使出来,转化为各种不同的性质。光是学这个,钟晚就觉得自己的悟性简直是被狗吃了。别说使出有杀伤力的法术了,他就是逼出一股冰或火性质的小气流就要费半天劲儿,偶尔冒个小火星出来,都要激动半天。
“学这些东西并非一日之功,我可是从小学起的,你天赋不高,耗费的时日自然要更久些。”李星垂用着安慰的语气说这种伤人的大实话,钟晚很不想听,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说得是对的,自己的确对于修炼之事很没天分。
“不过……”李星垂咬了咬他的耳朵,“有一个更适合你的法子,虽然攻击力不强,不过很适合保命,我看你还是先学这个。”
钟晚反手摸他的耳朵,“三黄,不许得寸进尺。”
这家伙自从尝到了某事的快|感后,便食髓知味,整日以教法术为名,行骚扰之事,一点都不正经。
李星垂被摸到的耳朵抖了两抖,却没有像平时那样弹开,他凑近过来搂住钟晚,嘿嘿笑道:“我如今觉得,这样还挺舒服的。”
“真是不要脸。”路过院子的惊鸿瞪了他们一眼,抱着盆子去给花盆浇水。虽说这里的林木都是靠封氏和妖境内的灵力在加持,但惊鸿整日无事可做,也只得侍弄花草。钟晚挥开李星垂,过去帮忙。
“阿晚,你的体质果真不凡。你看,昨日你浇的这半边,我浇的那半边,这才一天的功夫,你这边的花苞竟然都开了,还俱是上品。”
钟晚一看,果真如此,假若他今后不跟李星垂去妖境,就在俗世生活,一定能找到很多赚钱的好办法,说不定连十八学士都能一株接一株地种。他想得美妙,李星垂却又阴魂不散地跟过来,“别说是花了,以阿晚如今能运用体内灵力的种法,我看妖境内一些珍稀的草药他也能种出来。以后等回了猫妖境,玄灵长老一定会把阿晚抢走,让他去药田里当药童的。不行不行,我还是要勤加修炼才行。我爹说不定会帮着玄灵长老抢人。”
谢天谢地,李星垂终于意识到他身为一只九尾猫妖,每天的日常并不该是调|戏别人,而该是勤奋修炼。
“若他真能消停几天就好了。”钟晚松了口气继续给花松土。
惊鸿低头摸了摸一株芍药,黯然道:“星垂他总是有分寸的。其实你们这样也挺好,朝廷虽有异动,妖族的力量却仍是绝对的。将来等他继承妖王之位,你们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